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這餵它們呢?」
一道清光落下,林養信出現在彌羅身邊,打量著那些四散開來的精怪,不由臉色微黑。
彌羅見狀,不由笑道:「林師兄,你這又是何必?這些精靈大多源於人心附著於書籍孕育,而世間最能引動人心意念的文章,莫過於愛恨情仇,風花雪月。這也使得這群小傢伙,天生帶著一股靈機,不喜桎梏。而你修行的《三天執符明德法燭經》,最是講究法理,哪裡是這些小傢伙能夠承受的?」
「它們雖然天真,可各個天賦獨特,我若是不親自前來,嚇它們一嚇,讓它們幫忙修補的東西,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問題來。」
林養信說這段話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顯然是過去吃過虧。
同時,他也是從袖中取出一份殘破的書卷,遞給彌羅道:「此物乃是我這次外出無意間收集到東西,應該是一萬三千年前的文書。當時帝君尚未領天一境以上的諸神群仙萬聖隱退,處在神人混居的末期。」
彌羅聞言,愣了一下,抬頭看向林養信道:「這些文書的信息,不是在六官處有詳細的記錄嗎?」
「六官那裡記錄的只有原始版本的文書,以及各大城市的文書。而我這份很有可能不在記錄之中,對於我研究律法之道,大有好處。」
彌羅聞言,不由點了點頭,關於林養信修行的《三天執符明德法燭經》,他這些年也是有新的理解。
其中最有趣的就是《三天明德經》種的三天指代的其實是三種法理。
按照彌羅的理解,大概可以稱之為過去法、實行法和運轉法。
其中過去法指代那些存在過,甚至融入人情往來之間的規矩,實行法則是基於現行法律構建的人文秩序基礎,最後的運轉法則是修行《三天明德經》的修士,對於天地運轉規律的明悟總結。
簡單來講,就是你懂得法律越多,《三天明德經》的效力就越強。
並且,修行《三天明德經》的修士,大多也是最會鑽法律空子的存在。
同他們戰鬥,要隨時應對他們隨時可能說出的律令,那是一種基於律法條例的咒術,能夠強行扭曲或者穩定一個區域的法理。
因此,他們對於許多自己沒看過的律法文書也會非常在意。
若是能夠找到某些規矩的源頭,或者律法變化的規律,對於他們修行而言,也是大有好處。
彌羅接過文書,抬招來幾個看上去頗有老學究氣質的小郎君和墨君子,以及幾隻胖嘟嘟,快有一指長的大書蟲。
他將文書攤開,讓這些精怪幫忙修復其上的內容。
這份文書的材質,應該是萬年前比較常見的特殊綢緞,具有一定的耐高溫、防腐蝕、防風化的特性。
但很可惜,這種綢緞在靈材之中屬於墊底的貨色,哪怕經過特殊處理,萬年光陰的洗禮,也是讓整個文書殘破不堪,上邊的字句也是殘缺不全。
「能夠修復嗎?」
彌羅說著,取出一炷墨色靈香,將其點燃,插入邊上的香爐之中。
原本還在猶豫的墨君子和小郎君,聞到香氣,紛紛露出些許迷離的神情。
這些精怪受人心愿力而生,同神祇的本質有些類似,因此對於一些特殊的靈香非常痴迷。
此時聞到彌羅以靈墨配置的靈香,紛紛搖頭晃腦開口頌念種種書中信息,抑揚頓挫的讀書聲迴蕩在四周,讓人心神寧靜的同時,也是引來點點墨漬,融入文書之中,開始修復其上殘缺的文字。
而那些胖胖的大書蟲,也是被彌羅用書寫優美句子的書頁餵飽,一個個爬到文書之上,對著殘缺的地方,吐出一根根細絲,開始一點修補。
這些修補的痕跡,雖然嶄新,但內里對應的氣息,以及文字之間的流動卻絲毫不受阻礙。
那墨君子和小郎君讀書聲引起的墨漬流過對應的缺口,也是自動凝聚出一個個消失的文字。
一刻鐘後,整個文書便是被修復好,但一個看上去最大個的小郎君,猶豫一會兒後,還是跑到彌羅身前,對著文書尾端指指點點,咿咿呀呀的說些什麼。
彌羅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林養信見狀,問道:「彌羅師弟,可是文書出了什麼問題。」
彌羅回應道:「林師兄,你這文書恐怕只是半截。」
「怎麼可能?」
林養信聞言,皺起眉頭,他拿起文書,看著尾端殘缺的公章,道:「你看,這裡還有當年六官的公章,按照格式而言,應該是完整的才對。」
彌羅聞言,伸手對著虛空一點,法禁匯聚,化作光幕出現在他身前,手指輕點了幾下,就有一卷書籍從虛空之中落下。
彌羅將其翻開,指著一處道:「根據宗門內歷史類相關書籍的記載,六官體系的建立兩萬三千年前,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等使用了兩萬多年的帝君歷,改為金虹歷。當時,因為當時六官體系,本質上是用來輔佐帝君和群仙諸神的一個下屬機構,因此很多地方習慣性會在六官發布的文書下方添加一些信息,而後再加蓋帝君賜予的神印,作為補充條款。」
「這個我倒也清楚,但這份文書並沒有殘缺啊。」
林養信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手中的文書。
彌羅想了想,道:「師兄可否再給我看看。」
林養信聞言,將文書遞給彌羅,就見他喚出自己的伴生之寶寶鏡,對著文書一寸一寸的照耀過去。
鏡光轉動,一點點將文書上的信息進行解析。
同時,彌羅放出寶卷,讓其顯露出寶鏡倒映出的信息。
「嗯?」
最後,彌羅指著文書尾端道:「這裡被二次剪裁過,時間大概是九千年前,後來用特殊的手法進行了修復。但很顯然,修復的人並不是專門學習相關技藝的修士,而是使用了類似凡人修補文書的手法,我才能發現不對。」
「這樣嗎?」
林養信聞言,看著文書的興趣,頓時消去大半,而後他看著彌羅的寶鏡和寶卷,道:「彌羅師弟,你的伴生之寶,還能確定年份?」
「可以是可以。我的伴生之寶,一個是倒映真實,一個是記錄信息,理論上來講,鏡光之下,所見皆為真實。但實際上,林師兄你也清楚,有些造假的手段,根本就是將原有的器具進行二次重組,或者直接將原有的器具,進行重新粘合。」
彌羅說著,有些為難的指著文書道:「就好像你這文書,若是九千年前的那個傢伙,不是使用凡人修補文書的手法,而是以專門的修士手法,是可以讓斷口完全貼合在一起,而後全面梳理整個文書內所有經緯線的排布,並且將震出的塵埃,依次填充回去,甚至是人為修復,乃至做舊對應的經緯線。這等手段,在經過兩三年的時光沉澱,無論是從材質上,還是時間上,都沒有問題。我自然也就映照不出來。」
林養信有些可惜道:「這樣啊!我還想著帶你去碰碰運氣,看樣子我們是沒有那個命啊!」
「林師兄很缺錢嗎?」
彌羅這話一出,林養信白了他一眼,道:「說的好像你不缺錢似的,雲師叔的貢獻,你都還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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