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脆生生的耳光,摑在燕夫人嬌嫩的臉蛋上。
「蠢貨,路都不會走,害得我裙角都被打濕了!」
白日裡淡雅如菊的雍王妃,像是忽然撕下了虛偽的麵皮,露出陰狠刻薄的真實嘴臉。
她驅著燕夫人行至屋檐下,收起傘,這才笑嘻嘻道:「讓師姐久等了。」
此話一出,長安便感到一陣詭異。
師姐?
雍王妃看起來正值二八芳齡,這紅衣少女卻是豆蔻梢頭二月初,又怎麼會是雍王妃的師姐?
紅衣少女冷冷看著雍王妃。
「怎麼,不再躲著我了?」
「師姐都殺上門來了,我又能躲到哪裡去?」雍王妃抬手撫平被風吹亂的鬢角,無所謂道,「遠來是客,師姐不如去我屋裡喝杯茶?」
「別兜圈子了,玉娘,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說完這句話,紅衣少女手中的九節鞭忽然如靈蛇般竄出,雍王妃不料她突然發難,一個避閃不及,雪白的裙角被撕去了一塊。
「你這個瘋婆娘!」
雍王妃大怒。
九節鞭如有生命般,緊追不捨,纏繞而上,雍王妃被逼得步步後退,轉眼燕夫人身上就被劃了幾十道口子,血流不止。
雍王妃見勢不妙,立刻丟卒保帥,飛身而起,撲到旁邊的一顆榕樹上,如猴子般,迅速攀至樹頂。
長裙被鞭子撕裂了好幾塊,爬樹時又被剮蹭了幾下,此時的雍王妃可謂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氣得她破口大罵。
「臭婆娘,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了!你這麼氣勢洶洶地找上門,究竟想怎樣?我早就說過!蓉蓉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蠢,怨不得別人!」
聽到「蓉蓉」這個名字,紅衣少女眼神一狠,九節鞭順勢而出,瞬間就把燕夫人的頭顱卷了下來,骨碌碌滾進雨水裡,血水淌了滿院子。
太狠了!
長安嚇得一個哆嗦。
紅衣少女咬牙切齒道:「你敢說蓉蓉的死與你無關?」她握了握手中的長鞭,拼命壓制滔天的殺意,「當時以琴聲指引雍王走出瘴氣的明明是蓉蓉,是你冒名頂替,毀了她的良緣。她顧及同門情誼,委身做妾,只求能陪伴雍王左右。可你……你怕蓉蓉揭穿你,失去雍王的寵愛,便設計陷害她!你可知道,蓉蓉臨死前死不瞑目,含恨而終!」
「原來師姐都知道了啊……」
雍王妃輕嘆一聲,忽然咯咯笑起來,卻又轉瞬沒了笑容,眼神又冷又狠毒。
「對,是我借刀殺人害了她!可是要不是她,要不是她要和我搶王爺……一個小丫頭片子,她懂什麼是愛?她愛的,只是王爺的英俊的面孔和身份地位帶來的權勢!而我,我是那樣愛著他!她卻要跟我搶,跟我搶!我又怎能容她?」
紅衣少女嗤笑道:「你說蓉蓉愛他的容貌權勢,那你呢,你的愛又有多了不起?以殘忍手段毒害他寵愛的妾室,這就是你的愛?」
雍王妃卻似聽到了什麼笑話,忽然憐憫地看著她。
「能說出這樣的話,師姐根本沒有愛過吧?」她自嘲地笑了笑,「如果真的愛對方,感情里是絕對容不下第三個人的。」
不管是誰,只要敢和她爭奪愛人,她絕不會手軟!
紅衣少女忽然道:「玉娘,你值得嗎?殺了香夫人、蝶夫人、燕夫人,以後還會有其他的女人,你永遠也殺不完的。值得嗎?」
這樣做,值得嗎?
雍王妃沉默了。
長安聽的津津有味。
好大一盆狗血,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太可怕了!
她用手肘子捅了捅封慕白。
「我跟你說啊,你以後最好只娶一個老婆,否則妻妾爭寵,笑裡藏刀,夠你喝一壺的!」
封慕白聽了嘴角抽搐。
那邊,雍王妃卻自己從樹上跳了下來,緩緩走到紅衣少女三丈開外。
「事已至此,師姐是一定要為蓉蓉報仇的,看來,今天晚上,我們是不死不休了!也好,師姐十三歲就功法大成,被蠱王殿那些老東西稱為天才,今日,玉娘便來領教領教!」
她驀地將手裡的骨傘插入地上燕夫人的屍體,那把骨傘仿佛有生命力,貪婪吸噬著鮮血,紅色的血線如脈絡般,沿著傘骨蜿蜒而上,徐徐鋪開,最後在傘面繪出大片詭異的繁華圖騰。
燕夫人的屍體已枯成一具乾屍。
長安大為驚駭。
「那是什麼東西?」
「血蠱傘!」封慕白也大為吃驚,「傳說中南疆蠱王殿的鎮殿神兵。」
蠱王殿地處南疆,極少涉足中原,所以對血蠱傘這樣的神兵利器,中原高手都是只聞其名未見其真,封慕白也是第一次見到。相傳,血蠱傘是活物,需吸食人的鮮血精氣才能大展其威,是極為陰毒邪門的兵器。
雨漸漸停了。
雍王妃撐著血蠱傘,朝紅衣少女微微一笑,忽然間手腕一抖,數十根淬毒的銀針從傘骨齊齊射出。
紅衣少女早有防備,一個矮身,輕輕巧巧就躲過了第一波攻擊。
「就這點本事?」
紅衣少女不屑嘲諷道。
雍王妃眉頭緊鎖,忽然一個迴旋,血蠱傘如渦輪般飛速旋轉起來,所過之處,風刃鋒利無比,草木凋零。
紅衣少女快速甩動九節鞭,在周圍形成一道屏障,以圖隔開風刃攻擊,卻在九節鞭碰到傘身時瞬間被削斷了一截。
雍王妃見對手受挫,大為鼓舞,立刻乘勝追擊,將紅衣少女逼得連連退後,不得不左逃又竄躲避攻擊。
長安十分吃驚。
紅衣少女的鞭子有多鋒利,輕輕一揮就卷下了燕夫人的頭顱,她看的清清楚楚,現在卻隨隨便便就被一把破傘削斷了一截!
「血蠱傘的傘蓋是天蠶絲所織,看上去薄如蟬翼,卻堅韌無比。」封慕白緊緊盯著下方的戰局,皺著眉道,「那紅衣少女身手敏捷,方才明明可以躲開那一擊。她這是在示弱,想要引雍王妃入局。」
長安有點糊塗:「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直接拿下雍王妃,卻要示弱呢?」
封慕白搖搖頭,他也想不通。
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這兩個女子都是出自南疆,為何不直接斗蠱術,反而要用拙劣的武功相鬥?這樣的過招在他看來簡直是小孩子過家家。
打鬥愈演愈烈,紅衣少女被逼到了角落,卻在雍王妃攻上前來時,猛地一個迴旋,躍過長廊,飛速掠至雍王妃身後,八節長鞭如靈蛇般纏向傘柄。
雍王妃大駭。
手腕猛地一翻,傘柄險險躲過,長鞭一下狠狠抽在她的手臂上,瞬間皮開肉綻。
識破對方意圖,雍王妃迅速後退,躲開對方的纏鬥。
「我就說,師姐身手明明遠勝於我,卻為何節節退敗?」雍王妃握著受傷的手臂冷笑,「原來如此。師姐一直示弱,是在尋找時機,想要奪我的血蠱傘吧?可惜啊,被我識破了!」
紅衣少女冷然不語。
「若論真本事,玉娘怎樣也不是師姐的對手。」雍王妃眼神一狠,「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