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裴氏著急,還是小柳氏著急,姜三夫人的辦事速度是真的快,周家正經請了姜三夫人作媒,登門來取了裴二娘子的庚帖去合婚,說好了合婚成了就送二萬緡的定親禮來。筆神閣 bishenge.com
裴氏鬆了一大口氣,總算是天無絕人之路,不至於把她逼死了,如此一來她身子也好起來了,不再鬧著頭昏胸口疼,還能吃得下睡得著了。
杜蘭看她病大好了,心裡也就放了心,吩咐人收拾著,讓姜家的馬車來接她回去。
可是打發回姜家的人很快就回來了,卻沒有帶了馬車來,倒是吞吞吐吐帶回了一句話來:「夫人吩咐了,杜家事多,夫人身子不好,讓娘子就留在杜家盡孝,暫時不必回去了。」
這是什麼意思?婆家居然不讓她回去!
杜蘭嚇得臉都白了,想起了那日俞氏看她的目光,譏諷中帶著厭棄,分明是打定主意不教她回去了,這是要教姜大郎休了她了?
她唬得手軟腳軟,哭喪著臉來與裴氏說,裴氏也嚇了一跳:「好好的,怎麼就鬧起來了?你婆婆又作什麼妖?」
杜蘭悲從中來,用手絹掩著臉:「她怕是因為那二百緡錢惱上我了,先前便怨著我不生養,還讓大郎納妾,我不肯答應,她便已經瞧不上我,如今……」
裴氏也慌了,自己這一兒一女是她最大的依仗,兒子是解元郎,女兒又是姜家兒媳,這讓她就是在杜奎面前都說話有底氣,可是眼下女兒要是被姜家休了,那之後怕是要成了笑話了。
她連忙道:「這怎麼成,我這就打發人去請你婆婆過來,再怎麼也不能鬧得兩家都沒臉呀。」
她使了人往姜家送帖子去,自己打起精神來勸慰杜蘭:「你婆婆是個難伺候的,你嫁去姜家也不過才幾年,哪裡就至於要如此,何況不是有幾個房裡人,也都沒個消息,那說不得就是姜大郎他的事,偏偏要磋磨你。」
杜蘭抹著淚,心口發酸:「今年元日裡,她趁著祭祖的時候,當著族裡老老小小那許多人的面上,說今年大郎房裡定要有喜信,嫡出庶出她都不在意,只要有了就是府里的大哥兒,她都喜歡。」
&話分明就是在戳我脊梁骨,轉過一年前,她還與大郎商量,要把二嬸母家一位遠方堂親的女兒說給大郎做妾,還說瞧著就是有宜男的福氣,若不是大郎聽了我的沒有答應,只怕這會子我早就被趕回來了。」
裴氏聽得心疼,卻也只能嘆氣,勸道:「不妨事,等你阿爺回來了,我讓他與你公公好好說說,這兩家結親可不是結仇,不會由著你婆婆胡鬧的。」
&初若不是姜家家世還算清白出挑,我怎麼也不會答應這門婚事,論起來咱們杜家長房的女兒就是嫁進司馬府也是當得的。」裴氏也覺得氣悶,「若不是老尚書去得早,你與三郎的婚事怎麼也不會這樣。」
杜蘭噙著淚:「蕭氏那麼個商戶女還整日病病歪歪,我天天小心伺候著阿家,卻還要被她刻薄,這哪裡還有公道!」
被杜蘭念叨著的蕭容悅這會子小小打了個噴嚏,她蹙了蹙眉,無端端有些耳根發熱,這是誰在念叨她嗎?
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反而是與廣丹道:「可知道這幾日送去春華園西跨院的吃食用度怎麼樣?」
杜奎前兩日就回了杜氏族裡去了,戴姨娘住在西跨院裡,平日倒也沒什麼,裴氏與戴姨娘井水不犯河水,看在杜奎的份上不大理會她,可現下府里用度陡然緊了,只怕裴氏第一個開刀的就是西跨院。
廣丹細聲細氣回話:「柯大嫂子說,大夫人吩咐了,府里如今遇了難事,各房各院都要節省著用,大郎主也沒留在西跨院裡用飯,那邊每一頓就送一碗稀粥和半張胡餅過去,連半點葷腥都沒有。」
蕭容悅咋舌,裴氏還真敢做,就是對府里的下人也不至於這樣苛刻,她這是藉機收拾戴姨娘呢!看來是對戴姨娘積怨已久了。
她好奇問竹苓:「可打聽了這位戴姨娘的來歷?」
&是春華園裡打點花木的婆子說了,這位戴姨娘可不是什么正經出身,從前是百戲班子裡跳盤鼓舞的,還是社日獻舞的時候被大郎主看中了,花了錢買了留在府里,後來大郎主還抬了她做妾。」
蕭容悅挑眉:「是樂戶還是良籍?」
&是樂戶,聽說大郎主前些年想給她放了良,大夫人怎麼也不答應,鬧得不可開交,最後只好作罷。」
那麼這位戴姨娘怕是對裴氏也是滿心怨憤吧,畢竟原本可以做個良家,卻不得不還頂著樂戶的身份,憑誰都會惱恨的。
她笑了:「去再給柯大嫂子送五百錢,讓她這幾日給西跨院的吃食也上上心,畢竟也是姨娘,也不能太過苛待了。雖然是大夫人的意思,可若是大郎主回來,怕也不好看。」
竹苓是個伶俐的,清清爽爽答應了,又問了一句:「要讓西跨院知道是娘子吩咐的嗎?」
蕭容悅看著她多了幾分滿意:「讓柯大嫂子對她照實說,不必瞞著她。」
這位戴姨娘是個有趣的,日後也有用得著的時候,現下不妨先來往著。
&讓人打聽打聽戴姨娘平日裡行事說話,多多留意那邊的動靜。」蕭容悅叮囑道。
竹苓應著,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