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丁猛和阿德

    丁猛心裡冒出了無比荒唐的感覺：

    看著地上影子的身子，就好像在那看著自己。

    穿的和自己一樣，長的和自己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把變幻出來的毀滅之刃不見了。

    可是怎麼看，都好像是自己躺在那裡，自己死了一樣。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問題：難道自己看到幻境中自己死了，說的就是現在的這副場景嗎？

    有可能。

    有很大可能死的其實不是自己，而是影子。

    但是這一切對於目前的丁猛來說已經並不十分重要了。

    「命運之塔第十七層通過……人類冒險者丁猛，晉升為精英審判者……」

    只有這麼一個獎勵，但僅僅是這麼一個獎勵已經能夠讓丁猛瞠目結舌了。

    從審判者晉升到精英審判者，丁猛僅僅只通過一層命運之塔便辦到了。

    下一層呢？下一層將是命運之塔的最後一層，自己又將會面臨什麼？又會得到什麼樣的終極獎勵？

    丁猛無法知道，但這一刻他的內心已經充滿了無限的期待。

    那也許將是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

    丁猛終於邁入了命運之塔的第十八層：

    最後一層。

    他忽然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他又來到了光榮之城，那個當他進入禁錮世界之後第一個到達的城市。

    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唯一不同的，這裡卻沒有一個冒險者。

    空蕩蕩的。

    他在城裡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自己曾經住過的地方：男爵之家。

    然後。他在門口終於看到了一個人，就這麼坐在男爵之家的門口。

    沒有椅子，就很隨意的坐在地上。

    他的臉上戴著一個奇怪的面具，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真實長相。

    「你好，你來了。」那個人也看清了丁猛。

    「你在這裡等我嗎？」丁猛忽然發現當自己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心情一片的平靜。

    「我在等著你嗎？」這個人歪著腦袋想了一會：「是啊，我在這裡等著你。已經等了你很多年很多年了。」

    「你是誰？」

    「我是誰？」這個人沉默了一下：「我不是個人。真的，我真的不是一個人。」

    丁猛還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居然說自己不是人的。

    「你不相信是嗎？」那個人聲音里好像帶著笑意：「我真的不是一個人，我想你通過了命運之塔的那麼多層，阿德的聲音一直在陪伴著你是嗎？那是阿德留下的意念。而我，我是誰？我是阿德。」

    我是阿德！

    當這四個字傳到丁猛的耳朵里。他整個人都驚呆在了那裡。

    我是阿德！

    這個戴著面具的人就是阿德！

    丁猛曾經無數次的幻想當遇到阿德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自己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但是當真正看到阿德的時候，他怎麼也都想不到會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下。

    我是阿德！

    丁猛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震驚：「你是阿德？阿德不是已經……」

    「不是已經死了？」這個自稱為阿德的人說道：「啊，是的，我想我大概說錯餓。我不是阿德，和阿德的聲音一樣，我也是阿德留下的意念。但和阿德那個聲音不一樣的是，當阿德在離開這裡的時候。他留下了自己一半的力量，也就是我。所以，你完全可以稱呼我為阿德。」

    阿德。阿德，這個人真的是阿德。

    屠夫阿德，那個傳奇般的人物！

    屠夫阿德，那個對于禁錮世界來說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丁猛曾經設想過，當自己看到阿德的時候會有什麼話對他說，之前他以為這些不過是自己的幻想。但當今天幻想終於實現的時候他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

    阿德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他是把守命運之塔最後一關的嗎？

    他又為什麼要留下自己一半的力量？

    他又為什麼要遮擋住自己的臉？

    「你有許多問題想要問我嗎？」阿德忽然問道。

    丁猛點了點頭。

    「來，坐到我的邊上來。」阿德朝自己身邊拍了拍。

    丁猛沒有絲毫的猶豫。坐到了阿德的身邊。

    「很多很多的問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了。」阿德嘆息了一聲：「我想你大概已經從裴多菲那裡知道這個世界的起源了吧。沒有錯，我和智者，也就是神之腦一起開創出來的。他出賣我，其實我並不恨他，既然有了這樣的世界，就讓它好好的保存下去吧。而且我也承認，相比於對於這個世界的管理，神之腦比我更加在行。我想做的就是平靜的過完每一天的日子……」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但我這麼想，神之腦卻不是這麼想的。所以我總是生活在無窮無盡的追殺中，一次接著一次，許多次我都厭煩了。可是你大概知道，我總會失憶30分鐘，而這30分鐘對於我的一生來說卻是最重要的30分鐘。所以我把自己的一半力量留在了這裡，希望我能夠不要忘記。也更加希望能夠見到你。」

    「為什麼一定要見到我？」丁猛有些好奇。

    「這個世界需要改變。」阿德出人意料地說道：「它必須存在著，但卻又必須到了要改變的時候了。而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只有你。」

    只有我？丁猛怎麼也想不到阿德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自己算是什麼？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只是個一事無成的小人物。現在雖然已經晉升到了精英審判者，但他從來也都沒有想過要改變這個世界。

    那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職責範圍。

    「我是誰，並不重要。當你離開命運之塔後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也並不重要。那些秘密的最終答案是什麼，其實也不重要。」阿德淡淡說道：「重要的是，你想要什麼，你想得到什麼。你一直想當一個強者，是嗎？你現在已經是一個強者了，可是就算當上強者又能怎麼樣？起碼這個答案我一直無法回答自己。」

    阿德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力量不是可以無窮盡存在著的。當你通過了命運之塔。你要想方設法的活下去，然後去找神之腦。挑戰他。」

    讓自己去挑戰神之腦？

    是阿德在和自己開玩笑，還是自己聽錯了？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神之腦如同神一般的存在。」阿德並沒有在乎丁猛的態度：「但他不是真正的神，他甚至沒有了自己的軀體。只是如同靈魂一般存在著的生物而已。況且，他一樣有弱點，你一樣可以消滅它。」

    「消滅它？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丁猛忍不住問道。

    「不一樣的世界。」阿德的聲音里聽起來充滿了渴望：「一個所有種族都能夠和平生活的世界。神之腦卻並不想讓這樣的世界出現。在我還是勇者，神之腦還是智者的年代，他最終領導整個神聖聯盟取得了勝利，但也正是從那時候起，他對於戰爭，對於殺戮，對於流血就充滿了一種畸形的渴望。他希望每天都看到無數種族間的戰爭。每天都能看到殺戮看到流血。

    這個世界其實是為他的私人愛好而存在的，許多戰爭原本是該避免的，一些種族原本也不該沒落。但卻還是發生了。比如你看到的地精族和侏儒族，未來還會有很多很多種族面臨和他們一樣的命運。所以必須有一個人挺身而出改變這個世界。而你，暗夜男爵丁猛，就將會是這樣的人選，你願意接受這個挑戰嗎？」

    「那你呢？你為什麼不去做？」丁猛反問道：「你有這樣的力量，你不懼怕任何種族和生物。你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我做過，但我卻失敗了。」阿德好像在那裡苦笑：「而且是一次接著一次的失敗。我真的擁有足以改變這一切的力量。但我最大的弱點就是那30分鐘我會失去記憶，甚至那30分鐘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我也根本想不起來。我只依稀記得我被人出賣了，我最信任的人。但那個人是誰？他為什麼要出賣我？他又是怎麼出賣我的？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想不起來。你說這算悲哀嗎？我一個人的悲哀？」

    丁猛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悲哀，而且是阿德最大的悲哀。

    他明明知道自己曾經被人出賣，但卻又根本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情，還有比這更加悲哀的事情嗎？

    阿德面具後好像在那笑了笑：「後來我也想通了，這大概是命運的安排吧。既然我無法承擔這個責任，總有人要來承擔這個責任。我闖過了命運之塔，然後殺死了最後一層的守衛。我留在了這裡。」

    「最後一層的守衛？」

    「是的，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阿德緩緩說道：「重要的是我幫你解決了他，並不是我擔心你的實力不如他，而是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戰勝他的，但是他還不夠強大，不能確保你能夠有足夠的力量對付神之腦。」

    丁猛倒吸了一口冷氣。

    命運之塔從第一層開始，挑戰便已經非常艱難，而最後一層的守衛，阿德居然說即便通過了他的考驗，自己的力量也不足以應付神之腦？

    神之腦不是只有衣服軀殼嗎？難道還遠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強大？不過自己想想也是，阿德這樣的人都在和神之腦的抗衡中一次次的失敗，又何況自己呢？

    「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我取代那個守衛留在這裡，然後給予你考驗。」

    丁猛怔了好半晌：「你要給予我考驗？」

    「是的，我，阿德。」阿德回答的非常清楚：「只有通過了我的考驗。你才能夠證明自己已經可以走出命運之塔，去迎接未知的命運了。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雖然你現在已經非常強大。並且擁有了我的力量源泉，而我只剩下了一半的力量，但你依舊還有很大的可能會失敗。」

    丁猛一點都不想否認。

    阿德是誰？屠夫阿德，一個敢於挑戰神之腦和整個禁錮世界的最強大人物。

    而現在，自己居然要面臨來自於他的考驗？

    在和自己開玩笑嗎？

    「你怕了？」

    「我當然害怕，你可是阿德。」

    「阿德？阿德又怎麼樣？總有一天你也會成為阿德。」阿德似乎對自己並不如何在乎：「況且我現在只擁有一半的力量，你並不是沒有機會。只是機會很小而已。」

    丁猛嘆了口氣：「我想問我一旦失敗了會怎樣？」

    「會死去。」

    阿德的回答早已在丁猛的預料之中：「那麼我一旦勝利了呢？我出去後呢？會死去嗎？我看到過我的未來會發生什麼，那天我也問過你。但你回答的非常含糊。在第十七層的時候，我遇到了影子，並且殺死來了他。死的到底是我，還是影子？」

    「這很重要嗎？」阿德反問道：「你和影子有什麼區別？當你來到了這個世界。你只剩下了最後一個月的生命，可是現在呢？」

    丁猛認真的想了想，認真的點了點頭：「但是最起碼，你得告訴我朋友的未來？我知道的，你很清楚未來會發生什麼。我的，你的，我所有的朋友們的。」

    「我知道。」阿德也沒有再隱瞞什麼：「冬冬會成為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她的成就你現在根本無法想像。啊，也許我說的還不太準備。她會成為一個讓所有人都害怕的……女魔頭。」

    丁猛又一次傻在了那裡。

    女魔頭？冬冬？丁猛怎麼也無法把兩者之間聯繫在一起。

    「她會殺人無算。」阿德真的笑了：「所有的人看到她，不，聽到她的名字就會聞風喪膽。恨不得自己少了兩條腿。哈哈，想到那時的場景我就覺得有趣。」

    丁猛也越想越是有趣，那麼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冬冬大開殺戒都是真的。

    丁猛忽然問道：「你有酒嗎？」

    「酒？」阿德想了想，返回到屋子裡，不一會就拿出來了兩瓶酒，給了一瓶丁猛：「為什麼想要喝酒？」

    「我很有可能被你殺死。難道不能喝酒壯膽嗎？」丁猛理直氣壯，打開酒瓶塞子給自己滿滿灌了一口：「這酒不怎麼樣。叛逆天使潘尼沒有說錯，你釀酒的水平實在是差勁。」

    阿德大笑起來：「難道潘尼的水平就很好嗎？比我根本強不了多少。tmd，你怎麼話那麼多？是來喝酒的，還是來品酒的？這酒喝到肚子裡難道不是一樣的？」

    「喝酒，喝酒。」丁猛又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能夠從屠夫阿德嘴裡聽到一句粗話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辦到的。

    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不一會手裡的一瓶酒就只剩下了半瓶。看起來這兩個人根本不像是一會要生死相搏的。

    丁猛的酒量不是很好，已經露出了醉態：「阿德，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有過快樂的時光嗎？」

    「我？你問我？」阿德看起來酒量和丁猛半斤八兩：「你呢？」

    「我有過。」丁猛抓著酒瓶：「那是我和冬冬單獨相處的夜晚……」

    在阿德面前他沒有任何的保留，把那晚和冬冬的故事全部說了出來。

    「我也有過這樣的快樂。」阿德好像也陷入到了沉思中：「和你的幾乎一模一樣，可是，這段記憶我已經變得模糊了。啊，不是失憶，只是真的時間過得太長太長了而已。丁猛，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追求力量，有的人追求權力，有的人追求愛情。我一直在想，我們追求的是什麼？」

    「是你，不要帶上我。」丁猛糾正了一下他的說法。

    「是我們。」阿德好像已經喝醉了：「其實對於我們來說，能夠帶著心愛的人，躲在一個永遠沒有人打擾的地方，快快樂樂的過完自己的這一輩子便已經心滿意足了，可是即便這樣，我們的願望也都無法實現。其實不光是我們，還有許多許多的人或者是……小艾，你好嗎？」

    在這個時候，阿德忽然提到了小艾。

    自從進入了命運之塔，小艾已經完全和丁猛失去了聯繫。

    可是當阿德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小艾的信息卻傳了出來，而且這一次不但丁猛能夠看到，阿德居然也能夠看到：

    「我很好，你呢，阿德？」

    小艾居然和阿德認識？

    「你很奇怪嗎？」阿德「哈哈」笑著：「沒有什麼可以奇怪的，小艾本來就是我創造出來的，我知道你會來，所以創造出了小艾，好讓她儘可能的給予你一些幫助。小艾，這個傢伙是個笨蛋嗎？」

    「和你當年一樣是個笨蛋。」

    丁猛做夢也想不到小艾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可是小艾還是說了：「總是不斷有這樣的笨蛋出現，可是他們的運氣偏偏又這麼好。你看，這才多少時候，丁猛這個笨蛋居然已經晉升到了精英審判者，速度快的我根本不敢相信。」

    「好，好啊，精英審判者。」阿德忽然笑聲一收：「可是精英審判者又算什麼？我們的力量，是所有的生物都無法比擬的。丁猛，酒已經喝完，你準備迎接我的挑戰了嗎？」

    「我準備好了。」丁猛重重的將空酒瓶扔到了一邊。

    這一次，他將要面對的敵人，是從來也沒有人正面戰敗過的屠夫阿德！(未完待續)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