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教徒打仗的方式,諸夏非常熟悉。
尋常人誤會的蒙古的戰法,就是來自於他們。
也就是注重弓騎兵,他們不僅注重弓騎兵,步兵部隊裡也帶著大量散兵和弓箭手。
雖然注重弓箭率,但他們的弓箭手跟大唐還不一樣,不會拿起陌刀、大棒上去砍人,就是純粹的弓箭手。
所以他們的戰爭,一向是先用弓騎兵和弓箭手試探敵方,如果對手出現了混亂,他們就趁虛而入。
如果對手陣容嚴謹,他們就退回來,再繼續騷擾。
但這套打法有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無法應對敵方的重裝步兵部隊。
敵軍重裝部隊不顧箭雨直接壓上來,那大敗的通常都是清教徒聯軍。
幾十年前的阿斯卡隆戰役就是這一幕最經典的重現,十字軍大破清教徒,使整個西方世界對這一戰大吹特吹。
阿斯卡隆甚至成為整個西方史書、奇幻著作、幻想故事中繞不過去的地方。
所以當看到年輕的宋軍主將,帶著一萬人間道疾行,直接撞向十字軍。
清教徒的將軍們嚇得六神無主,不得不聯合起來,對岳雲進行勸諫。
趁著全軍吃飯休息的時候,一群清教將領躲在清教法學家布哈里身後,將他推舉了出來,領頭與岳雲談判。
布哈里是大食著名的宮廷法律專家,是蘇丹桑賈爾的親信。
也正因如此,當年在康居之戰,他被宋軍在戰場上直接俘虜,一同被俘虜的還有桑賈爾的王后等大量貴族、工匠、學者等。
在桑賈爾簽訂條約,割讓河中之後,大宋就陸陸續續把俘虜中一些沒用的人釋放了桑賈爾的王后是首批被釋放的,參戰的宋軍是神武右軍,是岳飛一手調教出來的嫡系,能夠做到凍死不拆屋,餓死不劫掠。
所以對這位王后,宋軍沒有過任何侮辱,沒有藍玉玷污北元妃子這種事。
不過雖然宋軍這麼聲稱,桑賈爾還是不信,畢竟哪個女人都不會對自己丈夫承認自己被其他男人占據過。
她有沒有過被侵入,這種事,事後也查不出來。
對於貞操觀念,不要以為西方人就沒有,不然中世紀初夜權盛行的時候,農夫也不會流行將第一胎給摔死了,對國王而言,這種事尤其重要。
無防盜成吉思汗的長子朮赤,就曾經因為這個問題被他的二弟察合台質疑繼承汗位的合法性。
因為朮赤的母親,成吉思汗的妻子孛兒貼當年被蔑兒乞人擄走了整整九個月,回來的時候就挺著圓滾滾的肚子,當晚生下來朮赤。
眾所周知,十月懷胎是虛稱,懷孕周期只有九個月,二百八十天。
所以朮赤的名字就是「客人」的意思。
都是亞歐大陸人,也不用裝什麼外邦友人,一個女人被敵對部落搶走好幾個月,會發生什麼事情,男人們心裡都清楚。
桑賈爾的質疑,大宋倒是能夠理解。
畢竟蠻夷很難相信文明之師、王者之師的軍紀。
所以大宋陸陸續續的又放了一批位高權重的官員,去證明王后的清白。
其中這位清教法學家布哈里就是其中一批,他研究的是*****法,對中原法律幫助不大,所以就被釋放了。
不過他的定位是學者,甄別時間較久,屬於靠後釋放的一批。
也因此,他呆的時間久,學會了中原的大宋語言。
清教將領們既是把他當領頭人,又是把他當翻譯,推著他走到岳雲面前。
岳雲坐在一處沙丘上,嚼著肉乾,喝著清水,看向遠方。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先祖們曾經描述過的風景,在這裡展現的淋漓盡致。
大宋也應該在這裡留下一些篇章,讓後人沿著大宋的腳步繼續往前開拓。
但是寫宋詞還是寫話本,他一時沒有想好。
大宋如今的文化高度發達,得益於教育的普及,識字人群的增多,文化的向下沉澱。
大宋文化呈現出雙向發展的特點,既有高雅、優美的風雅文化宋詞,也有膾炙人口,通俗易懂的話本。
岳雲就很喜歡讀話本,這是他鍛煉之餘最大的愛好,大宋話本內容頗多,有經典的《三國志平話》、有最盛行的《宣和遺事》和《宋江三十六人贊》。
也有光怪陸離的《蜀山傳》、《大唐三藏取經詩話》。
其中他最喜歡的是《三國志平話》,裡面那段「君不見三分書里說虎牢,曾使戰骨如山高。
」每每看到這裡,他都擊節讚嘆,感慨於作者的大才和天馬行空,居然想到了三英戰呂布這種熱血篇章。
岳雲覺得,這橋段,日後凡是寫三國類的話本,都得收錄進去。
哪怕明知道這是假得,他也羨慕呂布人中無二的勇武。
率領鐵騎踏破一切,是他得追求,也是能在這片土地切實實現得夢想。
這一點,岳雲覺得這裡要好過大宋。
大宋太強了,哪怕有呂布般的絕世神武,面對三名火槍兵,也只能飲恨沙場。
所以他非常不喜歡《宣和遺事》這本書,他從懂事以來,大宋就在聖天子的統治之下,強盛輝煌,盛世太平,宏偉又浩蕩。
他完全不信《宣和遺事》裡記載的那些太上時期發生的荒淫故事,更對《宋江三十六人贊》裡那些好漢嗤之以鼻。
什麼人能在宋軍強大的軍力面前,為非作歹,甚至殺進東京?平定宋江的將領,如今還坐鎮在帝國樞密院呢!可偏偏老一輩人對此非常欣賞,讀起來仿佛身臨其境,這讓岳雲非常難以理解。
匪寇?他們一個個瘦骨嶙峋的,站在人高馬大的宋軍面前,那還不得唯唯諾諾,小心謹慎?就像眼前這些畏畏縮縮的清教徒。
岳雲用牙齒咬住肉乾,騰出手來,擰開盛水的皮囊,掃視一眼圍上來的聯軍將領,沒有一絲擔憂,眉頭一擰,語氣帶著斥責:「你們不去巡視全軍,圍到我這裡做什麼?」凜冽的語氣如同雷鳴,嚇得所有清教將領們都全身一顫,一個個拼命的往後縮著身體,唯恐引起岳雲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