這墓室四角嵌著夜明珠,盈盈的照亮整個墓室。
她從墓室外走進來,讓舒望蘇心頭跳了一下,她滿身是血,臉上也不止破了多少口子,右手臂也不知是怎麼傷的,像是一截的骨頭都露在紅猩猩的血肉里,走進來身子都打晃。
是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如此重傷。
他毫不可逆的心軟了……
「舒望江呢?」她掃視四周,這墓室里只有舒望蘇一人。
舒望蘇被堵著嘴,看她要過來,慢慢的搖了搖頭。
她不明白那意思,抓著長槍過去,解開他的繩子。
舒望蘇看到她的眼睛又紅又腫,她哭過了?
莫名其妙的他愧疚起來,她再不可一世也是個人……是個來葵水都會疼的縮手縮腳的姑娘。
龍霸天拔|掉他口中的布條,問:「舒望江呢?」
他喘出一口氣看著她,那個『快走』兩字如同細細密密的小針一樣扎在他的喉嚨里,讓他吐不出咽不下。
那支暗箭已從旁側的墓道中飛|射而出——
「小心!」舒望蘇終是開口,想護住她,那支暗箭卻已勢不可擋的訂進她的肩膀中。
她疼的悶哼一聲。
這四周已傳出整肅的腳步聲。
「阿真!」夜重明忙護過來,盯著從左右兩側的小墓道中湧出的羽林衛。
舒望江笑吟吟的從那羽林衛之內走出,望著龍霸天故意笑道:「三弟啊三弟,你這個主意果然好,不費我吹灰之力就讓她自投羅網了。」
舒望蘇猛地抬頭看他,他竟是漏算了舒望江會來這一招!這不但要拿下龍霸天還要借著她的手置他於死地……
「舒望蘇你和他是一夥的?!」夜重明驚道。
他忙看龍霸天,卻見龍霸天一雙暗金的眸子盯著他,盯得他心臟收緊,她伸過手來,他條件反射的想往後退,她的手已抓住了他的腕子,她將他往身後一拉,低聲在他耳側道:「小路你知道,我數到三就跑。」
他心猛地就是一空,抬頭呆愣愣的看她。
「一。」她低聲道,扯下一塊衣袖將斷開的右手纏好,「二。」拉起夜重明,「三!」足尖一點就跑。
舒望蘇略一愣,她已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將他帶的往前疾奔。
這讓舒望江愣了一下,這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樣啊,怎麼會?她不是最恨背叛和欺騙嗎?不是該和舒望蘇反目嗎?怎麼還救他?
反應過來才喝令道:「追!拿下他們!抓不了活的就帶死的回來!」又不甘心的喊道:「三弟拿下她可就看你的了!」
龍霸天拉著兩人鑽入墓室後的墓道,當初傻子就是從這裡把她帶出去的,她一言不發的疾奔,聽著身後的追喊聲,忽然有一種恍惚感,好像又回到剛重生那會兒,她又活了這麼久,卻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他們一路跑入黑暗的小道,轉了幾個彎卻始終甩不掉身後的羽林衛。
舒望蘇跑的氣喘,一路都看著她,忐忑是有,不懂是有,愧疚也是有……她的手心裡又涼又粘,分不清是汗水還是血水,微微的發著顫。
是她喘的有些力竭,拉著兩人躲入一間小洞穴中,她靠在牆壁上喘|息,她的這具身子已經到極限了,不行了,失血過多讓她有些頭暈眼花,眼睛幾乎要看不清了,又疼又累。
夜重明也跑的喘,進入洞穴一掌就將舒望蘇按在山石上,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問道:「舒望江說的是不是真的?」
舒望蘇不講話。
夜重明還要再打,卻被龍霸天抓住了手,「阿真你怎麼還護著他!」
龍霸天將他拉過來,喘|息道:「他有沒有背叛出去後我自會查明,但老子不會因為別人隨便的一句話就懷疑自己人。」
自己人……
舒望蘇心攥成一團,看她又不敢看她,他配不上自己人這個歸類,他只是不擇手段的個小人。
洞穴外又傳來腳步聲。
「干!」龍霸天猛喘一口氣,拉著舒望蘇和夜重明道:「我這一身純陰之血太好找了,我們分開逃,你們倆往小路逃……」
「我不逃,我要跟你一塊逃。」夜重明攥緊她的手。
龍霸天儘量恢復自己的體力,道:「這個身子已經快不行了,老子帶著你們兩個逃太吃力了,你們先逃出去,我引開他們順便去找老子的身子。」
舒望蘇抬眼看她,「你的原身不在這裡了。」
龍霸天一愣。
他道:「早就被我帶回府了。」從她第一次重生後就偷偷帶回府了。
「那正好。」龍霸天道:「我引開他們就去追你們。」
夜重明還要再說什麼,龍霸天已厲聲道:「你不想害死老子就聽話!」
夜重明被吼的不敢再說什麼,一低頭眼淚又下來了。
龍霸天嘆氣摸了摸他的頭道:「就剩下你一個了,老子要是再讓你有點差錯,百死都難消悔恨,乖,你要好好活著我才能好好活著。」拽下腰間的十塊小方牌遞給他道:「帶著他們出去等我。」
夜重明捧著那一把有名有姓的牌子,忍不住想哭,悶悶的點頭道:「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不要衝動,現在殺不了舒望江,我們以後殺了他給你出氣。」
「恩,我知道。」她又看一眼舒望蘇,「你們小心些。」攬著他的脖子在他嘴上親了一口道:「老子走了,等羽林衛離開你們再出來。」抓起長槍便沖了出去。
舒望蘇看著她出去,那些阻攔的話硬生生的壓在喉嚨里,不能心軟,不能動搖,他早就不能回頭,就要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那洞穴之外傳來打鬥廝殺聲,夜重明吧嗒吧嗒的掉著眼淚。
舒望蘇早先算的十層十把握,那些羽林衛絕對不是龍霸天的對手,但是當她出現在墓室里的那一刻起,他動搖了。
他不知她會傷成那樣……
這墓室里有機關他知道,有十個看守主墓室的怪物他也知道,但他不知那是什麼,只知道是十個將領。
按理,應該不能傷到龍霸天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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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洞穴外的廝殺聲漸小,腳步聲漸遠,等到徹底離開後,舒望蘇拉住夜重明道:「走。」
夜重明甩開他,憤憤道:「少碰我!你們姓舒的都讓我噁心。」率先出了洞穴。
舒望蘇便不再碰他,跟上他出了洞穴,從懷裡掏出一粒小小的夜明珠遞給他,「拿著他,跟緊我。」塞在他手中,轉身往前走,「這裡隨處是機關,你若死在這裡我是不會帶你的屍首給她的。」
夜重明憤憤難平的抓著夜明珠照路跟著他,陰陽怪氣兒的道:「你為何如此了解這墓室?這墓室應該是舒郁為阿真建的,連你父親都不知,難不成你和舒郁也是一夥的?就是故意來勾|引阿真的?」
舒望蘇一言不發的往前帶路,儘量避開機關,一步不停的往前走,他得趕快出去,出去後才好帶人趕回來。
「被我說對了?」夜重明還在身後冷冷道:「老實說你到底是不是舒郁的分身?」見舒望蘇不回答他,快步上前伸手去扯他,卻不小心踢到一塊凸起的小山石。
「別亂動!」舒望蘇拉著他猛地一退,那暗箭嗖嗖的飛|射而出,七支釘在山壁上,還有三支釘入他的肩背上。
他悶哼一聲,不等血流出來就摸出懷裡的小藥瓶倒了一粒藥丸入口,那是強行抑制純陰味道的藥丸,藥性極烈。
但現在他一定不能讓純陰的味道散發出來,會壞事。
夜重明沒料到這裡每步都是機關,更沒料到舒望蘇會替他擋箭,看他渾身發抖的扶牆蹲下半天站不起來,輕輕踢了踢他,「死了?」拿夜明珠一照,他臉色慘白一臉的冷汗,嚇了夜重明一跳。
「你……怎麼了?」只是三支暗箭,扎在肩膀上,應該不會傷的這麼重?夜重明低頭看他,他是流血了,但沒有純陰的味道,血也不多。
他卻嘴唇都白了。
那藥性太烈,他極少極少服用,只有在危急的時候才用,現在一定一定不能出差錯,這一次若是輸了,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舒望蘇緩了半天,才講得出話,「沒事。」他扶著山壁慢慢站起身,又緩了半天才咬牙往前走,道:「你跟好我,不要亂碰這墓室里的任何東西,石頭也不行。」
他搖搖晃晃的往前帶路,夜重明跟在他身後,悶聲道:「你不要試圖用苦肉計迷惑我,舒家根本沒好東西。」
舒望蘇扶著山壁快步往前走,冷淡道:「我沒想救你,我只是不想讓她再失去什麼。」
至少,這世上還有一個夜重明真心待她,這唯一的一個要好好活著。
兩人一路摸索的到了水路中,跳下去費盡全身力氣才游出去,當那一線天光透進來時夜重明雙腿發軟的癱在出口。
外面的高天闊海,他喘息著爬上岸。
舒望蘇已站起來,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忽然回頭對他道:「我派人送你回巫咸國。」
夜重明一愣,他伸手過來,還不等夜重明反應過來,他肩膀忽然極輕極輕的一痛,低頭看是一根細小的銀針,他心道不好,剛要掙紮起身,眼前便是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舒望蘇將信號煙霧丟出去,只是片刻間那山海之上湧出一小隊整裝待發的輕甲兵。
一頭領上前跪下道:「殿下,已準備妥當,聖上那裡正在趕來。」
舒望蘇靠在礁石上,下令道:「一隊人入墓室,按照計劃除掉太子,不許動龍霸天。」
「是。」
他喘口氣,「再派幾個人將夜重明送回巫咸國,不能出差錯,迷|藥的藥效是一天一夜,不要耽誤時間,不要讓他回京。」
「是。」 人人都愛龍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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