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童府飲宴回到家裡已是三更之後,可當孫途進了家門後卻發現中屋居然還隱隱有燈光從門縫間透出來,輕輕推開門後,便看到雅兒那略顯單薄的身影正伏於桌上,睡著。筆硯閣 m.biyange.net但他這一推門卻讓警醒的小丫頭立刻就醒了過來,轉頭一望後,臉上便露出了驚喜之色「三哥哥,你回來啦?」
「雅兒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孫途進屋後有些心疼地責備道,看雅兒這模樣就知道她剛才一定是在硬撐,結果還是抵受不了侵襲而來的睡意,所以才會趴睡在桌上。
「三哥哥今日去參加射試一定被取中了,我自然是要在這兒等著你的。你可餓了嗎,廚房裡還熱著吃的呢。」雅兒說著已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卻被孫途一把攔了下來「你這傻丫頭,我來得遲了你只管睡就是了,明日再向我道賀也不遲嘛。」
「不一樣,我就是要第一時間祝賀三哥哥。三哥哥來這麼晚,一定是考中了,所以才會和人在外頭慶賀吧?」雅兒說著還抽了下小鼻子,立刻就嗅到了對方身上的酒味兒。
「是啊,我確實考上,你三哥哥很快就要做官了。」孫途有些感動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是我欠了考慮,沒想到你會一直在家裡等著我,還望你不要生我的氣才好。」
「我才不會呢,三哥哥能做官可是大好事,在外應酬也是應該的。」小丫頭忙搖頭說道。隨後又有些擔心地道「而且從今日開始三哥哥就是官人了,雅兒只怕到時候你不要我了。」
「這怎麼可能?我們是一家人,我不要了誰也不會不要你的。除非你要嫁人了,否則我們就一直在一起。」
「我才不嫁人呢,就一直陪在三哥哥身邊,照顧你。」雅兒說著俏臉微微一紅,又偷眼打量了孫途一眼,卻發現對方只是淡然一笑,沒有察覺到自己話里的含義,這讓她既感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失落。
孫途並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太久,只是拍了拍她的肩頭「好了,有什麼話等明日再說。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趕緊回房睡覺,不然累壞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有他這一句話,雅兒自然不會再作堅持,又囑咐了一聲廚房裡還熱著饅頭便回房去了。而孫途則站在那兒笑著搖頭,這小丫頭最近是越發會關心人了,真是讓他既感動又有些憐惜哪。
不過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兒,等自己真當了官後,也該去請些奴僕回家了,總不能老讓一個小女孩照顧自己操持家務吧。
一夜無話。
天亮後,孫途在為自己和雅兒做了一大鍋麵條,吃飽後便打算出門去找林沖,將童貫願意出手相助的好消息告訴對方,順便也好把自己已經考中武官的消息告訴林沖和魯智深這兩個朋友。
可就在他出得門來,往巷子口走時,便看到巷口的大樹底下赫然站了一人,正定定地看著自己。仔細一認後,方才記起這人正是昨日在三班院裡曾與自己說過幾句話的名叫周謹的考生。
周謹也一眼便看到了孫途,當下便迎面走來,來到近前方才直視著道「孫途,我今日是來向你挑戰的。」
「啊?」孫途有些詫異地盯著對方,都有些摸不准這位的心思了。這兒又不是武林,他二人也不是普通的江湖客,怎麼就提出挑戰來了?
但周謹隨後說的話就迅速讓他明白過來「昨日你只是運氣好而已,所以才會被皇帝賞識。在我看來,你的武藝並不比我高明,只因我表現時皇帝不在,才讓你得了便宜。我要證明這一點,你不會不敢與我比試吧?」
「周兄這又何必呢?你我之間即便能分出個勝負來也已改變不了結果,又何必多此一舉呢?」孫途卻搖頭不肯應戰,他早已過了好勇鬥狠的年齡,至少心理年齡是這樣。
「不,縱然改變不了什麼,我也要證明我比你強!」周謹卻堅持道「除非你現在當著大家的面說自己昨日只是運氣更好,其實比不得我,那我可以放你一馬。」說著,他還咄咄逼人地上前一步。
話說到這個份上,孫途脾氣再好也沒法忍讓了,當下便道「好吧,那就讓我領教閣下高招。卻不知你是想比射術,還是其他?」語氣已頗為不善。
周謹早有了計較,當下就道「射術是不用比了,你我卻也相當,就論拳腳功夫便可!」說著已擺開了架勢邀戰。
此時周圍行人並不算多,可一看到這兩人要過招,還是迅速聚攏了不少人過來看個熱鬧。而孫途略一思忖,便打算給對方一個教訓——顯然周謹在見識了自己弓箭上的造詣後覺著沒有勝算才會想憑拳腳取勝,這分明就是處心積慮了。
當下,孫途也不顧周圍眾人的圍觀,伸手沖對方一招,示意周謹先攻。他自信以自己的本事,以及這段時日總與魯智深這樣的好手過招所得到的提升,要對付眼前之人並不困難。
周謹可不知道其實拳腳才是孫途最強之處,當下也不客氣,低喝一聲,已跨步揮拳攻來。這一拳力道極大,交代也相當刁鑽,直取孫途的左脖頸處,同時他另一隻手也早已蓄勢而發,只要對方在退避招架間稍露破綻就施以重擊。
可他這點心思卻早就被孫途給識破了,見拳頭襲來,他只略一側身,便已讓過,同時一隻手已火速一格,正打在對方的胳膊上,震得周謹的手臂一麻,這才發現孫途遠比自己所判斷的要強不少。
可他依然對自己的武藝有著信心,當即把後招施展出來,看準機會,一拳就朝著孫途在起手格擋間露出的破綻處轟去。但這一下卻正中了對方下懷,只見孫途一笑,另一隻手已經倏然迎上,後發先至地一把就扣住了對方的拳頭,與此同時,之前招架的那隻手也猛然一勾一翻,也扣住了對方的胳膊。
本來大開大合的拳腳比拼突然就變成了小巧擒拿,這讓周謹始料未及,也讓他立刻就有些失了分寸,趕緊手上使力想要擺脫開來。他這一身武藝都是軍中所習,自然不善於應付此等擒拿術了。
可隨機周謹就發現情況不對,自己在全力之下居然掙不開孫途的控制。直到這時,他才猛然想起昨日對方能拉開自己都拉不開的三石強弩,所以論氣力自己是完全處於下風的。直到此時,他才驚覺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早知就該與孫途比其他的了。
可現在已經容不得他再行反悔,只能竭盡全力地想要脫身並拉開距離。可就在他全神貫注於雙手,想著擺脫孫途控制時,下盤突然一股大力傳來,孫途居然趁他光顧手上時一腿掃來,一下便踢在了其腳踝上。
周謹的身子立刻就失去了平衡,驚呼一聲,人已朝旁傾去。而這時孫途本來扣著他的雙手也猛地發力,順著其拉扯的方向一推。頓時,周謹的身子便徹底失去控制,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一頭栽在了地上,甚至連拿手撐一下都做不到,直接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圍觀的百姓見到他如此難看的潰敗頓時就發出了一陣鬨笑,而周謹此時的臉色也變得如同豬肝,也不知是倒地岔了氣,還是羞惱所致。當下再不敢逗留,狼狽起身後,便一遮頭疾步逃離,卻連場面話都不敢說了。
孫途倒也沒有再作留難,只是冷笑地目送其離開。這傢伙既然是因為面子才找自己的麻煩,那就讓他把面子全丟在這兒。
這時,一陣掌聲從旁邊響起,一人贊道「三郎你果然了得,真是叫人大開眼界哪!」孫途順勢回頭,便瞧見童沐正笑著從邊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