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離京

    茶室。

    青煙裊裊,香氣繚繞。

    一隻手端起茶杯,送到唇前,輕輕呷了一口。

    只聽得對面之人開口說道:

    「此計算不得高明,卻極為對症。

    「江然人稱大俠,便不能和邪魔外道一般,視人命如無物。

    「死的人雖然不值一提,卻偏偏是這份不值一提,讓他們不能不去在意。

    「卻又跟最初那一場有所不同。

    「彼時尚未到得此般地步,彼此尚且還有斡旋餘地。

    「如今……他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等存在,那他就必須消失於京城。」

    托著茶杯的手,緩緩將茶杯放下,沉厚的聲音開口說道:

    「衙門前的人如何了?」

    「死了。」

    對面的人回答的沒有半點猶豫:

    「出手的人,當是魔教那位千年一出的奇才。

    「門前之人不僅自己死了,一處據點之中的所有人等,全都死了。

    「臨死之前面容驚恐,好似看到了不可思議之事。

    「據聞……她所修煉的武功,可以叫人不由自主的心中生出懼意。

    「懼意一起,生機便喪。」

    「唐天源是一個被武功耽誤了的生意人,也是被生意耽誤了的武學奇才。

    「我也是近年來方才知道,他竟然能夠將十八天魔錄之中,那從未有人真正修成過的【萬古第一悲】結合所得,創出一門奇功。

    「江然身邊屬實是高手如雲,難以應付。」

    說到此處,他輕輕嘆了口氣:

    「否則的話,咱們也無需這般迂迴處事。」

    「待等江然離去,長公主便是孤立無援。

    「屆時,她必死無疑。」

    對面的人,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之中也帶著三分輕鬆。

    只是喝茶那人的眉頭卻微微蹙起。

    「你怎麼了?」

    對面的人察覺到他神色有異,不禁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

    「總感覺,這事情似乎過於順利……

    「長公主那邊又如何了?」

    「入宮面聖一場,並無結果。

    「縱然是當今天子,有些事情也是無能為力。

    「此事雖小,卻又通了天。」

    那人說到此處,禁不住笑了笑:

    「我倒是想起了一句話……君子可欺之以方。」

    「嗯?」

    「難道不是?」

    那人說道:

    「若是換了一個邪魔外道,區區一條不相干的性命,誰又會將其放在心上?

    「唯有這些自命不凡的君子,大俠,才會為此所累。

    「並且認為,人命大於天!

    「孰不見,死者無數,天何曾倒?」

    對面那喝茶的人啞然失笑。

    手指在茶杯之上輕輕轉動:

    「江然……他算是君子嗎?」

    「難道不是?」

    「宇文亭如何了?」

    「摔的一頭是血……」

    兩個人就此沉默了下來。

    公堂之上,宇文亭忽然跌的滿頭是血,縱然是沒有任何人看到,也沒有任何證據,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是江然乾的。

    這樣的人……會是君子?

    ……

    ……

    「門前煽動之人,已經找到了。

    「我跟著去了一趟,結果卻一無所得。

    「他們知道的太有限了。」

    京畿府衙的牢房之外,唐詩情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坐在牢房之中的江然。

    眸光偶爾瞥見那些木頭牢門,便泛起了幾分古怪。

    「依我看啊,那些被安排在衙門口挑唆百姓的,都是放出來的棄子。

    「他們知道的東西寥寥無幾。

    「嗯……話說,姐夫,你撒尿的話,在哪裡?」

    唐畫意的聲音是從牢房之內傳來的。

    江然無奈的回頭看她一眼:

    「邊上有一個桶。」

    「怎麼用的?」

    唐畫意看江然。

    「……我難道還能用一個給你看看?」

    江然黑著臉說道:

    「還不趕緊出去。

    「我好端端的坐個牢,讓伱鬧得一點坐牢的感覺都沒有了。」

    「坐牢還有什麼感覺?」

    唐畫意湊到了江然的跟前,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邊,笑嘻嘻的說道:

    「難道很有趣?要不你出去轉轉,我頂替你坐一會?」

    「別鬧了,一會獄卒來了看到了不好交代。」

    唐詩情覺得妹妹越來越離譜了,禁不住出聲制止:

    「被發現的話,還得殺人……太麻煩了。」

    「……殺人倒也大可不必。」

    江然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沉吟開口說道:

    「那些人什麼也不知道,本就在情理之中。

    「重點從來都不是他們知道了多少,而是在於他們之後到底是死是活。

    「這幾日之間,你們需得奔忙一陣,我就不出去了,在這裡正好躲躲清淨。

    「不過這個案子也只是一個開始……

    「你們用力追查就行,重要的是用力。」

    唐畫意奇怪的看了江然一眼:

    「不應該是你用力嗎?」

    這話聽著好像沒什麼……但是江然總感覺現如今唐畫意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意有所指。

    不自覺的就開始朝著不健康的方面胡思亂想。

    他略微糾結之後,決定捂住唐畫意的嘴。

    唐畫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卻掙脫不了江然的鉗制,很快就任命的躺在了江然的腿上。

    唐詩情則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嗯……好了,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麼了。

    「對了,讓趙晨通知余慢慢,留神劍無生的性命,此人極為重要。」

    「好。」

    唐詩情答應了一聲:

    「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江然見此,就低聲對唐畫意說道:

    「長嘴是拿來吃飯的,可不是讓你胡說八道的!」

    說著鬆開了唐畫意。

    唐畫意一下子從江然的懷裡,直接竄出了牢房之外。

    越過牢房的木頭牆時,她身形一轉,骨頭頓時任憑她捏扁揉圓,全然沒有半分滯礙。

    腳步一點,已經好端端的站在了唐詩情的身邊。

    對江然吐了吐舌頭:

    「就知道欺負我!有本事你出來打我啊……哎哎哎,我就是說說,你不用真的出來……」

    眼看著江然起身,就要從牢房之中擠出來。

    他雖然不會天機斗轉大移形法,但曾經得到過一門【蛇行術】,此功自帶鎖骨之法,根本無需毀壞牢門,就可以直接出去。

    嚇得唐畫意撒腿就跑。

    准知道這次再被江然抓到,自己絕對沒好,因此跑的極快。

    「……這孩子加點都加在敏捷上了吧。」

    江然哭笑不得的看著逃之夭夭的唐畫意。

    唐詩情聽不明白江然的話,不過卻是一笑:

    「我幫你收拾她。」

    「嗯,稍微教訓一下就行了,越來越張狂了。不管都快要上天了……」

    江然說到這裡,伸手給唐詩情稍微整理了一下髮絲,輕聲說道:

    「一切小心。」

    「放心就是。」

    唐詩情說著,看向江然,眸光之中,星光璀璨,最後微微一笑,一步後退,身形好似雲煙一般,眨眼無蹤。

    江然一時之間悵然若失,微微搖頭跨步進了牢房之中。

    桌子上擺著美酒佳肴,床上的雜草一根都沒有,鋪上了柔軟的被褥。

    房間裡還專門擺放了書桌,備齊了文房四寶。

    有什麼需要只要招呼一聲,衙役就會來到跟前,隨時聽後吩咐。

    這不是坐牢……說到底也不過就是暫且看押。

    但是這待遇,卻比客棧還要周到。

    江然也未曾換衣服,仍舊是他那一套,就連武器和隨身之物都沒有被收走。

    他隨手舉起酒葫蘆,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菜,點了點頭:

    「倒也不錯……」

    然後他便心安理得的在這裡躲清淨了。

    自從來到京城之後,他未曾消停一日。

    天天到處奔波,這會卻是難得的空閒,吃飽喝足了,就跑到一邊寫寫畫畫。

    偶爾還在牢房之中翻找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趣的東西。

    結果還真的讓他找到了這牢房不知道第幾位住客,挖出來的窟窿……顯然是打算想要逃出去。


    不過這窟窿挖了沒多久便已經無疾而終。

    江然稍微感受了一下,感覺當年這位囚犯,必然極為絕望。

    時間就這般一分一秒的流逝。

    外界的變化一直都在進行。

    每一日都會有不同的證據提交,先是到了長公主的手裡,然後送到了府衙,最後擺在了金蟬天子的龍書案上。

    可結果卻還是跟最初一樣。

    不管提出了多少可能,就是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件事情真的是江然做的。

    也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這件事情不是江然做的。

    轉眼之間,三四日的光景便一閃而過。

    京畿府衙縱然是有民意在前,也不能真的將一個人一直這般關押。

    這不符合朝廷律法。

    百姓再經過了那一日堂前喧譁之後,對此事也就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因為這件事情多操心。

    除了那兩位死了閨女的老夫婦。

    不過因為事情牽扯到了江然,長公主也妥善將他們安置。

    承諾他們,無論如何,一定會找到真兇,好叫那位姑娘在天之靈得以瞑目。

    當朝長公主這般輕聲軟雨,老兩口也唯有感激涕零。

    就連那老漢的老伴,瘋癲之症都好了許多。

    然後到了這一天,因為遲遲無法了結,董白鶴總算是下了命令,放了江然。

    江然一身乾淨的離開了府衙。

    當天晚上就回到了公主府。

    稍微休息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董白鶴再次登門……

    他看著江然表情複雜:

    「江大俠……還請您跟咱們再走一趟吧。

    「昨天晚上『會英樓』掌柜一家,滿門遇害。」

    江然默默地聽著,繼而問道:

    「這一次可是又有人看到行兇者是我了?」

    「倒是沒有……」

    董白鶴嘆了口氣:

    「可是,這一次,在屍體旁邊,卻留下了【殺人者江然是也】這樣的字。」

    字大多都會寫,真正殺了人的,也未必會留下自己的名字。

    這就跟此地無銀三百兩一般。

    沒有哪個傻子會做,除非這人當真藝高人膽大。

    江然雖然不符合傻子的特質,但是藝高人膽大卻是有的……

    再加上前幾日的那一場,如今又來了這麼一出。

    董白鶴縱然是想要往下壓,這件事情也是壓不下去的。

    尤其是一大清早,太子殿下就已經傳來口諭。

    董白鶴無可奈何,便只能再次登門。

    江然聽完之後也未曾廢話,便跟著董白鶴去了衙門。

    這一次路上就不再平靜了。

    宇文亭的話得到了應驗,江然在牢房之中的時候,沒有任何問題。

    他一出來,當即便出了事。

    甚至腦子不夠使的那種,已經開始懷疑,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是江然做的?

    因此一路上得到了百姓的『夾道歡迎』。

    不少人客氣的希望江然趕緊駕鶴西去,莫要連累無辜。

    也有人讓他離開京城,再也不要回來……

    總而言之,說什麼的都有。

    而之後的流程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進了大堂,董白鶴詢問時間地點,江然在做什麼?

    江然如實回答。

    然後又被看押了起來。

    而這一次的事情,卻又比上次更加嚴重。

    上次只是死了一個,這一次直接滅門。

    所以又調查了數日之久,整個京城給攪和的一片陰霾。

    最後還是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件事情是江然做的……只好將他又放了。

    可跟上次一樣……第二天一早,董白鶴又來了。

    他看著江然,感覺都不好意思了。

    江然看這他也是一臉無奈:

    「罷了罷了,我們走……」

    他已經駕輕就熟。

    董白鶴趕緊跟長公主告辭。

    而這一次到了府衙門口,就見到一大群人披麻戴孝,看到江然之後,直接沖了過來,眼神兇惡:

    「為何死的不是你?」

    因為他們殺不了我……

    江然心中感慨一聲,卻也知道,到了這個程度,真的是差不多了。

    找這幫人是找不到的。

    京城卻不能再死人了……

    因此當整件事情再一次進行到江然被無罪釋放之後。

    江然便回到了公主府,收拾起了行囊:

    「長公主,非是江某不願意繼續留在京中護你周全。

    「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幕後之人並不願意現身,我留在京城一天,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為此而死。

    「最好的辦法,就是我自此離開京城。

    「待等長公主啟程之後,你我再於路上會和。

    「這一段時日,你好生保重。」

    長公主面沉如水:

    「待等離開京城之後,你我再行聯絡。」

    「好。」

    江然點頭答應,就此辭別而去。

    公主府前,馬車也已經準備好了。

    這一次的馬車卻又跟先前不同……

    馬車極大,好似是一幢房子。

    上下有兩層,當中還有房間。

    車前配置十三匹駿馬,防止拉不動這輛馬車。

    這是江然前段時間在牢房之中,畫出圖紙,趁著他被放出來的當口,去拜訪了一下那位武威候的手下。

    又結合長公主介紹的幾位能工巧匠。

    一行人花費了十餘日的光景,花費了數千兩銀子方才打造出來的馬車。

    長公主看著成品,都不想還給江然了,只想據為己有。

    不過考慮到這到底是江然的東西,便也只能老老實實地交給了江然。

    如今看著厲天羽和洛青衣,一左一右坐在前方趕車,江然等一行人直接進了馬車之中,打開窗戶跟她告別。

    這讓長公主離別傷感的感覺都快沒了。

    只想也要一輛這樣的馬車。

    但當隨著馬車出發,一行人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長公主到底還是忍不住有些傷感。

    但很快,她便深吸了口氣,輕聲說道:

    「備轎,本宮要入宮面聖!」

    ……

    ……

    還是那間茶室。

    如今已經是午夜時分。

    杯中的茶水已經冷了,喝茶的人卻只是看著窗外靜靜發呆。

    「江然真的已經走了,他的那一輛馬車格外顯眼。

    「咱們的人一路跟隨在他身後,他有所察覺,殺了幾個,卻沒有發現,暗中還有高手尾隨。

    「另外……他這一段時間還治好了山海會的申屠烈。

    「如今申屠烈也已經回到了山海會,並無異動。

    「至於百珍會那邊,也是一片安寧。」

    「可未必是一片安寧。」

    喝茶的那人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輕聲開口:

    「今日長公主入宮面聖,已經定下了啟程的日子,便在三天之後。

    「此外,她和江然約定在京城之外的不離莊碰面。

    「不離莊據此最多不過兩日路程。

    「江然先去,縱然去而復返他們想要會和,也得用上整整一日,方才能夠碰頭。

    「所以,我們尚且還有四日光景可用。

    「除此之外,你可知道,長公主此次做了何等要求?」

    「什麼要求?」

    「她請聖上護送她去不離莊!」

    「什麼?」

    對面那人面色頓時一變,卻是豁然大喜:

    「當真!?聖上可曾答應?」

    「聖上最是疼愛這個妹妹……所以,答應了。

    「到時候,百珍會,山海會,以及道一宗宗主道缺真人都會隨行護持。」

    喝茶那人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所以,如果不能在三日之內殺了長公主。

    「一旦拖到了長公主啟程出發……前往青國。

    「那事情只怕就是,千難萬難。」

    「無論如何艱難,都得去做!」

    對面的人眸光之中閃爍灼灼光彩:

    「這可是千載難逢,再也沒有第二次的絕好機會!!」

    「可是……這個機會,太古怪了。

    「我並不打算涉險,而且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長公主的人頭已經快要送來了。」

    「啊?」

    對面那人吃了一驚,正要起身,就聽得振翅之聲響起。

    一隻白色的信鴿落在了窗前,喝茶那人伸手取過了信鴿腿上的密函。

    只是看了一眼,便是眉頭緊鎖:

    「失手了……

    「江然看來早有準備。

    「一劍無聲劍無生,如今客居公主府。

    「去的人,全都死在了無生七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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