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75%的人口逃離大都會地區。
到這一步，社會體系其實已經崩盤了。
各主要職能部門不是人手短缺嚴重，就是乾脆停擺。
企業、公司，也基本處於放大假狀態，什麼時候覆工根本沒個說法。
為數不多的仍舊在運轉的行業，主要是以生活資料售賣為主的零售業，比如便利店，以及服務業，比如酒吧，快餐店。
在這種背景下，凱恩不得不派遣人手入駐一些功能設施，比如電廠、水廠，這類與基礎需要關聯密切的所在。
本來涉及20萬平方公里，100多個城市，光是這類雜務就足以讓凱恩焦頭爛額，但神秘堡的堡靈是跟計算機類ai通用的，有著超算系統，只要提供足夠的信息數據，那麼堡靈就能代表決策層，將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
於是凱恩只需要充當信息樞紐即可，來自戰蟲的信息反饋，以及來自神秘堡的處理方案通過他互動，雖也耗費腦力，但並不走心，只不過是占據些神魂的信息處理流量罷了，不耽誤他做自己的事。
也正是因為這樣，給火牢領民眾的感覺就是，每個戰蟲都仿佛是一部百科全書，不管什麼樣的問題，都難不到他們，有疑惑、有需求，大可以找他們，基本上都能幫助解決，職責所在，就不會推諉，也不會語焉不詳糊弄人，不管問題大小，一個說辦不成，問哪個也不成。
為了穩定民心，凱恩再一次發表公眾演講，直言不諱的陳述了各個地區的概略情況，並畫了另外一個餅給人們，那就是中央城市與公民資格制度。
按照他的說法，目前已有的城市，在一個月之後，都將成為外圍城市。
屆時，在小城博倫，將興起一座超現代化的魔法之城，它將是整個火牢領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標誌建築，就是領域力場魔法陣列碑。
為了配合這輪吹噓，凱恩還特意給出了一些建設的鏡頭。巨大而反覆的魔法陣，術法模型宛如計算機繪圖，由光線構成的輪廓、經緯分明，已經完成調製的魔法建築材料，就像是混凝土水泥澆灌般，在輪廓之內奔涌流淌。
材料注入完畢，魔法陣相應功能激活，材料開始凝固，一個個神秘符號與魔紋加入，到最後在表面形成樹文般密密麻麻的紋理。
完成這一步，骨肉就都有了，剩下的就是代表皮囊的外裝修，代表脈絡的各種內部管道設施，專屬空間早就留出來了，採用的管子也是類樹脂材料的柔韌、防腐蝕的新材料，採用超凡手段，這些管材像是一條條活的蟒蛇，自己遊走奔竄，結合又或斷開，部署效率剛剛的。
普通工人需要做的，都是些零碎活兒，比如裝個開關，水龍頭，馬桶，等等。
如果說有什麼讓人詬病的地方，那就是新建築的格局和模式，有點小家子氣，用某些人的話說，像是超豪華版的筒子樓。
每戶的面積，至少在百平米以上，200平都是尋常，但格局不好就是格局不好，從整體看，它真的很像筒子樓，而且是一樁樁超級超級筒子樓，三個正三角形，組成一個整體，從天空俯瞰，就像是核彈標誌。
再細看，就會發現這個正三角形，其實是六角，三個尖角都被切了去，也就是三條長邊，和三條短邊，大致看是正三角。
這種超級筒子樓建築，十分的恢弘，光是高度就超過1800米，邊長同樣是以千米計算的，這樣的建築本身就是奇觀，使用了超越這個時代很多的技術和材料。
可即便這樣，也不能遮掩它城堡囚籠般內部格局的事實，只不過因為足夠大，並運用了大量的照明和魔法牆幕擬真外界景致，不會讓人覺得壓抑，就像逛購物娛樂美食的綜合商廈的感覺差不多。
超級建築的建造，的確是體現了凱恩不差技術、不差錢，僅是差些時間起高樓的現實情況。
許多打算遷徙，或已經開始遷徙的人，甚至為此決定再等等。
不光是因為中央城市的未來藍圖有足夠的吸引力。還因為他們從中央城市的建築格局感受到了一些值得玩味的內容。
為什麼要建造這種集中式的、堡壘式的奇觀級建築？
只是為了裝比，因為能，所以就一定要奢侈？
要知道這樣的建築，工本還是很昂貴的。主要昂貴在魔法牆幕、照明系統、通風系統、以及安全系統上。
像現代聯邦人普遍使用的那種門前有草坪、房後有花園的小別墅，若是以超凡技術去打造，會更高效、成本更低，可凱恩選擇了建造這種更昂貴的超級筒子樓。
要知道按照凱恩的承諾，火牢領公民獲得這種住房是一分錢都不用花的。顯然，這就是一樁福利，並且是在領主眼中，非常重要的一項福利。
稍微有點聯想能力的人，就能通過它感受到未來外界環境的惡劣。
畢竟不久前，巨大海怪登陸，以及黑暗方舟的審判之光轟擊，已經算是給人們敲響了警鐘。
在那樣的怪物，以及那種程度的毀滅打擊下，世俗的常規防護說是不堪一擊也差不多了。
這個世界沒有防核工事，就算有也沒用，審判之光就像天神的巨鑿，在大地上熔蝕出幾十米深的溝壑，已經達成了燒玻璃的效果。
火牢領搞出這種堡壘式的建築，顯然就是為了應對這類情況的。
還包括突變魔、寄生魔那樣的孽物作祟。因為超級建築的安全性足夠好，內部有專門的超凡體系保護，宛如領域般，未獲得授權的，無法開啟時空通道，而想要從外部入侵則非常困難。
這些凱恩雖然在演講時沒有詳說，但事後專門開啟了相關介紹。
這也是為什麼說它是囚籠的原因，監控太嚴密，每個公民都有自己的唯一識別碼，無形的約束力真的是很高。
這讓很多人光是看一看、想一想，都覺得不適。
但細細思考，大多數人還是能想到問題的兩面性的。
為什麼要採用如此高束縛的管理制度？
要知道哪怕是人都快跑光了，火牢領都沒有禁止人們遷徙，而始終是以說服為唯一挽留方式，並且仍舊是走了就別回來的說辭，顯得很傲嬌。這是哪來的自信？
答案就是火牢領對未來的大環境非常不看好，而對自身在未來庇護領民方面又非常的有自信。
這樣的答案，也跟凱恩在第一次公眾演講時說的話隱隱呼應。如果只是為了自個兒，他真的沒必要這般勞心勞力。
不久前跟天主教的戰爭也是一個間接證明，天主教固然取得了一定的戰果，但自身的損失也很大，投入的戰力，超過65%都覆滅了。
投入、存活比最高的，就是空降聖戰士，1500名投入，最終撤走的是486名，也就是這486名聖戰士，比較拉整體比率，因為他們每一個光是裝備就價值8700萬。
另外比較拉整體比率的，是黑暗方舟，兩艘成功脫出，都是高價值單位。
其餘的都被殲滅了。
從世俗軍事角度分析，戰爭打成這樣，天主教一方等於是一仗就輸的只剩條底褲。
凱恩吹們，就在這個話題上大做文章。
必須說，一樣米養百樣人，有人不喜歡，就有人喜歡，凱恩入主火牢領雖然因為一系列原因不得人心，卻也是有擁躉者的，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在大戰後，就轉成了鐵粉。
他們自發的串聯，積極響應凱恩頒布的一系列政令的同時，也通過演講、發傳單等方式，為凱恩拉攏人心。
凱恩吹最新的吹點之一，就是假如天主教的入侵行動，發生在其他地域將會如何？
事實已經證明，天主教根本不在乎凡人的死活，甚至像真正的恐怖-分子般，用攻打民眾密集群來逼迫凱恩做出反應。
凱恩吹們表示，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超凡組織，暴露本性，撕破虛偽面紗是遲早的事，而一旦發生，請問，還有另外一個超凡勢力肯站出來、堅定的為了普通人與之對抗嗎？就算願意，他們能做到火牢領這樣的戰績嗎？
凱恩吹們以此為點，引申出一些說辭。
比如說，這個時候選擇離開中加州的，基本都是智商不在線的。
又比如說，沒有共患難，就沒資格共富貴，這個時候選擇逃離，未來自然不會獲得庇護。所以這不是凱恩小氣與否的問題，而是最簡單的責任與權益的問題。
等凱恩描繪了中央城市的未來藍圖後，凱恩吹們就有了更多的硬道理了。
凱恩看他們玩的挺嗨，還為他們提供了一些以信息為主的幫助。
比如說，凱恩魔改了一架灣流商務機，使之能夠懸停和垂直起降，凱恩吹們以之為公共載具，跑去魁北克、紐芬蘭考察。
他們帶回了大量詳實的實錄信息，再加上凱恩提供的，製作出了偽紀錄片，之所以說是偽紀錄片，是因為裡邊夾雜了太多的推測性的內容。
按照凱恩吹們的推測，未來的世界環境是以魔法黑森林為主的，有毒氣體、有害輻射、孽物、怪物、靈體……對普通人而言，這種環境非常的不友好，生存，將重新成為人類文明最緊要的問題。
他們指出，不完全估測，如果沒有足夠給力的超凡庇護，全球在1年內，就會損失4成人口，也就是28億+，並且還會陷入持續失血狀態，因為在那種動盪環境下，生育率會低的發指，而非直接傷亡，將居高不下。
凱恩吹中的極端分子，很不友好的公開辱罵逃離大都會的那些人：「上天賜予你們機會，你們輕易的放棄，甚至羞辱它，那麼未來，我們將在城堡中坐視你們慘死於延綿不絕的災厄中！」
相對的，鴿派的凱恩吹們，則向全球呼籲，開始備戰備荒吧，並引用了寒號鳥等寓言來闡述自然氣候大變化的必然性。
實際上，到了今天，自然氣候異常，已經到了幾乎掩蓋不住的地步。
畢竟噩夢化的擴散，不單純是範圍內受到影響，範圍外也影響。
簡單的說，全球氣候一盤棋，格陵蘭島又或南極的冰融化的太多，對全球的溫度、海洋水位都會造成影響，還包括冷熱氣流，洋流，進而引發異常的颶風海嘯等等。
噩夢化的外部影響也差不多，它深刻的改變了區域的環境，然後形成氣候異化的漣漪，不斷向外輻射，以至於全球氣候都出現了異常，像凍災、五月飛雪、龍捲風……
但凡對氣候有點關注度的，就能感受到今年的氣候異常，非常明顯的。
從國家角度講，面對這種問題其實是很無奈的，能做到盡力防範，頭疼治頭，腳痛醫腳，這就很不錯了。而宏觀上，自然是要有所隱瞞。
畢竟國家最忌唱衰，民眾恐慌，那就會發生連鎖反應，導致的經濟損失很可能比災害直接導致的損失大的多的多。
所以國家控制媒體喉舌，報喜不報憂，又或適當的玩玩文字遊戲，調控非受災地區的人們對災難的感觀度，這是正確的做法。
維穩就代表著秩序的保證，而只要有秩序，那麼就能源源不斷的通過生產製造財富，來彌補損失，包括災區的剛性需求。
但還是有聰明人，或者說輕度被害妄想症患者，敏感的意識到真相是什麼。
儘管他們獲得消息的渠道往往並不大氣，並且很多內容都在傳遞過程中被歪曲了，但『相信願意相信的』這個特性，仍舊讓他們抓住了一些重點。
於是，當第二次遷徙潮進行到後期，火牢領意外的出現了『逆流』。
沒錯，同樣是遷徙者，但這些是從其他地區向火牢領遷徙的。他們是聯邦公民，他們看起來風塵僕僕，很多都拿著步槍，就像是民兵或游擊隊，結成小團體，一波波的向火牢領而來。
顯然，他們在路上遇到了不少麻煩，因此才搞的這麼劍拔弩張。
聯邦像本源世界的美利堅一樣，號稱車輪上的國家，車輛擁有率極高，汽車的相關文化也十分發達，是搬家還是在旅遊，又或是出差什麼的，人們往往掃兩眼就能有個判斷。
所以不難想像，這些逆行者們跟中加州逃難的遷徙中的思路幾乎是對立的，雙方在中加州外圍難免發生摩擦。
就算不再公路上，也可能在加油站，在汽車旅店，在快餐店，在高速休息區……這些都是長途跋涉的人們最常去的歇腳的場所，而逆向前往中加州的，真的是很醒目，尤其那些明顯帶著家俬行李的。
必須說，這些最終成功抵達中加州的人是幸運的。
因為這個時候，凱恩對於人口沒有立太多的限制規矩，哪怕只有充任工地苦力的能力，也不會被驅趕。
凱恩的確需要合格的工業人口，以保證將這個世界現有水平的科技利用起來，迅速的完成跟他掌握的魔科技術的銜接。
但另一方面，凱恩也需要足夠的人口技術。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提前進入基本保障免費提供時代。
簡單的說，就是什麼都不干，也絕對餓不死，營養膏將提供足夠的蛋白質、碳水化合物、維生素和微量元素，甚至能解決飽腹感問題。這都是免費的，但想要過好日子，想要解決口舌之欲、過奢侈生活，那就必須得付出足夠的努力。
至於類高科技環境下的工作崗位如何解決，凱恩的思路是上虛擬系統。
這個系統要比網絡系統更複雜，因為它加入了信仰系統。
凱恩要做的一個實驗，就是信仰產業化，哪怕是信仰自己，信仰金錢，信仰冒險，也都能通過虛擬系統，形成一種交易模式。
再往細了說，就是用信仰，直接換取自己想要的成果，比如說裝備，比如說實力提升，又比如說可以跟現實世界的貨幣兌換的虛擬幣，甚至可以乾脆就統一成一種貨幣，叫信用點。
這樣一來，哪怕是最普通的人，也能為火牢領提供價值，並且他們沉醉虛擬世界並不是一種荒廢，在刻意的引導下，他們完全可以提升素養，成為專業人才。
甚至可以更粗暴一點，直接知識灌輸，然後在虛擬世界實踐消化，做到知行合一。
那麼最多十年，哪怕外部局勢崩壞，他治下的凡世人類文明，也夠進入宇宙時代了。畢竟他完成了科技的銜接，而近未來的核心相關技術，比如核聚變堆、超算計、太空材料、太空種植等等技術，都是現成的，需要的無非是適應性的微調，以及開枝散葉式的拓展和連橫。
所以現在火牢領的胃口很好，葷素不計，只不過凱恩本人感觀上，對黑人、墨西哥人的習俗、文化，以及群落氛圍很不感冒。說白了就是綜合素養太低。
他也知道客觀的說，主要原因不在人身上，但培養他們的成為合格人才的成本（主要是耗時）高昂，也是不爭的事實，在有的選的情況下，在他眼裡，他們自然是缺乏競爭力的一幫。
第一波『逆流』，基本都是聯邦公民，屬於近水樓台先得月。
而沒過多久，新的『逆流』就出現了，這次，是來自五湖四海，數量之多，出乎了凱恩的預料……
七百九十九章 逆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