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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沒瑙死了?」林森一時有些錯愕,忍不住又問了無相一遍。
雖說修為越高,吃下的延年益壽草功效就越小,但是沒瑙一連吃了三株,還是上萬年的品質,怎麼說也會增加一兩萬年的壽命,怎麼會這麼快就死了?再說他一直被關在金剛寺里,也不會有修士闖進去傷他性命,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說清楚點,沒瑙是怎麼死的?」
回答林森的是無相打出的紫雷。他一言不發,只是紅著眼不停地攻擊,寺前的青岩台階被他毀壞了不少。林森沒有坐以待斃,也運轉起了《大力金剛骨》迅速反擊。
兩人都是大乘期的修士,沒過幾招就把金剛寺的大門和前院給毀壞了,守在門口的僧人紛紛往寺內逃去。就在內院也快要被波及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寺里傳來。
「住手,你們想毀了金剛寺嗎?!」
沒投急急忙忙地飛了出來,看見無相還在動手,怒喝道:「無相,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說的話了?!此事與林施主無關,因果天註定,不要遷怒於他人。你現在心浮氣躁,不利於修煉,先去靜思堂好好閉關一段日子吧。」
他沒有阻攔林森,反而打出一道法訣,變出一道光束綁住無相的手腳,緊接著揮出一陣風把無相給吹走了。
無相剛開始還掙扎幾下,但後面不知想到什麼,便垂頭喪氣地任由那陣風把他帶走了。
林森看著沒投,不免有些納悶:這老和尚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心,在她弄沉無量島後,不僅不派人來追她,現在還幫她說話,這實在太奇怪了。
沒投被林森奇怪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低嘆一聲,道:「關於之前把林施主困在無量島上一事,老衲還欠林施主一個解釋,如果林施主不介意,老衲願意向林施主說明一切。」
沒投把林森還有厚臉皮的雲出岫引到大殿,屏退所有僧人後沉默良久,開口說道:「老衲修佛多年,對因果之事深信不疑,但可笑的是,老衲犯了前人的錯誤,竟想妄改因果,所以才導致了今天這個局面……」沒投又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大力金剛骨》流傳許久,期間也有一些純陽之體的修士試著修煉,雖說他們總是遇到各種意外,還沒修煉到大乘期就隕落了,但不得不說,他們的實力都很強。沒瑙生前耍脾氣的時候,需要三個同樣修為的修士聯手才能製得住他。從前的無量島上並不只有金剛寺,還有其他居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新生兒降生,有些修士不想帶孩子,都會選擇把新生兒交給金剛寺。」
林森記得大滄國是一個佛修的國度,這裡的佛修並不一定出家,所以很多佛修還是有道侶的。
沒投輕輕地撫過因果鏡的鏡面,但鏡面還是一片漆黑,連人影都沒有倒映出來。沒投看著鏡子,臉上閃過一絲羞愧,「第二十三代方丈的師父就是煉《大力金剛骨》的,他對這部功法非常著迷,但可惜他沒有修煉的先天條件。後來那方丈在一次偶然中得知無量島下有一個海眼,海眼屬陰,他突發奇想把海眼挖通,讓海眼吸收島上的陰氣,為無量島提供一個適合純陽之體誕生的環境。第二十三代方丈動用寺里的全部力量,足足花了五千年才把無量島鑿穿,挖通了海眼,又千辛萬苦地找來堅固無比的御朱泥,在海水沒有漫上來之前,他用御朱泥把窟窿堵上。這樣一來,海眼既可以吸收陰氣,海水又不會冒出來。誰知物極必反,海眼最後把無量島上的陰氣全都吸光了,島上只剩下陽氣,很多修士都受不了,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無量島。兒島上剩下的年齡比較小的修士們,就吸收著陽氣長大。他們體格強健,不用特意修體*也能媲美體修,這本來是件好事,直到後來有幾個體修死於非命。」
林森看到沒投的臉上多了一層凝重,身子忍不住往前傾了傾,在這個世界,只要是死亡,絕大部分修士都是死於非命。只是沒投如此強調,這死法一定不簡單。
「他們活生生的被人把骨頭從身體裡抽出來,只剩下一句皮囊和黏糊糊的血肉,從化神期到大乘期都有。」沒投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沒瑙修煉《大力金剛骨》後神志不清,我查了寺里許多塵封的典籍,上面有提到,有幾個修煉了《大力金剛骨》的修士在外面隕落後,找到的屍首也只剩下皮囊和血肉,骨頭全都不見了。沒瑙神識受傷後,不再修煉,我怕他跑出去也慘招毒手,便把他關在了寺里,並對外宣稱沒瑙已經坐化。我從因果鏡中知道有你的存在後,想你身為女子,卻可以吸收純陽之氣修煉,便想把你留在島上,把陽氣吸收掉。當時沒瑙壽元將盡,讓他安安靜靜地坐化本是我的心愿,但沒想到你讓他吃了延年益壽草,沒瑙又多活了那麼多年,在前些日子,他也被抽骨了。」
沒投念了句佛號,悔恨道:「這都是我的錯啊,無量島的因果本不應該由你來承擔,我卻把你牽扯進來,雖然後來陰陽恢復平衡,但無量島沉了,沒瑙也死於非命。那修士能無聲無息地潛進寺里殺了沒瑙,經過那麼多年又還活著,我估計他的修為應該在渡劫期以上,林施主你好自為之吧。」
沒投沒臉告訴林森,他當時把林森留在這裡還有一個私心,那就是希望林森能替沒瑙死去,讓沒瑙免遭毒手。
沒投又摸了摸因果鏡,情緒逐漸平穩下來,也恢復了老衲的自稱,他遺憾道:「這因果鏡時靈時不靈,且只能看清下界的因果,老衲現在想幫林施主看看因果都沒辦法。老衲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大力金剛骨》這部功法太過暴虐,所以才會讓修煉它的修士都不得善終。老衲翻了寺內的史記,上面說《大力金剛骨》的創造者,也就是唯一修煉成功的那位前輩,他所練的並不是《大力金剛骨》,而是《大力骨》,《大力金剛骨》是他飛升前改編的功法。林施主,你自己想一想,你施法時是不是特別的暴虐,那些死在你手中的修士是不是死狀悽慘?這一切都是因果報應啊,所以練這功法的修士也會不得善終。老衲雖無法打開因果鏡,但也可以自作主張替林施主算了一下因果。」
沒投轉頭凝視林森,「依老衲之見,林施主死劫將至啊!」
林森想說大力型的功法本就這樣,她也不信什麼因果的,但她又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林森突然想起了她和水浪去暗市時聽水浪提起的天價骨器,一個恐怖的念頭從心底冒出來,這些被抽走的骨頭,不會是被拿去煉成骨器了吧?
一直在身旁默不作聲的雲出岫突然對她傳音道:「你別信這老和尚吹牛,什麼死劫不死劫的,你穿越的那一刻起,因果早就亂了。」
林森心中平靜,修煉《大力金剛骨》這樣變態的功法,怎麼可能沒有死劫?不經歷死劫,她也沒辦法進階,沒投的話並不能影響到她。
雲出岫打了一個響指,因果鏡中的黑霧散去,映出林森的影子來。鏡中的她從胸口處蔓延出無數根或粗或細的金色繩結,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林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胸口,卻發現空空如也,什麼也摸不著。
「這是因果結,有因果關係的智慧體都會有根因果結在彼此之間聯繫著,一方元神消散因果結才會斷開。」雲出岫驚嘆道:「你身上的因果結有好多,說明你已經真正地屬於這個世界了。」
雲出岫指了指鏡中林森的胸口,然後又點了點自己,「你看,我的很粗呢,這老和尚的很細。」
林森白了雲出岫一眼,又往鏡中看去。她和他之間的因果結異常粗大,沒投和他的對比果然細得可憐。
沒投只看見鏡中一片亮光,其餘的什麼也沒看見,他還沉浸在雲出岫能操控因果鏡的震驚當中。接著鏡中白光散去,沒投總算看清鏡中的景象了。
「這是現在的因果。」雲出岫淡淡道。
鏡中快速地晃過了林森在青玉界經歷過的一切,最後畫面一閃,轉到了青玉界的凡間。
林森看見現在很多凡人都去一個叫仙子廟的地方祭拜,仙子廟前立著塊石碑,上面大致介紹了仙子廟的來歷:從前有一個力氣很大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叫林森。林森的後娘一天到晚都讓她幹活,不給她飯吃,最後還把她賣到了青樓里。為了避免接客,小姑娘林森在青樓里拼命地幹活,重的累的全都搶著干,最後感動了樓里的媽媽,媽媽把林森的賣身契還給了她。林森離開青樓後幸運地拜了一個很帥的師父,修煉成仙后,她騎著美麗的大鳥回到青樓里感謝媽媽,之後便和師父一同離去,化為凡間的守護神。林森以前工作的青樓也改建成了仙子廟。
畫面轉到廟裡立的雕像上,上面的臉和林森的有五分想像,只是這身材肌肉累累,儼然一個金剛芭比。
這是什麼鬼?
林森驚訝又無語,嘴張了半天都吐不出一個詞。
沒投捋了捋鬍子,「這香火比金剛寺的旺盛多了,怪不得老衲還說林施主又不修佛,怎麼這願力還一年比一年濃厚呢。」
他接著又皺著眉說:「林施主,你在下界時,殺死了火宵城的城主,導致火宵城引起暴亂,那麼多修士死於其中,這因也要算到你身上啊,這些年你被幾乎整個仙靈界的修士追殺,就是你結出的果。」沒投搖頭晃腦道:「所以說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環環相扣,莫要不信啊。」
林森抿了抿唇,神色不明。
如果沒有她,這些修士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但是如果讓她重來一次,她還會選擇殺了白雷。
雲出岫瞥了沒投一眼,又道:「這是如果你沒出現,只有何善的因果。」
鏡中畫面一閃,主角換成了何善。
沒有了林森,何善的心魔也沒有被激發出來,她順利地和棱墨結成道侶,一同飛升仙靈界。何善資質高,資源充足,用了比其他修士少很多的時間就進階到了大乘期。期間她發現了棱墨和她在一起的真實目的,因何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並沒有把愛情看成她的唯一,棱墨引起的心魔並不嚴重,她在遇春的幫助下不費多少功夫就把棱墨殺了,沒有因心魔而無法進階。雲端城有了何善的加入,幾乎是戰無不勝,成了仙靈界中最強大的城市。但到了最後,一山難容二虎,何善和遇春同歸於盡。
「如果沒有你,要死的也是這麼多人。」雲出岫在林森耳邊講道。
「你在安慰我嗎?」林森輕聲問道。
「這不是安慰,這是實話,因果再怎麼亂,天道也是公平的,也會進行自我修補。何善飛升後引發的戰爭中,死的人數也是那麼多。」
林森看向雲出岫,「那她最後死了,是不是意味著我也會死?你不是能感知未來嗎?我最後會如何?」
雲出岫訥訥地說:「感知未來可遇不可求,更何況我的本體在仙界,現在可無法感悟天道、預言未來。」
因果鏡的鏡面又重新籠罩上一層黑霧,一如林森的心情,她低著頭,腦子中不停地重複著因果鏡的畫面,一言不發地向外走去。
雲出岫剛想追上去,卻被沒投拉住了,關於因果鏡,沒投有滿腹的疑問等著他解答。
林森不知不覺中已經離開金剛寺有一段距離了,她走到了一汪綠湖旁時,身後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林森,你站住。」
林森回過頭,看見了多年不見的渡之。
「師父失蹤了,是被你殺了嗎?」他神情與從前更加冰冷,眉宇間帶著一絲疲色。
「我沒殺他。」聽到這個回答渡之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林森又道:「我把他弄到虛妄之海了。」
渡之的眼中瞬間凝起了一層冷霜。
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冷意,林森輕聲問道:「你要報仇是嗎?」她笑了笑,又道:「棱墨陷害我,這些年來我日日夜夜都在躲避著各路修士的追殺。本來被弄到虛妄之海的應該是我,但最後他自作自受,反被我將了一軍。我現在覺得這個結局真是太便宜他了,說不定他還在哪個空間裡繼續騙人呢。你說,我是不是要不要找你報仇呢?」
渡之感覺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棉絮,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事實上,他現在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殺了她嗎?那是不可能的。
放她走,讓她和那個叫箴景的小子雙宿雙飛嗎?他更加不願。
渡之看到林森眼中滿是警惕,嘴唇微動,像是在快速地念法訣,忍不住露出一個苦笑。
「嗖——」
沉默的氛圍突然被破空聲打破,有修士在快速地接近他們。
兩人聽見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我等了那麼多年,終於讓我等到你了,我最完美的骨器。」
那修士速度快的不像話,聲音剛從上方傳來,下一瞬,雙手已經撫上了林森的臉。他把林森的頭摸了一遍,雙手又移到脖子上,再一寸一寸地往下捏。他的手緊如鐵箍,死死地捏著林森的骨頭,讓她產生一種骨頭快要被捏碎的感覺。
林森瞪大眼睛,驚悚地看著眼前這個渡劫修士,他滿頭白髮,骨瘦如柴,身上掛著一些骨頭做的首飾,注視著她的眼睛流露出一種瘋狂的喜悅。
「竟然還有願力……隔著皮肉我都能感受到你的骨頭有多麼的堅固,我把你留到大乘期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那修士突然一頓,放出威壓,打斷了林森往他體內輸送陽氣。
他寵溺地看著林森:「如果是其他人,我早就捏碎他們的骨頭了,可惜是你,我捨不得。我費盡心思把雅崇的《大力骨》改成了《大力金剛骨》,又耐心等待,終於等來了這一天。修士們永遠都在追求堅不可摧的武器,尋找完美的煉器材料,殊不知這些材料就在自己身上。」
那修士說著,在林森身上拍了一道法訣,林森發出一聲慘叫,把他低低的話語聲全都蓋過了。那是一種猶如針扎進骨頭逢般的疼,她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移動,像是要掙脫出她的身體。
林森咬破舌尖,把所有的心頭精血都逼了出來。
那修士突然轉身,不停地在身上拍著什麼。林森離得近才能發現,他的身上燃起了透明的火焰,他的衣服迅速被燒開一個大洞,身上帶的骨飾被燒灼出滋滋的聲響,很快就變黑色隨後化為灰燼。
林森看了一眼渡之,心中替他默哀。這傢伙真倒霉,每次她倒霉時他都會在身邊,只是他現在為什麼還不逃?
渡劫趁此時機,手中打出一個光點,落到了林森身上。
林森剛剛把視線移開,突然感到身上的疼痛少了很多,接著她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向渡之。
他發什麼瘋?為何把同心同德符用在她身上?
但是此時已經沒有時間讓林森去思考,所有的精血全都逼了出來,她攤開手掌,把口中的血全吐都噴到了手上,十指翻飛,迅速地結出一個個複雜的手印,空中出現了一個金色的怒目金剛。
那渡劫修士已經把火撲滅了,他看到眼前如小山一樣高的怒目金剛,驚訝又興奮地看向林森,「才大乘期,你竟然就能使用這個法術了,我果然沒看錯你。」
怒目金剛向他走來,雙目發出的光芒照到他身上,那渡劫修士的身體在慢慢的褪色,一點一點的變成透明。
那修士卻不慌不忙,反而哈哈大笑,「不錯,不錯,真的不錯,竟然修成了一切皆空的佛光。這部功法原本只是做個實驗,沒想到竟真的成功了。雅崇原來那中規中矩的法術雖也能煉體,但是怎及我改過的好。只有死亡之花才能結出最讓人期待的果實,經歷過九死一生打磨的骨頭才會是最鋒利的。」他轉頭看向林森,「現在,是時候摘取我的勞動果實了,你很厲害,但可惜修為太低了。」
他話音落下,雙手合十,周圍就多了一層布滿了法術的透明光罩,原本逐漸變透明的身體停止了變化,顏色從黯淡轉為濃烈,恢復成了原樣。
林森大口喘息著,手上還保持著法印的手勢,苦苦支撐著已經搖搖欲墜的怒目金剛。她突然感到身子一輕,原來是渡之攬著她的腰,用最大的速度飛離此處。
林森已經筋疲力盡,說話的語氣軟綿綿的,「你要做什麼?飛得那麼遠法術不能用了,他很快就能追上我們。」
「他的七情六慾皆因你而動。」雲出岫的話突然在她腦中響起。
「放我下來,把符解開,我說過了,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想欠你什麼。」林森神色複雜地看著渡之,努力掙扎著。
她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陣強大的威壓,讓她和渡之雙雙跌到地上。
渡之突然對林森笑了,「你總是和我作對,我討厭你,我要讓你永遠欠著我。」
他捧起林森的臉,隔著她的額發,輕輕地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個吻。
符籙解開了。
在林森錯愕的目光中,渡之在地上拍了張符籙,一個空間漩渦出現在林森的身下,把她吸了進去。
林森越陷越深,在被黑暗包圍前她聽見那渡劫修士的聲音,「你以為用了空間符籙就能逃得掉嗎?空間阻隔法術我可是很拿手的。」
他剛說完這句話,林森就感到空間漩渦被人為終止了傳送,她出現在了幾里地之外。
林森放出神識,只看到那渡劫修士不斷放大的身影,接著他身後亮起一陣強光,天地都為之動盪,林森被衝過來的氣浪掀翻在地。
過了好一陣,林森才清醒過來,她想御風飛過去,但是身上已經沒有一絲靈氣,她只能跛著受傷的腳往前方趕去。她明明覺得不難過的,但奇怪的是,她的臉是濕的。
當她趕回原地時,只看到一片荒蕪,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也不知渡之用了什麼法術,使得那渡劫修士,還有周圍的樹木和湖水全都不見了,只剩下黃褐色的泥土,中間凹下去的那裡,躺著一個辨不清面貌的血人。
地上的人胸口微微有些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林森趕忙蹲下身,掰開他的嘴,努力把丹藥塞進去,但渡之卻搖了搖頭,「沒用了……」
「他受了重傷,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渡之艱難地說著,他把手中握著的玻璃瓶伸到了林森面前,裡面有一縷閃閃發光的金色,「我有些後悔,我誤會你了……」
林森接過瓶子,嘴唇在劇烈顫抖著,她想問為什麼,卻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問不出口,她害怕聽見讓她負擔不起的答案。
渡之張開口,想告訴林森,因為她,在這漫長的歲月中他開始感到寂寞,但也因為她,他不再感到寂寞。
但他始終沒有說出口,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已經足夠讓她銘記一生,誰也無法替代。
至少最後一眼,看到的是她,這也挺不錯的。
渡之神色輕鬆,緩緩閉上了眼睛。
大風吹過,把地上的塵土卷得四處飄蕩。興許是灰塵吹入眼中,林森一直紅著眼睛,她怔怔地看著地上的屍體,動也不動,如同一座滄桑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