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崔錦綺一樣,李輕紈也找到了義父李玄盛,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哈哈哈,那褚青青我也見過,想不到竟有如此膽氣!」李玄盛哈哈大笑。
李輕紈便用幽怨的目光看著他,仿佛在說「現在是讚美情敵的時候嗎」。
「這也無妨。」李玄盛淡定說道,「正如你所說,大不了就內卷。只要大家都懷孕了,那青青姑娘便沒有優勢了。」
李輕紈聞言語噎,半晌才道:
「可是這樣一來,大家的清譽都被毀了,正妻位置卻誰也沒拿到。」
「內卷本就是如此。」李玄盛悠悠說道,「別人要有的優勢,我們也要不計代價獲取,除非大家都沒有。」
「那未必也太……」李輕紈說不下去了。
她其實不得不承認,父親說得並沒有什麼錯,只是這樣她心有不甘而已。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李輕紈沉靜地思索起來。
「當然有。」李玄盛淡定說道,「只要大家都沒有,那豈不就內卷不起來了?」
這什麼叫「只要大家都沒有」,青青都已經獻身了,難道父親是要她去補起來嗎?
她又不是我們隴西李氏的族人!誒,等等……
「父親的意思是,對陽翟褚氏曉以利害?」李輕紈恍然大悟。
「正是。」李玄盛撫掌笑道,「若陽翟褚氏願意對此隱而不發,我們自然也守口如瓶,青青的清譽也不會受到影響,那便無需內卷了。」
「可陽翟褚氏不是打算藉此事發作,換取正妻之位麼?」李輕紈話剛出口,自己便想明白了。
「如果他們執意如此,那大家便都大著肚子過門,無非等於青青拖了所有人下水,好處沒有撈到,一個個名聲倒是毀乾淨了。」李玄盛從容說道,「但她惹了眾怒,婚後絕對會被孤立。」
「倘若陽翟褚氏選擇隱瞞,那麼大家便當做無事發生,也不會為難青青。褚季野也不是愣頭青,怎麼會做那般不智的決定?」
「父親明見,女兒心悅誠服。」李輕紈欽佩說道,「只是兵法上終歸要未慮勝先慮敗。假如褚季野真的鋌而走險,我們又要如何應對呢?」
「便是真的需要內卷,其中也有操作的空間。」李玄盛悠悠說道,「實際上,只會有一部分人懷孕。」
「什麼意思?」李輕紈有些懵了。
「只要破壞掉褚氏的優勢便可以了。」李玄盛意味深長,「何須全員齊上呢?」
李輕紈思索片刻,便明白過來。
只要有幾個姑娘也大著肚子,這正妻之位便肯定落不到褚家手裡,只能繼續懸而不決事實上,陽翟褚氏沒有趁大家未反應過來時搶先發作,就已經是輸了半籌。
「等等,父親。」想到這裡,李輕紈忽然又問道,「既然如此,其實陽翟褚氏也沒那麼大優勢吧?既然他們至今仍未發難,是不是說青青其實是瞞著族裡在和晉陽私會,並沒有藉此要挾神都程氏的打算呢?」
「八成便是如此了。」李玄盛哈哈大笑,「所以我才說,這青青姑娘有好膽色!」
「她根本不屑於拿此事來要挾程晉陽,而是直接將自己置於不利境地。在程晉陽看來,便是對方愛煞了自己,寧願拋棄清譽不要,做出了這般莫大的犧牲,你覺得他後續會如何對待青青?」
李輕紈:………………
「青青所思周遠,我不如也。」她表示心悅誠服。
「輕紈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李玄盛安慰她道,「陽翟褚氏,四品世家,背景比不得我們五姓,這是她的劣勢,也是她的優勢。」
「走同樣的路線,你是不如青青的,因為從安全角度考慮,對程晉陽而言她肯定更加值得信任。你要發揮你的長處,輕紈。」
「我明白了。」李輕紈凝重點頭。
她不會和青青去爭,她只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奪取夫君的好感與喜愛!
和李玄盛告辭離去,李輕紈便在路上碰到了鄭秋佩。
「輕紈,有空談談嗎?」鄭秋佩不好意思地問道,臉上帶著迷茫的、讓人可憐的楚楚表情。
「好啊。」李輕紈露出笑容。
這邊程晉陽的住處,趁妹妹和崔小娘在看電視,公主姐姐將程晉陽單獨叫到了陽台上。
「母后那邊同意我們的婚事了。」南康低聲說道。
當然,所謂的婚事,也就是讓她秘密過門,不大張旗鼓地操辦。否則社會各界知道公主嫁過來居然不是正妻,那肯定是要輿論譁然的。
「歆南姐,委屈你了。」程晉陽將她抱住,低聲問道,「條件是什麼?」
「西蜀。」公主姐姐嘆了口氣,「大舅帶兵坐鎮襄陽,讓你領北府軍走長江入蜀。」
程晉陽:???
「等等。」他連忙問道,「咱們不是說北伐嗎,怎麼突然改入蜀了?難道……」
「嗯,聲東擊西而已。」公主姐姐點頭說道,「過去那麼多年裡,也不是沒有平蜀的機會,只是每次龍驤軍試圖西進,就會遭到來自中原的阻截和打擊。」
「這次大舅佯裝北伐,為了迷惑北方妖魔,他本人必然要親自出鎮襄陽,屆時由你領北府軍入蜀打閃擊戰,一定要快速平定戰局,大舅那邊會儘量為你牽制北方兵力。」
程晉陽沉默了下,問道:
「我明白了,只是……這種事情,讓龍驤軍出一隊偏師便好,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需要功勳。」公主姐姐言簡意賅地道。
程晉陽若有所思。
「庾元規對我的定位是什麼?」他緩緩問道。
「割鹿之人。」公主姐姐回答說道。
此典故出自史記,原文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庾元規將大晉與秦相比,也就是說早年他可能還想著復興晉祚,如今在一連串重大失敗的打擊之下,他基本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不過這庾中書居然會下注在我身上……等下,莫名地有點慌啊!
悔中書不會毒奶我吧?!!
「歆南姐。」程晉陽慎重問道,「這定位……究竟是你大舅自己想通的,還是別人說服他的?」
「都有吧。」公主姐姐笑著說道,「他其實原本想在五品世家裡,挑一個看重的年輕子弟做駙馬,後續好繼承他的政治勢力,為庾氏保駕護航的。」
「只是你看,要做駙馬起碼得經過我的同意,而他拿我沒有辦法,所以……」
話音未落,程晉陽已經感動地將她抱住,然後埋頭下去。
千言萬語,盡在一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