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追尋】天涯海角都給朕回來
司空睿道:「這是何意?」
「在其中一尊銅人的手中,有一枚紅色瑪瑙。」楚項道,「若是能在半個時辰內將它奪得,便算贏。」
司空睿恍然大悟:「原來是陣法。」
楚項道:「此陣頗為兇險,兄台還是小心為妙。」
段白月道:「若我能破陣,是否就能前往星洲?」
「可不單單是星洲。」楚項道,「若能破得此陣,將來便是數不清的榮華富貴,小小一座星洲島,兄台能看得上,我還看不上。」
段白月道:「好。」
其餘幾人向後退去,段白月赤手空拳,獨自一人走入八荒陣中。
楚項按下機關,銅人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緩緩沿著地軌移動,打頭銅人手臂驟然揮起,段白月閃身躲過,銅像左手重重砸入牆壁,灰塵撲簌落下,連腳下土地也在隱隱顫抖。
司空睿捂著嘴咳嗽,萬分擔憂道:「這洞穴當真不會塌?」
楚項並未理他,而是一直盯著段白月。
八荒陣之所以難以攻破,並不是因為銅人移動速度有多快,而是因為整個陣法驟然看上去混亂至極,幾乎毫無規律可言,卻又有*口訣暗藏其中。被圍攻之人初始或許可以勉強應對,但時間一久,便如同中了迷藥,腿腳虛軟神思恍惚,極易露出破綻。
司空睿看了一陣,猛然閉上眼睛,心中無端便開始煩躁。
楚項嘴角微微一揚,道:「若是難受,不如出去等。」
司空睿深呼吸了幾口,重新睜開雙眼,道:「見笑了。」
「閣下初見此陣,能盯著看上一盞茶的時間,已經算是高手。」楚項道,「只是比起你這位朋友,還是要略遜幾分。」
言談間,段白月手中匕首已然寒光一閃,竟是生生將那銅人的手腕斬斷。一枚紅色瑪瑙被震到半空,段白月飛身而起,將其穩穩收入掌心。
楚項大喜過望:「好功夫!」
段白月躍出八荒陣,道:「承讓。」
「能輕輕鬆鬆便破解這銅人陣,閣下可是古往今來第一人。」楚項道,「那中原武林有眼不識泰山,竟讓此等高手一直寂寂無聞,害我險些錯失一員大將。」
「過獎了。」段白月道,「前塵往事不想再提,只求將來能有口飯吃。」
「此言未免太過自謙。」楚項搖頭,「閣下先在這離鏡國暫且歇息兩日,兩日之後也不必再去星洲島,隨我一道去另外一個地方,共商大事。」
段白月聲音依舊無風無浪,只道:「好。」
司空睿在心裡嘖嘖,從小到大這麼些年,可算是見他走了回狗屎運。
回到客棧後,司空睿拿著先前談好的價錢,前往小飛鸞付銀子,景流洄卻笑道:「白日裡那位僱主早已付了我三倍的價錢,閣下就不必再破費了。」
「這如何使得。」司空睿一邊客套,一邊趕緊將銀票揣回袖子裡,原本也不是很想給。
景流洄道:「只盼著將來那位王兄若是發達了,千萬莫忘我這小飛鸞便是。」
「自然自然。」司空睿笑容滿面,心說算你命大,居然還當真有些用。那就先不抓了,等著反賊被一網打盡後,再將這小紈絝子弟帶回中原也不遲。
過了兩日,楚項果真親自帶人來接,司空睿情真意切,就差握住王大哥的手淚水漣漣,戀戀不捨。段瑤躲在暗處看,直牙疼。
黑色大船啟航離港,載著段白月與楚項等人,一道駛向北方。
當天夜裡,司空睿亦是乘坐商船離開,打算先去西南軍所在的島嶼,再做下一步計劃。段瑤則是繼續留在了離鏡國,守著不遠處的星洲島,以免再出異常。
海上航行的日子,人多了自然熱鬧,人少了卻難免乏味。楚淵坐在甲板圍欄上,手中抱著一個椰子,看著遠處的海鷗與流雲。
南摩邪在後頭小聲道:「皇上也能這麼大喇喇地坐?」難道不該注重些皇家儀態,小話本里都這麼寫。
四喜公公道:「陶大人不在,皇上想怎麼坐,便怎麼坐。」躺著也行。
聽到他二人對話,楚淵回頭:「說說看,皇上該怎麼坐?」
南摩邪趕忙道:「皇上不管怎麼坐,看著都極為威嚴高大。」
楚淵與他對視片刻,卻先自己笑了出來。
還當真像是某人的師父,說話都是一個調調。
南摩邪心想,皇上看著心情像是還不錯。
而事實上,楚淵也的確極為輕鬆。人在白象國,又有了天辰砂的線索,一切似乎都在向著最好的方向發展。與其一直待在宮裡怨天尤人,倒不如先將麻煩一件一件解決掉,然後再一併算總賬,也不晚。
眾人此行的身份是大楚商幫,帶隊之人名叫唐蘇安,名字聽著詩情畫意,卻生了一張絡腮鬍子臉,先是段白月的心腹,後頭就莫名其妙變成了楚淵的心腹,明里身份是王城綢緞行老闆,經常會往來白象國做生意,因此對一切門路都摸得極清。
楚淵叫:「糖蒜。」
唐蘇安趕忙道:「少爺。」
楚淵道:「白象國的碼頭,日日都這麼多人?」
「分淡季旺季,這是入冬前的最後一個走貨期,人自然會多一些。」唐蘇安道,「不過就算人再多,進出往來也要嚴格登記,這一點可不馬虎,就算是塞了銀子,少爺怕也要等一陣子。」
楚淵道:「無妨。」正好能四處看看,這可比摺子要鮮活許多。
南摩邪踮著腳四下看看,然後就偷偷往出溜。
八名侍衛齊齊擋在他面前。
楚淵揚揚嘴角:「前輩想先替我去找人?」
「沒有沒有。」南摩邪咳嗽兩聲,道:「風大,去買頂帽子戴。」
楚淵道:「來人!」
片刻之後,十幾頂帽子被送到南摩邪面前,各色花式都有,惹來旁邊一群大嬸艷羨,我們也想要。
南摩邪嘿嘿乾笑,心裡替徒弟點蠟。
不是為師不幫你,是你這媳婦著實太兇。
還是自求多福罷。
待到眾人終於進城,已然到了黃昏時分。在館子裡叫了飯菜,楚淵拿著筷子吃了還沒兩口,就見樓梯口上來一個人。
四目相接,金姝有些訝異。
「這位姑娘。」南摩邪先一步道,「你認識我家少爺?」
金姝回神,笑了笑,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諸位。」
唐蘇安拉開椅子,道:「姑娘請坐。」
金姝將懷裡抱著的女兒遞給丫鬟,示意她去另一邊等著。
楚淵問:「是你的孩子?」
金姝點頭:「剛滿五個月。」
楚淵笑道:「早知如此,我便該帶些禮物來。」
「剛出生就能見著少爺,已經是賢兒的福分。」金姝微微低頭。比起剛進宮那陣,性子已然沉穩內斂不少,有了幾分為□□母的賢惠端莊。
楚淵道:「在這裡可還過得習慣?」
「嗯。」金姝道,「夫家的人待我都很好,連哥哥來過一回,都說我命好。」
楚淵打趣:「你哥哥可沒這麼跟我說,還在哭窮要銀子。」
金姝聞言也笑,氣氛輕鬆不少,又道:「少爺怎麼會來這白象城?」按理來說大楚天子南下,這白象國主該是求之不得才是,何必微服前來。
楚淵道:「此行不想大張旗鼓,只是為了找人。」
金姝看了眼南摩邪,道:「找段……嗎?」
楚淵點頭:「你見過?」
金姝道:「嗯,不過是數月前的事了,在城裡一家書畫鋪子裡,偶爾看到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人,應當不會認錯。」
楚淵問:「現在可還在?」
金姝搖頭:「應當早就走了。」
楚淵聞言皺眉。
金姝道:「少爺若是想找,我夫家恰好負責碼頭來往商戶的登記,只要知道登記的是何人姓名,查查便能知去了何處。」
話雖如此,但傻子也不知道段白月不會用真名。就在南摩邪心思複雜,不知自己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為徒弟多提一口氣時,楚淵卻已經起身,隨金姝一道去了先前段白月下榻的客棧。
「大楚的商戶?」小二見著金姝,自然不該怠慢,趕忙抱出前幾個月的所有簿子,一本一本仔細翻閱,總算找出了一個熟悉的人名——司空睿。
「對對,就是這三位客人。」小二道,「我有印象,其中一位戴著面具,想忘了也難。」
虧得此行為了不讓人起疑,司空睿一直便用的是真名——橫豎已經多年未見,外界從來就不知望夕礁與西南府還有關係,就當是正經帶著友人出來探商路,被查也不怕。有了這個名字,再加上金姝從中相助,只用了兩天時間便查到了幾人離開時所乘坐的商船。
「多謝。」楚淵道。
「少爺客氣了。」金姝道,「就當是替我那哥哥還些人情,也替我還份姻緣。」畢竟若非當年前往王城,怕是也不可能覓得良人。
楚淵笑笑,轉身上了商船。
「這連日奔波,還沒好好歇上幾天,昨日風寒才剛好一些。」四喜公公心疼楚淵,低聲道,「南師父當初也不勸著些西南王,有什麼話不能說開,弄得現在一個往天涯跑,一個往海角追。」
南摩邪蹲在甲板上,也是感慨萬千。情聖的牌匾一個怕是不夠,要做兩個——將來西南府掛一個,還要給王城送一個。
也不知將來兩人見面之時,一個搓衣板夠不夠用。
第八十三章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