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卿擅琴棋書畫,他擅長舞刀弄槍。但若論相貌,他絕不比謝玉卿差,可若論討女子喜歡,那謝玉卿自負才華,被京中女子爭相追捧,這一點,他的確不如。
出了王府,霍鈺利落地跨上一匹黑色戰馬,朝清風巷的武德候府疾馳而去。
今日是謝家二郎與薛相之女定親的好日子,自是高朋滿座,賓客雲集。
武德候謝玉琦和王念雲已經完婚,謝玉琦在月輝堂招呼前來賀喜的賓客。男女不同席,廳堂中間用雕刻著花鳥蟲魚的木質屏風隔開,女子的席面則由董菀帶著王念雲忙前忙後的張羅。
因與相府結親,昔日門庭並不算熱鬧的武德候府卻人滿為患。丫鬟僕人手中的托盤中盛著美酒美食魚貫而入。只是不見謝母到場,據說是前幾日,她強撐著病體去了一趟薛府,回府後便臥床不起。
今日,薛雁發間並無任何點綴,妝容素雅乾淨,因是她和謝玉卿的好日子,自然是全場的焦點。
薛凝則低眉垂眸,因明日便是她和寧王的大婚之日,薛老夫人便提前解除了她的禁足,准她來謝府赴宴。
但此刻她眼睛紅紅的,看上去神色憔悴。
薛雁從心情緊張、忐忑難安再到心如止水,無波無瀾,接連飲了三杯果酒,終於等得一襲白衣的謝玉卿姍姍來遲。
薛雁本就有了些醉意,白皙的臉頰像塗重了胭脂似的泛著紅暈。
抬眼目不轉睛地看著見到被落日的餘暉籠著的心上人,唇邊漾起了淺淺笑意。
謝玉卿一襲飄逸白袍,氣質清冷卓然,為初秋燥熱的天氣帶來了一絲清涼之感,那俊逸灑脫的風姿,似謫仙臨凡,看得人臉紅心跳。
薛雁那原本布滿紅暈的雙頰似夏日天空紅彤彤的晚霞。
白袍廣袖卷著一幅字畫,只見謝玉卿邁進月輝堂,展開了手中的字畫。
畫上美人眉目含淚,眼下一點硃砂淚痣,美若天仙。
那畫中美人正是薛雁。
他將畫放置桌案上,由書童清竹替他研磨,只見他提筆在紙上勾勒,行雲流水般寫下了兩個字:簌簌。
那一手字氣勢恢弘磅礴,如鐵畫銀鉤,筆鋒蒼勁有力,一氣呵成。
落筆贏得滿堂喝彩,謝玉卿擱了筆,對薛雁笑道:「雁兒,這是我送你的小字,你可喜歡?」
謝玉卿天生一雙含情的桃花眸,笑時看人更添風流繾綣。被那雙眼瞧著,薛雁莫名覺得自己心跳如擂鼓,魂兒都被勾走了,暗嘆一聲:「真好看。」
也不知是說人好看,還是誇讚字好看。
可當餘光掃向美目含淚、滿面悽苦的姐姐時,她覺得那畫像中的美人與姐姐落淚時的模樣簡直一般無二,越看越覺得畫像中美人像姐姐而非她,尤其是眼下的那顆淚痣似筆蘸硃砂新點上去的。
薛雁本就覺察力強過旁人,看到姐姐的神態,自然什麼都明白了,原來這畫像中的美人是姐姐,這小字自然也是二表哥為姐姐所贈。
她瞬間覺得心情沉到了谷底,不禁自嘲發笑,心想謝玉卿果然忘不了姐姐。
薛雁接過畫像,卻仍然帶著笑,道:「雁兒多謝二表哥。」
而這時,謝玉卿袖袍微抬,只見那骨節分明的指上執一支髮簪,髮簪清淡素雅,可那髮簪上嵌著的水滴形的寶石卻晶瑩剔透,耀眼奪目,宛若神女的淚珠。
眾人從未見過如此好看、別致剔透的寶石,那髮簪竟將在座女子所有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只見謝玉卿看向眾人,最後將目光轉向薛凝睫上凝著的那顆似墜的珠淚上,臉上露出悽苦的笑容,「這顆美人淚是謝某遊歷四海,遍尋西域之時從胡商的手中購得。也是在那時結識了雁兒,便讓人打造了這支髮簪,等到雁兒生辰親手將這簪奉上。」
謝玉卿的一番情深告白打動了在場的所有人,又是親筆作畫,又是贈字,更是遍尋千山只為心上人尋來簪上的寶石,這世間有哪個女子不羨慕。
席間不少貴女對薛雁投出艷羨的目光,心中嫉妒不已,那個從小流落在外,長於鄉野的薛家次女何德何能,竟然配得上相貌才情樣樣出眾的玉面潘郎。
那些曾經愛慕仰慕謝玉卿的女子更是對薛雁目光鄙夷仇視,恨不能取而代之。
「雁兒,我能為你戴上這美人淚嗎?」
明知這支髮簪是謝玉卿為姐姐準備的,可面對那般溫柔多情的謝玉卿,薛雁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眼前之人她放在心間整整四年,更何況她因姐姐和心上人私會之事答應和謝玉卿成婚,冒然拒絕只會無法收場。
薛雁只得點了點頭。
謝玉卿先是取下她頭上用來綰髮的銀簪,再將這支美人淚替她簪上。
突然,他微微傾身,俯身去親吻她的眼睛。
薛雁只覺得呼吸停滯,輕輕閉上眼睛,心臟怦怦亂跳,雙頰灼燙,面色緋紅,緊張得緊緊抓緊裙擺,熱出了一身汗。
「二二表哥怎麼會?」
謝玉卿見她臉頰通紅,說話語塞結巴,靈動的雙眼睜的大大的,勾唇淺笑道:「難道雁兒不喜歡?」
「雁兒實在太美了,方才沒忍住,抱歉。」雖這話是對薛雁說的,但他卻看向了薛凝。
薛雁難擋美/□□惑,頓時口乾舌燥,趕緊低頭找茶水,可她面前只有果子酒,她只好將那杯酒飲盡,再去看姐姐,卻發現姐姐早已離席。
方才眾人的目光都被謝玉卿和薛雁吸引,沒有人注意到薛凝是何時離開的。
薛雁擔心姐姐,著急追出去,卻不料有個貴女往她身上一歪,手中的酒也順勢都潑在她的身上。
「喲,實在對不起,剛飲了酒起得猛了,不小心弄濕了薛二小姐的衣裳,你不會怪我吧?」
薛雁見說話的是王念雲的手帕交薄若煙,剛要開口,王念雲卻一改往日對她的敵意,態度大變,搶先訓斥道:「怎的如此不小心,今日是二表妹與二郎定親的好日子,你怎的這般毛毛躁躁,弄濕了表妹的衣裳!」
又趕緊上前,親密地挽著薛雁,「瞧你這滿身酒味的,我帶你去更衣。」王念雲得意洋洋,儼然一副侯府女主人的做派。
薛雁低頭見胸前濕了大片,趕緊雙臂抱胸遮擋住胸前,避免走光。
想到王念雲無事獻殷勤准沒好事,便讓福寶悄悄去找三兄薛況。
她不熟悉候府的路,王念雲主動提出要帶她去謝玉嵐的清宵院換衣。
薛雁跟著王念雲去了後宅,走過一條翠竹籠罩的小徑,經過蓮花池,便來到一間小院。
院子雖然不大,但見幾棵枝葉繁茂,鬱鬱蔥蔥的白玉蘭,這裡環境秀美清淨,並不似謝玉嵐的清宵院那般冷清偏僻,薛雁便起了疑心。
但聽王念雲道:「你就要嫁進武德候府,今後我便是你的長嫂。我雖不喜歡你,但也不會當眾讓你難堪,畢竟丟的是我們候府的臉面。不過今後你嫁入候府,需以我為尊,人前得敬我這個嫂嫂,尊稱一聲武德候夫人。如今府里是董姨娘管家,她最重尊卑孝道,你倘若對我無禮,不敬長嫂,她也不會輕饒了你。」
王念雲儼然以長嫂的身份訓話,見薛雁一聲不吭,也不搭話,她好似並未聽進去,便也覺得無趣。
回頭見她滿臉警惕防備,頓時不滿道:「我好心引你去換衣,你這是在懷疑我?」
王念雲氣性大,便生氣丟下薛雁離開,任憑薛雁怎麼叫喚,她也絕不回頭。薛雁不便再追上去,只得獨自前往面前的小院換衣。
讓丫鬟錦霞守在屋外。
這間屋子擺放了不少的珍貴擺件,牆壁上掛了不少名家字畫。
房中伺候的丫鬟拿了一件乾淨的衣裳交給薛雁,便關上門退了出去。
薛雁低頭見胸前濕了大片,濕答答的有些難受,還可看見隱約透出內里小衣的海棠花刺繡,她不禁皺了皺眉頭,褪下衣裙,解下脖頸的細帶,衣裳半褪之時,竟聽到門外傳來一聲悶響。
「錦霞,發生什麼事了?」
卻並未聽到錦霞的回答。
可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一股酒氣撲鼻而來,薛雁已經來不及再穿上衣裳,趕緊用雙手擋在胸前,被解開的細帶也松松掛在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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