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大內。
福寧宮。
羅幼度在符清兒額頭上親了一口,說道:「約了樞密院的幾位大臣商議兵事,你再睡一會兒。」
昨夜折騰半宿,符清兒也有些懶散,應了一聲。
鳳竹將一套簡單的紅色襴衫走進了屋裡,準備伺候羅幼度穿衣服。
羅幼度本想給鳳竹一個嬪,但鳳竹沒要,並不捨得跟符清兒分開,也就隨她了。
張開了雙手,任由鳳竹給自己穿衣,看著符清兒並沒有想睡的意思,羅幼度說道:「昨日禮部問我要不要選妃……我說選妃就免了。等解決了當前的難事,將周家大娘子接進宮吧。皇后覺得呢?」
符清兒笑道:「還以為郎君將周家大娘子忘記了呢,都耽擱人家許久了,是時候給人家一個身份了。妾在宮裡一人也是無趣,多一個姐妹陪著也好。不過周家大娘子入宮了,那蕭家大娘子呢?也要不要一併入宮?」
羅幼度呆了呆。
這回到了汴京。
如何安置蕭胡輦與蕭綽就是一個問題。
經過一方考量,羅幼度讓蕭胡輦去保護周娥皇,畢竟這中原第一才女名氣太大……
至於蕭綽就留在羅宅當一個小丫鬟。
哪知蕭綽嘴特別甜,討得了胡伯的歡心,直接「爺爺長,爺爺短」的叫著,將胡伯逗的是老懷大慰。
羅幼度索性就將蕭綽留在羅宅,照顧陪著胡伯了。
羅幼度沒殺人的意思,只想改變她的未來路線,其他的並不怎麼在乎。
「回頭我想想,晚些再說。」
穿好了衣服,洗漱完畢,羅幼度來到了延和殿。
趙普一人已經在殿外等候了。
「來得夠早的!」
羅幼度隨意說著。
趙普先行禮作揖:「見過陛下!」然後才道:「陛下相召,定有要事,不敢怠慢。」
羅幼度笑道:「進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殿內。
羅幼度讓他坐下,問起了街上輿論的事情。
趙普崇敬說道:「陛下神人也,控制輿論的手段,讓屬下望塵莫及。正如陛下所想的一樣,流言蜚語不能封殺,越封殺越顯得心虛,令人懷疑。也不能指望謠言止於智者,這天下不存在絕對的智者以及愚公,大多人都會相信自己想聽到的,並非事情的對與錯。」
「陛下的引導之法,奧妙絕倫,用了您的法子,果然讓汴京的百姓將心思轉移到了趙匡胤、范質造反的本質,以及趙匡義投降契丹叛國行徑。屬下還讓人重提了當年耶律德光入主中原所乾的荒唐事,激發百姓敵愾之心……」
「坐實趙匡胤、范質是反賊,趙匡義是賣國賊,自然就不會有人去討論賣國賊的檄文了。」
羅幼度微微一笑,這種引導輿論的手段,在後世極為常見,但他一點不認為古人的才智看不透其中關鍵,尤其是趙普這樣的人物。
說得如此誇張,不過是拍自己馬屁而已。
還別說,挺爽。
羅幼度問道:「你覺得張進與他的那波手下如何?」
趙普細細思量了一下,說道:「張進膽大忠心可以信任。但他認識的那般奇異之士,非常時刻有奇效,但不堪重用。他們品行不一,一旦得勢,很容易為非作歹,禍害一方。」
羅幼度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這時殿外傳來了魏仁浦、宋琪求見的消息。
羅幼度讓兩人入內。
見禮過後,魏仁浦心事重重的遞上了他們整理好的消息遞了上來,說道:「陛下,現在情形不夠樂觀,使者多次催促李筠入京,李筠皆尋各種理由推脫,顯然有拖延時間的意思。據說河東的劉承鈞暗中派人聯繫了李筠,雙方有過接觸。」
羅幼度說道:「據說,就是李筠說的吧。他向我訴過苦,對於世宗削權,安插監軍的方式有些不滿。他怕我動他,連他的軍權一併拿走。故意將這消息泄露出來,想要我迫於形勢,滿足他的要求。畢竟北漢那點實力,李筠未必看得上。」
宋琪道:「此事也應該是真的,契丹扶持偽周,為的就是亂我朝廷。他們如此花費心思,肯定不會放過此次機會,小打小鬧。不只是李筠,下官估計不管內內外外,他們都有可能派人遊說。如江南、武平、巴蜀、定難軍,甚至於府谷折家、褒國公(王景)、乃至於李使相。這就是要我們內部動盪,不管成與不成,只要能夠在陛下心中留個不好的印象,此計就算達到了目標。」
羅幼度看著手中於敵相鄰的州縣地方官員收集來的情報:「各地都不太平啊……」他說著翻到了最後一頁,沒了,
立刻給打臉了。
居然沒有關於蜀中異動的消息。
羅幼度好奇問道:「沒有蜀地的消息?」
魏仁浦搖頭道:「峽州、鳳州、階州都傳來一樣的消息,孟昶比李景荒唐的多,他出恭的痰盂都鑲著七顆寶石,沒有任何異動……」
羅幼度想起了全旭對孟昶的不滿,暗笑:「這位送自己名動天下的好人,真的躺平了?」
「看來,形勢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至少,西蜀這邊,可以少安排一些人。」
羅幼度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當前的局勢,還開起了玩笑。
魏仁浦向來嚴謹,說道:「陛下,現今四方內憂外患,不可輕視任何一人。新朝立足不穩,百姓民心未定,一旦失利,天下將重現混亂,眾賊共同分之。」
羅幼度笑道:「魏相說的在理,不過這危機危機,有危才有機。他們都覺得我好欺負,那就讓天下知道。誰才是欺負人的那一個!」
趙普高聲道:「陛下所言甚是,別看一個個的都想在我新朝身上扯一塊肉,皆有動手跡象,實際不過一群土雞瓦犬而已。陛下威名早已盛傳天下,哪怕暗中籌謀之人,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他們之間的心懷鬼胎。屬下料定,他們必然不敢搶先動手。會選擇坐觀戰機情況。他們相隔萬里,不可能做到統一行事,只要我們搶在他們之前動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拳出擊,擊破擊潰一面之敵,其餘人必將膽寒畏縮退卻,即便個別不甘心的,想要硬來,哪也不懼。一路路收拾就好……」
羅幼度贊同的點頭。
當前的局勢除非四方內外之敵,拋棄自我利益,在同一時間,一起全力進攻。
能夠做到這點,那羅幼度真有可能撐不住,但是這可能現實嗎?
明顯不!
魏仁浦愕然半晌,說道:「陛下這是一開始已經想著求戰了?之前的調度防禦安排,都是假象?」
「不錯!」羅幼度大笑道:「此乃立國之戰,不打得轟轟烈烈,如何體現新朝新氣象?」
魏仁浦眼中一陣恍惚,似乎回到了五年前,那個時候的郭榮面對登基後的第一戰同樣的意氣風發,同樣的自信十足,身上熱乎乎的,血液有些沸騰。
眼眶莫名有些紅,魏仁浦道:「陛下是打算親征,還是在汴京調度?」
「親征!」羅幼度毫不猶豫地道:「有些事情,必須我親自出場才能辦到。」
魏仁浦道:「要親征,陛下必需做好京中防備,京中亂不得。」
羅幼度道:「我會留潘美坐鎮御營司,護衛皇宮。潘美跟我最久,才智兼備,信得過。汴京城的安危,交給侍衛親軍司留高懷德留守,他勇冠三軍,只要他不興致一起,跑去打獵,我相信無人可以輕易攻破汴京。」
魏仁浦認可的點了點頭,說道:「陛下還得提防兩人。」
「誰?」
「李重進、張永德!」魏仁浦續道:「陛下可不要小覷這兩人,在荊州的李重進不可怕,但只要李重進一回到汴京,以他的人脈威望,能夠在京中拉起一批老將。張永德亦是如此……陛下,沒有三五年,很難在軍中抹去他們的痕跡。」
羅幼度神秘笑道:「之後我會下令啟用張永德,將他調離京師!」
魏仁浦皺眉道:「張永德賦閒在家,只怕不會答應。」
羅幼度道:「我任命他為荊南都部署,讓他去統領李重進,他肯定會答應……」
「咳!」
宋琪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口水將自己嗆住了,趕忙示意請罪。
魏仁浦一下子無言以對。
趙普暗忖:「陛下這可比我陰多了!」
魏仁浦說道:「殿下就不怕他們聯合起來?」
羅幼度無所謂的道:「聯合起來也不懼,魏相莫要忘記了,南平是誰拿下來的?」
魏仁浦這才反應過來。
羅幼度當年兵不血刃地拿下南平,為了維護地方的安穩,以南平治南平的策略得到了郭榮的認可。
江陵城的官員都是羅幼度代為安排的,大周只是派出了軍隊接管防衛而已。
魏仁浦道:「臣身居樞密院多年,在軍中也有些人脈。若殿下不棄,願於京中為陛下穩定後方。」
羅幼度開懷笑道:「求之不得,有王相、魏相居中,我在前線也能安心作戰。」
他不打算效仿郭榮一動就將整個朝廷都帶上的做法。
這樣太耽誤戰機了。
不該給的權力絕不能給,但應該給的,適當地放一點,有利於國家的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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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打場立國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