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刀
左明秋先前在三河幫的時候,施展過幽冥神掌。
當時方一諾一見之下,根本不與之交手,便抽身而退。
那會江然便在考慮,這幽冥神掌究竟有何玄虛,竟然讓方一諾這般畏懼。
而剛才這一刀,三水魔君想要閃躲的話,根本不用將卓飛推出來。
在他探掌將卓飛打出來的那一瞬間,卓飛的臉上便已經泛起了一抹黑氣。
這是毒!
這才明白,先前為何方一諾不戰而退。
因為幽冥神掌乃是一門毒掌。
也怪不得,僅僅只是數月,還得排除掉左明秋幫著三水魔君恢復記憶的時間。
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幽冥神掌就已經被左明秋練出了名堂。
只因為,這門武功並非是正常的功夫。
而是依靠外物成就,那修煉速度,自然不是尋常武功可以相比。
不過除此之外,其實江然對於這武功還有一個小小的疑惑。
阮玉青說,三水魔君沒有讀過書。
在得到了當年那幽冥鬼君的傳承之後,卻能夠練成一身的幽冥魔功。
這又是怎麼回事?
估摸著,要麼是阮玉青情報有誤……
要麼就是,這幽冥魔功或許並不需要識文斷字,就能夠學會。
當然,這些事情對於此時此刻的江然來說,都無關緊要。
而他方才的這一句話,也徹底的將三水魔君激怒。
「你小小年紀,不修口德,狂妄至極!
「本座縱橫江湖的時候,這世上尚無你這黃口小兒。
「如今竟然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本座的神功,縱然真就是毒功,那又如何?
「殺你,綽綽有餘!!」
言說至此,他兩掌一變勢,腳下一點便已經撲殺而至。
一股股黑色罡氣瀰漫於其周身上下,鬼哭神嚎之聲蕩漾寰宇。
這三水魔君縱橫三河水域,確實不是假的。
僅僅只是看這威勢,便已經足夠唬人。
而此時此刻,待等靠近江然之後,他忽然化掌為爪。
這一招也有一個名目,乃是他這幽冥魔功之中的【幽冥化骨爪】。
江然猜測的沒錯,他的這門功夫,確實是以劇毒輔佐修行,因此進境極快。
其中殺招,不僅僅是以內力取勝,更是以毒取勝。
幽冥化骨爪招式凌厲,內息陰狠,配合融血化骨的劇毒,但凡沾染,便會化血而亡,死都不剩下一點骨頭渣子。
三水魔君浸淫此道多年,此番出手,更有石破天驚之威。
也是他多年淡出江湖,如今出山之後的第一場,正該殺人揚威!
整個黑水寨的人,幾乎都在看著這一幕。
阮玉青微微凝眉,有些為江然擔憂。
宋輝面色猙獰,已經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鄭百年,侯明以及譚蓉則靜靜等候……隨時預備出手。
卓飛因為知道自己中了毒,這會正盤膝而坐壓制體內毒性。
可如今,也忍不住抬頭偷眼去看。
想看看這個不知道來歷,卻高深莫測的年輕人,又會如何應對這三水魔君。
卻見江然忽然抬頭,眉頭一挑,眸子裡似乎有些失望。
下一刻,他刀鋒一斜,嗡的一聲!
一抹刀罡順勢斬出,如月光華,好似斬盡眾生意!
刀芒現出的一剎那,便已經直奔三水魔君而去。
三水魔君哈哈大笑:
「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呼啦一聲響,其背後隱隱間好似有一個濃墨化開的骷髏頭。
周身狂風大作,威勢越發驚人。
探手一抓,便要把江然這一抹刀罡給捏碎。
卻不想,五指一觸,江然這一抹刀罡完好無損,唯有嗡鳴陣陣不休。
三水魔君臉色頓時變了。
他只覺得這刀罡好似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道。
自己摧運內力,與之抗衡,這刀芒便會自然衍生力道,與之相對。
不過眨眼之間,三水魔君已經內力盡出……卻仍舊無法將這刀罡湮滅,反倒是這刀罡之中,又生新力。
「不好……」
心頭念頭至此,卻是連跑都跑不了。
兩者力道交互,好似兩塊吸鐵石一般緊緊地貼在一處,豈能容他脫身?
而就在他『不好』兩個字說完的剎那,嗤的一聲響,他擋住刀罡的那隻手,率先被這刀罡切開,再也無法束縛。
緊跟著在場所有人就見到,這刀罡一掃,自三水魔君的身上一掠而過,連帶著他身後的骷髏虛影都給一分為二,刀罡不絕,直奔向天!
三水魔君保持著探手去抓的姿態,僵持不動。
就見江然搖了搖頭:
「伱果然是沒讀過書……
「毒雖然很厲害,但是你毒不到我,碰不到我,你就算是再如何的見血封喉。
「又能如何?
「今天就算是給你上了一課,下輩子做人的時候,別這麼肆無忌憚。
「三水魔君……也不過就是一隻井底之蛙罷了。」
他說到這裡,來到了三水魔君的跟前。
沉吟了一下了之後,取出了一隻鹿皮手套戴上,繼而探手抓著三水魔君的頭髮往上一提。
三水魔君的半截身子頓時被他提了起來。
方才他刀罡一掠而過的時候,這三水魔君便已經被他一分為二,如今早就已經死去多時了。
他隨手將這半截屍身往地上一丟。
就聽砰地一聲,屍身落地,卻好似砸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鄭百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感覺膝蓋一軟,撲通一聲直接就給跪在了地上。
這就好似是一個信號一樣。
譚蓉和侯明也控制不住雙腿,撲通撲通的跪倒。
連帶著他們身後的人,也紛紛跪在地上。
這場面就很壯觀了。
他們三個人幾乎掌控了黑水寨大部分力量,這烏泱泱的跪了一大片,場面可謂是驚人。
甚至就連一邊的宋輝都有些迷茫了。
於心中泛起念頭……我要不要也跪一個?
仔細一考慮,江然殺了三水魔君,算是救了自己的性命。
那給他跪一個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反而是理所當然的。
當即撲通一聲,也給跪了……
這一下,整個黑水寨跪了滿滿一地。
江然撓了撓頭,這怎麼還都跪下了?
微微搖頭:
「行了,都起來吧,跪我作甚?
「我只是來這裡救人而已……」
他說到這裡,忽然看到三水魔君那被斬斷的身軀衣服里,還有東西。
借著鹿皮手套,他隨手將那東西取出。
卻是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好像書本一樣的東西。
江然猶豫了一下之後,將其收了起來。
這才繼續說道:
「好了,三水魔君已經死了,你們這當中,誰人想死,哪個想活?」
這話說完,就聽鄭百年立刻喊道:
「僅憑少俠吩咐!」
「少俠自可定奪咱們的生死!」
「左明秋勾結三水魔君,倒行逆施,不配做咱們黑水寨的大寨主。
「少俠神功蓋世,斬殺三水魔君於人前,我等願奉少俠為我黑水寨大寨主!」
「不,不是黑水寨寨主,是三河水域共主!!」
「沒錯,願奉少俠為三河水域共主!!」
一時之間喊聲震天。
江然聽的直咧嘴,縱身自屋頂跳了下來,將三水魔君的另外半截撿了起來。
剛才扔下來的時候,他其實有點後悔,生怕這幫人亂跑,再把自己的戰利品給折騰沒了。
當時是想要震懾一下他們,卻沒想到,似乎震懾的有點狠了。
回頭看了一眼阮玉青和方離。
方離瞠目結舌的看著黑水寨中的這一幕。
阮玉青則似笑非笑:
「江少俠這是要置辦家業了?」
「……」
置辦個屁,自己好端端一個捉刀人,閒著沒事跑到河面上占據一座水寨幹嘛?
「死人,還是個老頭,應該可以吧?」
江然把手裡這半截屍身遞給了阮玉青。
阮玉青有些嫌棄,不過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打算接過來。
江然則從懷裡又拿出了一隻鹿皮手套:
「先戴上。」
「你的?」
「不然還是你的?」
「……」
阮玉青又開始猶豫,半晌嘆了口氣:
「罷了。」
好像是認命一樣的將這手套拿過去戴好,這才接過了那半截屍身。
江然看著阮玉青嫌棄的模樣,氣的嘴都抽抽了:
「我的手套不髒。」
說完之後,回頭看了鄭百年等人一眼:
「方離今天買的百年七生蓮呢?」
「我這就派人給少俠取。」
鄭百年不敢耽擱,趕緊著人去拿,片刻之後,一個黑水寨的人就將江然要的百年七生蓮拿了過來。
江然打開查看了一下,見年份沒錯,質量上乘,便點了點頭,把方離背上,又將地上那左明秋拽了起來:
「走吧。」
轉身看向了黑水寨這群人:
「讓開。」
「少俠!」
宋輝連忙說道:
「卓飛怎麼辦?」
江然看了一眼正坐在地上盤膝運功的卓飛:
「估摸著沒什麼大事,至少一時半會的死不了。
「其後如何,卻得看造化了。」
「多謝少俠。」
宋輝得到了答案之後,就不敢繼續阻攔,身形讓開一旁。
至於鄭百年等人,更是想都不想趕緊讓開了一條路徑。
他們視作依仗的三水魔君被竟然輕輕鬆鬆,一刀兩段。
面對此等人物,哪怕他們一起上,估摸著也不過就是死一個先後順序罷了。
這會江然沒有繼續殺他們,已經是邀天之倖。
哪裡還敢阻攔?
江然和阮玉青兩個人便這般,進來的時候無人能擋,走的時候,無人敢攔。
片刻回到了碼頭上,找到了那艘小舢板,將人放好,江然便催動內力,折返三河幫。
阮玉青看江然氣定神閒的模樣,不禁眉頭微微蹙起:
「你年紀輕輕,還沒有我大,哪來這般深厚的內力?」
「你很大嗎?」
江然瞥了阮玉青一眼。
阮玉青下意識的伸手擋在了胸前:
「你又胡言亂語!?」
江然一愣,看她動作方才恍然,一時之間有點咬牙切齒:
「你這女人……看似冰清玉潔,腦子裡一天天都想些什麼東西?
「你剛才說的不是年齡嗎?這會又想到哪裡去了?」
阮玉青沉吟了一下,放下了胳膊,哼了一聲:
「那還不是因為,你是個登徒子嘛?」
什麼我就是個登徒子?
江然一陣無語,眉頭一挑:
「剛才救人那會,你就想的挺多。
「該不會是被我戳穿了真面目之後,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吧?」
「什麼真面目……又胡說八道。」
阮玉青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河面波濤。
然後……她又想起來了。
趕緊把腦袋伸出舢板,嘔的一聲開始狂吐。
江然見此哈哈大笑:
「阮女俠慢慢吐,堅持堅持,咱們就到了……」
「你就不能慢點嗎?」
阮玉青提出抗議。
結果,抗議無效……
船上另外兩個人,左明秋這會正在考慮自己一會會怎麼死。
方離則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對於江然和阮玉青的話,充耳不聞。
畢竟水月劍派冰清玉潔的柔水劍,被江少俠戳穿了真面目,這事自己回頭亂傳,保不齊就得被他們聯手追殺。
他決定把今天晚上看到聽到的事情,全都爛在肚子裡!
回程無話,待等即將抵達三河幫的時候,就見一艘大船正在開拔。
顯然是方一諾已經處理好了這三河幫內的事物,準備前往黑水寨幫忙。
只是如今尚未開出碼頭就已經看到了江然等人歸來。
當即趕緊從船上下來,到碼頭上迎接。
「江少俠!」
方一諾見到江然趕緊迎了上來,而在看到方離的時候,眼眶頓時一紅。
「離兒……」
他輕聲開口,從江然身後接過了方離。
「爹……孩兒沒事。」
方離有些虛弱的笑了笑:
「讓爹擔心了……是孩兒沒用。」
「回來就好。」
方一諾見他確實是少了一個耳朵,眸子裡閃過了一抹戾氣。
著人將方離扶好,方一諾撲通一聲跪在了江然的跟前:
「江少俠救我兒性命,大恩大德,方一諾無以為報。
「今後三河幫願聽江少俠差遣,但有所命絕無不從!」
「方幫主言重了。」
江然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我救人可不是為了這個,方離是幫我辦事,途中遭遇埋伏。
「換言之,若非因此,他未必就會出這事。
「我是難辭其咎,這才救人……」
方一諾則搖了搖頭:
「少俠此言差矣,左明秋包藏禍心,對我三河幫虎視眈眈非此一日。
「就算離兒不是去買藥,也可能是去喝酒,是去做其他的事情……到時候難免也會被他們埋伏捉走……
「反倒是今日少俠在此,方才免了我兒的殺身大禍。
「更是救了我三河幫啊。」
江然想了一下,感覺方一諾說的沒錯。
便點了點頭:
「罷了……這件事情姑且不提,這個人也交給你……」
他隨手將那左明秋扔在了一邊。
當即便有三河幫的人將其綁了。
最後當方一諾看到阮玉青手裡那半截屍身的時候,整個人便定在了當場:
「真的是……三水魔君……
「沒想到,此生真有再見之日。」
他嘆了口氣,引江然入三河幫,一邊走一邊將當年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這無非就是一個欺壓和反抗的故事。
只是因為三水魔君武功太強,動輒融血化骨,為了提升勝算,方一諾便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摻進了他的酒里。
中了毒之後的三水魔君武功大打折扣,這才讓他們有了可趁之機。
被方一諾率眾打成了重傷,跌落河水之中。
當時水上水下,連帶著周圍各處,找了足足三個月,未曾找到此人。
方一諾這才認定此人已死。
誰能想到,這人作惡多端,竟然還讓他享了二十年太平歲月。
說到這裡的時候,方一諾有些咬牙切齒,恨天不公的意思。
此後又寒暄了幾句,江然便回去休息。
阮玉青自然也是回到了別院。
兩個人同行了一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待等江然推開院門,就見厲天心正抱著刀,坐在石凳上,看著頭頂夜色:
「今天晚上你出手了嗎?」
「廢話。」
江然莫名其妙:「問這個幹嘛?」
「我還在等風雲變色,天降暴雨呢。」
厲天心抬頭,臉上全是笑意。
「……」
江然翻了個白眼:「你無不無聊?說書先生的話,你也當真?」
「就是無聊啊。」
厲天心嘆了口氣:
「是陳管事。
「今天方一諾宴請你,準備了酒席。
「他假傳幫主令,讓三河幫的弟子全都於各處飲宴,並且在他們的酒水之中下了迷藥。
「所以,左明秋可以長驅直入。」
江然沒有意外,在他去黑水寨之前,就曾經在厲天心的耳邊提醒過,要讓他注意一下陳管事。
因為左明秋等人來的太湊巧了,這要是沒有裡應外合,那不可能……
而放眼整個三河幫,陳管事這個位置,就太顯眼了。
再者,自晚宴一開,這陳管事就神出鬼沒。
怎麼能不讓江然懷疑?
只是當時他並未直言,去救方離之前,這才提醒了厲天心一眼:
「方一諾怎麼說?」
「沒說。」
厲天心說道:
「關起來了,應該是另有打算。」
「隨他,跟咱們沒有關係。」
江然說道:
「家務事的話,自然是關起門來處理。
「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就啟程……
「焦尾琴的消息散播出去,接下來這一路,只怕多事了。」
「你怕?」
厲天心有些挑釁的看了江然一眼。
「……是啊。」
江然伸了個懶腰,繼而獰笑一聲:
「我怕他們來的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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