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谷集。
駱永勝已經在這裡待了將近七天,除了每晚上會回城裡的家中休息,天一亮就會來到這裡。
不僅僅是看馬,最重要的則是看著池師傅帶著工匠重新起高爐,大煉鋼。
這一次他們打造的可不再是農具鋤頭。
而是成套的馬鐙、馬鞍、馬蹄鐵,是成套的盔甲和馬甲!
這個時候,就是個傻子也知道駱永勝想做什麼了。
溪谷集裡上百名工匠不全是原先的居民,有一部分是從四川逃難來被駱永勝收留的,但無論成分如何,這群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受過駱永勝的恩,活命之恩!
是真金白銀帶來的恩情。
亂世有刀就是草頭王,刀從何來。
真金白銀而來。
這就是駱永勝一直以來再做的事,沒有真金白銀的恩情,這群人憑什麼為他駱永勝打造武器,那些吃了上頓沒下頓,為了一口飽飯都敢殺人的乞丐、孤兒、漕碼漢子憑什麼為他駱永勝賣命。
就是因為他駱永勝有錢啊。
有錢、有糧。
大方、慷慨。
「有錢,女人會躺下,有錢,男人一樣會躺下!」
駱永勝給這群人開的工錢那是極其豐厚,而且還耍了點小心眼,工錢全部用三勝價券來發放,這群人每次入城都可以滿載而歸,從三勝商場裡買下成車的衣服、糧食、肉食乃至瓷具,甚至可以拿著三勝價券跑到四海漁家這個駱永勝的老據點大快朵頤,可以跑到城中任何一家青樓買春放縱。
這些地方駱永勝早就打點好了,讓他們消費,駱永勝來兜底。
所以一旦沒了駱永勝,這種日子,這些百姓就再也過補上了。
沒人是傻子,就因為沒人是傻子,所以他們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駱永勝干。
「你覺得百姓會在乎誰當皇帝嗎。」
駱永勝不屑一顧:「他們只是普通的百姓,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吃飽活下去,不會想這麼遙遠的事情,他們做乞丐那陣,誰要說給他們一貫錢讓他們殺個人,我肯定他們連猶豫都不會,還能附贈僱主兩條人命,因為他們需要活下去。
世上只有一種東西比生命寶貴,那就是欲望!誰能滿足他們的欲望,誰就可以掌握他們的生命。」
洗腦很簡單,找准你想要洗腦的目標,先畫一個大餅放大他的欲望,然後展露出自己可以實現他欲望的實力,那麼這個人就會成為你狂熱的擁躉信徒。
這些窮苦的百姓已經沒有了欲望,只想著活下去,可駱永勝卻通過錢重新燃起了他們的欲望。
每次進城滿載而歸,吃得好、穿的暖,還能逛青樓,逛完了這一次就會想下一次。
想下一次就需要錢,需要錢就得效忠駱永勝,跟著駱永勝死心塌地的做工。
看,一個牢不可破的利益集團就出現了。
站在溪谷集外的小山丘之上,駱永勝眺目看向遠處籠罩在晨霧中的洪州城,伸手一指,意氣風發向著身邊的耿百順、駱永捷說道。
「看,洪州還是朝廷的洪州,但洪州城外這些村莊,已經都快要成為我駱永勝的了,當我們在城外打好根基,蓄滿實力之後,洪州,就一定會是我駱永勝的洪州!」
身邊的兩人臉上都升騰起三分紅暈,這是激動的紅、是亢奮的紅。
尤其是駱永捷。
短短不過兩年的時間,自己從一個瀕臨死亡的乞丐,搖身一變不僅成了眼下洪州的紅人,又即將跟隨駱永勝成為洪州的主人!
「有錢有糧才有刀,有刀就是草頭王。」
入冬的天氣有些涼,但駱永勝卻絲毫不覺,滾燙的胸腔讓此刻的他恨不得引吭高歌,一抒豪情。
只因自己即將要做的事,乃是前生拍馬都追趕不上的。
造反!
造趙宋王朝的反,把這個欺人孤兒寡母奪得天下的慫包王朝給徹底推翻。
「東家、東家。」
高地下,一個家丁的身影跑來,氣喘吁吁。
「東家,三爺找您。」
能讓駱永勝家中家丁喚三爺的,除了侯三,全洪州城哪裡還有第二位。
「侯三?」
駱永勝皺皺眉頭,俯瞰著問道:「可說什麼事嗎。」
「三爺說,馬上年關將近,約您去他叔父家裡喝酒。」
「知道了。」
家丁一走,駱永勝眉關鎖起:「看來不是侯三約的我,應該是侯秉忠。」
一說及侯秉忠,耿百順也一樣皺起了眉頭,他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些日子,少爺您的成功學培訓班前後開了好幾期,這侯秉忠期期都到,這個當口請您去喝酒,難不成...」
「只怕,宴是鴻門宴,酒是送行酒。」
駱永勝神情嚴肅,舉棋不定道:「我只怕,他是察覺出了些什麼,侯秉忠在洪州做了那麼多年武官,侯家沾他的光也成了洪州有頭有臉的人家,勢力不薄,探出一些蛛絲馬跡也是當然之事。」
一聽這話,耿百順和駱永捷兩人都緊張起來,齊齊相勸去不得。
「去還是要去的,不去不行啊。」
駱永勝搖頭拒絕兩人提議:「危機危機,有危險的地方就有機會,況且侯秉忠這應該還不算是死局,就更該去了。」
這眼瞅著都鴻門宴了,還不是死局?
屆時堂外埋下刀斧手來個摔杯為號,當場就能把駱永勝分屍八塊。
「如果侯秉忠真打算要咱們死,請我赴宴的就不會是他,而是咱們現在的知州了。」
從高地上走下,駱永勝坐進馬車,語氣篤定:「知州是主管洪州軍政事務的一把手,他侯秉忠有事不先向他的頂頭上司匯報,說明他這個武官也不老實啊。」
一句話,頓時讓兩人眼亮。
「少爺的意思,是把侯秉忠也給爭取過來?」
「盡人事聽天命吧。」
駱永勝嘆口氣,又點了駱永捷的將:「你帶點人跟我一道回城,雖說我覺得此番去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但防患於未然,屆時你在侯家附近藏匿待命,如果我今晚上出不來,你就殺進去。」
帘布放下,只剩最後一句話傳出。
「殺侯氏全家,給我徇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