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里到處都是喪屍,殘肢斷骸隨處可見。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逃出去。
諭酒避開喪屍,迅速朝實驗樓過去,還沒靠近,就看見實驗樓冒著黑煙,裡面燃起了火。
一路過來,基地里連個活人都看不見。
沈修衍也不見蹤影。
諭酒沒去樓上,只在一樓轉了一圈,順路去了夏祈安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被翻得亂七八糟,地面血跡斑斑,窗戶玻璃都是碎的。
諭酒想了想,離開辦公室,直接去雜物間。
雜物間和第一次過來時一樣,裡面的雜物都沒動過,她關上門,把東西移開打開木板,直接跳了下去。
下面一條通道,空氣中充斥著各種氣味,泥土、化學藥劑以及喪屍的腐爛味,各種氣味交織在一起,熏得人頭暈腦脹。
諭酒戴上口罩,借著昏暗的光線往前走去。
大概四百米左右,視野微微變寬,兩邊是一扇扇鐵門,門後關著好幾隻穿著破破爛爛的喪屍。
諭酒正走著,前面的某個角落裡忽然傳來一道有氣無力的嗓音:「沒想到你竟然找到這兒來了。」
她聞聲看去,就看見夏祈安虛弱地靠在地下室盡頭的邊上,身上的白色外衣血跡斑斑,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那些人找來的時候夏祈安正在做實驗,毫無防備被那些人抓住折磨了一通,最後要不是喪屍沖了進來,他覺得自己會被那些人折磨致死。
諭酒走到夏祈安面前,看見他身上插滿了玻璃碎片,地面上全是血跡。
由於失血過多,夏祈安感覺自己像是在冰窖里一樣,止不住地發冷,他努力想看清少女的臉,卻因為沒了眼鏡,怎麼都看不清。
他扯著嘴角笑了下:「我是不是快死了?」
諭酒點點頭:「快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嗎?」夏祈安白她一眼,接著費力地從外衣口袋裡摸出一支小巧的玻璃管:「虧我還把你要的東西帶出來了。」
他把玻璃管遞給諭酒,眼睛一直盯著那支血清:「這支血清能化解喪屍病毒,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做實驗,不知道對他有沒有用。」
「如果早一點研發出來,說不定」夏祈安怔怔地望著虛空,後面的話沒說出來。
諭酒收好藥劑,問他:「你要出去嗎?」
夏祈安微微搖頭。
他都快死了,還出去做什麼。
諭酒把鐵門後面的幾隻喪屍打死,隨後離開了地下室。
她走出實驗樓,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基地,除了喪屍和瀰漫著的硝煙,沒有一個人。
諭酒回到宿舍樓,路上殺了不少喪屍。
整棟宿舍樓除了307以外,所有房間都是空的。
諭酒站在307房間門口,還沒摸出鑰匙,門咔噠一聲打開。
「吃飯了。」
青年站在門後,碎發微微遮住眉眼,蒼白漂亮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那雙眼睛死氣沉沉,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情緒。
沈修衍今天做了四菜一湯,那些食材都是他親自去別的基地採摘的。
兩人坐在餐桌前,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沈修衍夾了塊排骨放到諭酒碗裡。
諭酒覺得那排骨有些不對勁,幾乎沒動過。
她想對方應該不至於那麼變態吧?
沈修衍問:「不喜歡吃嗎?」
「太膩了。」諭酒聞到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她放下筷子,目光看向廚房裡的垃圾桶:「什麼東西那麼臭?」
沈修衍掃了一眼,起身:「廚餘垃圾,我去把它扔了。」
趁沈修衍出去,諭酒進入廚房,看向水槽旁邊的冰箱。
水槽里還有些血跡沒沖乾淨。
諭酒打開冰箱門,上面放了一點蔬菜和水果,而下面
她掃了一眼,裡面塞滿了肉。
諭酒也沒打開看,正要轉身離開,餘光忽然瞥見水槽排水口那裡有一縷頭髮
諭酒:「」
頭髮都出現了,冰箱裡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肉了。
她回到餐桌旁,看著桌上的那盤紅燒排骨,還算鎮定。
等沈修衍回來,諭酒雙手撐著下巴,笑吟吟地問:「哥哥不餓嗎?」
「」沈修衍覺得對方有些反常,但成為喪屍後隨著大腦跟著退化,他也想不出哪裡不對勁。
只是莫名篤定她不會害自己。
「我吃過了。」
諭酒不管,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放他碗裡:「哥哥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沈修衍還真把那塊排骨吃了,他問:「你生日嗎?」
諭酒笑容僵了下,繼續給他夾:「為了慶祝哥哥得償所願,我有一份禮物想要送給你。」
沈修衍沒再動筷子,而是向後靠著椅背,漆黑死寂的眸落在對面的少女臉上:「什麼禮物?」
諭酒放下筷子,唇角帶著溫和的笑意:「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
諭酒把喪屍全引到了城牆下面,一個缺口都沒留。
她坐在城牆上,目光望著下面的喪屍群,腦袋黑壓壓的一片,除了沈修衍,估計沒有人能從這裡活著走出去。
今天風有些大,諭酒的衣服都被吹亂了。
沈修衍目光看向城牆上的少女,有些不解:「為什麼選在這裡?」
「這裡寬敞,喪屍上不來。」諭酒從城牆上下來,摸出那支裝著綠色液體的玻璃管:「夏祈安死了,不過好歹把藥劑研發出來了。」
「死了?」沈修衍似乎不相信,皺著眉頭問:「屍體呢?」
「實驗樓地下室里。」諭酒也不瞞著,走到青年面前:「藥劑只有這一支,哥哥確定要喝嗎?」
「萬一有什麼副作用」
話未說完,她手上的玻璃管就被沈修衍拿了過去。
沈修衍打量著玻璃管中的液體,藥劑只有這一支,況且沒經過實驗,服下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副作用。
可如果沒有藥劑壓制喪屍病毒,他早晚也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沈修衍掃了眼城牆內外的喪屍群,對諭酒說:「先回去吧。」
諭酒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今天出來她既沒打算回去,更沒打算讓對方回去:「我出來的時候喪屍已經上樓了。」
沈修衍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你做了什麼?」
諭酒看他一眼,語調慢悠悠道:「現在基地里到處都是喪屍,一旦失敗,我和你都得死。」
「為什麼要這樣做?」
諭酒只是笑了下,退回到城牆邊沒說話。
沈修衍捏著玻璃瓶,目光看著城牆邊的少女,沒有絲毫遲疑地打開蓋子,仰頭把血清喝了下去。
血清起效沒那麼快,他邁步朝少女過去。
諭酒笑著放話:「再靠近一步,我跳下去了。」
「為什麼?」沈修衍不明白她活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想死。
諭酒的理由是:「沒有誰願意跟怪物生活在一起。」
沈修衍正要說什麼,身體忽然泛起細密的刺痛,隨著痛感越來越強烈,他額頭竟然滲出了冷汗。
成為喪屍後,他時常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與屍體並沒有什麼區別,除了不會變得僵硬。
可在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以緩慢的速度活過來。
沈修衍緊緊抿著唇,目光盯著城牆上的少女,忍著凌遲般的痛楚,艱難地一步一步靠近。
他說:「我現在是人類了。」
「我們一起回家吧。」
沈修衍朝城牆上的少女伸出手。
諭酒垂眸看著青年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那雙眼睛裡似乎正在逐漸倒映出自己的模樣。
她伸手握住青年的手指,從城牆邊沿踩著台階下來,在落地的瞬間,突然一個用力,反手抓住對方的手臂,將人一把從城牆上推了下去。
沈修衍摔下城牆,眸中倒映著的,是少女漠然的神情。
他臉上既沒有怨恨,也沒有面臨死亡的恐懼。
他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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