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逼仄而昏暗，距離第三公立醫院不近也不遠。
路燈的照耀下，左星的影子拉長到極致，地面、牆體仿佛都被影子切割成了兩半。
嗞~嗞~嗞~
燈光連續閃動，亮度逐漸減少。
左星雙腿岔開，與肩膀同一寬度，昂首站立。
他的雙手拄著手杖，雙目透出一片詭異的寧靜，在其中似有無邊瘋狂孕育。
左星的氣息仿佛洶湧波濤之前的靜謐，越是沉靜越是勢大。
一旦爆發，必然驚世駭俗。
然而，這還不夠，他還在源源不斷回收自己的力量。
那些散布的英靈只要出現在他方圓500米內，便會即刻消融，化作左星影子的一部分。
左星腳下，身後，四面八方，陰影無處不在……
路燈燈罩逐漸爬滿小小的黑色影手，似孩童正在遊戲，一點點撕扯著。
偌大的第四衛星城，左星散布出去的各種英靈加起來不下數千。
饒是若此，他的本體還能保持六星的戰力，可想而知，等到所有實力真正聚合的時候，他會有多麼強大。
「上一次，沒有做好準備，被人釣魚伏擊，我只能狼狽離去。這一次，決然不會再大意了。」
左星嘴角掛著一抹禮貌的笑容，似是自語，似是告誡。
很快，力量回收接近飽和，還差最後一隻劣質的扭曲英靈。
左星微微皺眉，「太慢了。」
他閉目體察自身，那名缺少的劣質扭曲英靈其實不過是九牛一毛。
「那便不等了！」
手杖輕輕戳擊地面，左星周圍的陰影在這一刻實體化，巨大的黑暗憑空浮現，在他身後構築出漆黑的影之魔鬼。
足足十幾米高，似在恣意癲狂地仰頭大笑，但卻無聲發出，顯出異樣的猙獰。
啪！啪啪啪……
小小的影手跟著瘋亂起來，用力撕扯路燈燈罩。
嘭~~~
火花炸裂，燈芯爆裂，只餘下一點小小的電火花發出嗞嗞聲。
左星邁步走出。
第一步，踏在空氣上，下方的黑色陰影墊起台階。
第二步，抬起腳跟，一道道細小的黑色影手托起。
第三步，換一隻腳，深沉的黑化作一頭仿如來自地獄的犬獸，用背脊承載。
他一路向前走，所在的位置卻越來越高。
數十步後，左星站在第三公立醫院上空，他的對面正是踏在風火輪上的哪吒。
黃袍暗淵只餘下一團破布，聲音卻難掩猖狂：「左星大人來了！快殺了他，殺了這個不知天高低厚的傢伙。」
此刻，左星眼神漠然，仿如高高在上，俯視人間的神魔。
瞥眼看向黃袍暗淵，他眼底閃過一抹不明韻味的精光，身後的漆黑中張開一隻眼睛，直勾勾凝視黃袍暗淵。
黃袍暗淵後續的話語頓時僵住。
哪吒攤開手，「你家的破抹布，還給你吧。」
言罷，他拋飛黃袍暗淵。
黃袍暗淵大喜過望，左右想到自己還能死裡逃生。
太好了！
還能繼續為左星大人效力……
黃袍暗淵的念頭流轉十分迅猛，然而，人心的詭變更是難以揣度，轉瞬即逝。
一張巨大的陰影之網籠罩著他，血盆巨口在陰影中張開。
啊唔~~
吞下，咀嚼，消化。
左星的氣息再度壯大一分。
他左右扭動脖頸，嘴角的笑意逐漸化開。
「你太托大了，都不知道我的來歷，居然就敢把好歹也算是五星戰力的本源之力歸還於我。」
「看在你如此識趣的份上，我會給予你最大的恩賜。」
頓了頓，左星臉上的禮貌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唯有……殘酷！
「把你變成我的所有物，再讓你一點點殺掉自己的親朋好友。」
哪吒翻白眼，攤開手，「哦，是嗎？」
聽到這個聲音，看到哪吒的面孔，以及哪吒身後的漫天火光，左星笑出聲來。
「是你，果然是你……可惜，上次你沒有擊殺我，這一次就不可能勝過我。」
話是這麼說，但這一切都是左星的偽裝。
眼前之人是一名勁敵，強得可怕，周圍還有斬妖局、除魔司的人正在趕來，甚至早早就有高手潛伏。
左星外表表露的癲狂僅僅是一層習慣性的偽裝。
實際上，他內心謹慎異常，快速分析前後利弊，心中下了結論：速戰速決，劫走上代血月，然後馬上逃離。
左星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下方的第三公立醫院。
哪吒挺俏的眉鋒微微上揚，若有所思。
這時，蘇宣攙扶蘭月溪站在病房門口，透過天花板上破開的大洞，看著上方即將展開的對決。
蘇宣聲音低沉，卻泛起一抹孩童般的頑皮。
「老婆，我們倆好像不用死了。」
蘭月溪眼角沁著晶瑩，嗯了一聲。
隔了兩三秒，她聲音中帶著若有若無的哽咽：「當媽的，誰不想看兒子娶妻，女兒嫁人，闔家歡樂呢？」
「說不定還能抱孫子呢。」蘇宣輕柔拍撫蘭月溪的背脊。
半空之上，左星長呼出一口濁氣，悄然捏碎了密儀之種精煉而成的晶體。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為什麼要保護上代血月，但是那天的我和現在的我不可同日而語。」
哪吒：??_??
上代血月是什麼鬼？
左星攤開雙手，掌心上方懸空凝聚兩團黑漆漆的影子。
一團擬態如炎火，一團化形似冰水。
兩團陰影相合，左星身後的漆黑魔影暴漲數倍，化作巨大的鬼頭，雙眼部位射出兩道黑漆漆的影束。
呲啦呲啦~~
咔啦咔啦~~
火焰焚燒的聲音、寒冰凝結的聲音同時響起。
兩道影束一者蘊火，一者含冰，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讓空氣盪起波紋。
這時，哪吒搖了搖頭，用才從中學來的梗調侃道：
「看來你不懂什麼叫做先手必敗。」
嘭！嘭！
哪吒隨手揚起兩捧火焰，漆黑影束頓時被彌消。
左星眼底閃過精光，心中暗道：此人果然很強……還好我不曾低估他！
左星暗中捏碎的密儀之種結晶乃是300顆密儀之種集合淬鍊的精華，是其多年來的積累。
這種特殊的物品是仿照聖者之石失敗後得到的產物，本身雖然比不上聖者之石，卻也蘊藏極其強大的能量，遠遠超過常理。
接下來，左星身體周圍的濃鬱黑影迅速向周圍擴張，身後的魔影釋放連綿不絕的漆黑射線，全方位籠罩哪吒。
左星沒有去看哪吒接下來的應對，拋下一句話：「我的目標從頭到尾都不是你！」
言罷，他掠空而下，向著第三公立醫院俯衝而去。
第69章 看來你不懂什麼叫先手必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