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肥貓這麼眼巴巴地看著,長安也不忍心。而且,如果她現在不給肥貓買點吃的,只怕這小子晚上會吃更多!
懷著忍痛割肉的心情,她給肥貓叫了一碟子蘭花豆。
肥貓高興的嘴都咧到了耳後根。
他坐在圓桌旁的小板凳上,嘎嘣嘎嘣吃得滿口酥脆,自己吃幾顆還不忘給一顆雪球。
「唉!」
長安肉疼地在一旁心疼她癟癟的錢袋。
她在窗前站了一會兒,一轉身,卻見肥貓把蘭花豆在桌上整整齊齊擺了一排,嘴裡還念念有詞。長安湊近了一聽頓時樂了。
「眉兒姐姐想我,眉兒姐姐不想我,眉兒姐姐想我,眉兒姐姐不想我……」
排一顆蘭花豆,就念一句詞。
擺到最後一顆蘭花豆時……
「眉兒姐姐不想我!」肥貓一呆,不可置信道,「眉兒姐姐不想我,嗚嗚嗚……」
長安:「……」
這才十歲不到的小子呢,居然就學會思春了,孺子可教也。
她忍著笑,道:「大約是你點錯了吧?這樣好了,你吃顆蘭花豆,再點一遍。」
「嗯嗯。」
肥貓聞言吃了一顆蘭花豆,一遍嘎嘣嘎嘣嚼豆子,一遍重新數道:「眉兒姐姐想我,眉兒姐姐不想我……」數到最後一粒蘭花豆,「……眉兒姐姐想我!」
得到這個結果,肥貓又蹦又跳,開心的快瘋癲了。
「啊啊啊啊……眉兒姐姐想我,眉兒姐姐想我,她想我!啊啊啊啊,你看到沒有?啊啊啊啊!」
長安被他搖的頭暈,敷衍道:「看到了看到了,她想你,我知道……你快別搖我了,啊喂!」
肥貓的激動一直持續到晚上還沒平靜下來,四個人圍在一起吃晚飯時,花和尚見肥貓總是無緣無故咧著嘴傻笑,忍不住道:「這孩子是怎麼了,失心瘋了?」
肥貓傻呵呵地笑:「眉兒姐姐……」
長安鎮定地埋頭扒飯,道:「別管他,快吃!」
一刻鐘後。
花和尚喝完最後一口金華酒,拿手帕擦了擦滿嘴油光的嘴唇,長安抱著吃的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飽嗝,棠棠著翹著二郎腿在剔牙。
「你們……你們……」
肥貓看著如被風捲殘雲般掃蕩的餐桌,頓時悲憤了,好歹給他留點啊!居然只剩白米飯了,過分!這群人竟然趁他不留神,把菜全吃光了!
陰險,太陰險!
長安被他瞪的不好意思。
「這樣吧,再給你叫一盤酸辣白菜好了,這個下飯!」
看著光溜溜的一盤大白菜,肥貓不高興地癟嘴,道:「連一星半點肉沫沫都沒有!」
「肉沫沫?」
棠棠從牙縫裡剔出一根肉絲,放到肥貓面前,「喏,你要的肉沫沫!」
肥貓:「……」
花和尚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否,道:「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小施主你只顧著發色心,所以菜全被我們吃空了。」
「哼!」
肥貓化悲憤為食量,就著一碟大白菜,吃光了整整一鍋飯。
吃完,他撲閃著眼睛,可憐巴巴道:「好久沒見眉兒姐姐了,她一定很想我,明天我們去看望她吧,好不好?」
眾人:「……」
才三天而已好嗎?哪裡有很久!
上天仿佛聽到了肥貓的祈求,第二天一早,柳眉兒就派丫環到客棧送了請柬,邀請他們三日後去封府小聚。
說是小聚,畢竟是去做客,總不好空手上門,長安只好去客棧對面的糕餅店買了一匣子點心做禮物。四人坐在一輛青帷馬車上,悠悠地來到了楊柳巷的封府。
柳眉兒親自在門口迎接他們。
她初到燕京,一個朋友都沒有,唯一的親人封慕白卻總是在外忙碌,留她孤孤單單一個人在家。她雖與長安等人認識不久,卻在趕路時朝夕相處,又一起經歷過生死,情誼非同一般。
「我帶你們參觀一下。」
柳眉兒興高采烈地挽著長安的手臂,帶著眾人在封宅轉了一圈。
其實也就是房屋家什,並沒什麼稀奇的,只不過這宅子柳眉兒剛整頓過,不僅添了很多家具器皿,還在院子裡移栽了幾株臘梅,家裡的婆子丫環也都穿上了整齊統一的衣裳,她忍不住要向眾人展示一下。
長安不忍打擊她的熱情,配合著點點頭,道:「挺不錯的。」
「是吧?」柳眉兒得意洋洋道,「你都不知道我看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家徒四壁,除了兩張床,屁都沒有!」
近墨者黑,這幾個月和他們這群草莽混在一起,她都開始講髒話了。
「家裡什麼也沒有,鍋碗瓢盆都沒有一隻,也沒有漿洗的丫環,也不知道我來之前表哥他怎麼過日子的!這家裡就是缺個女主人,要是表哥早點娶個媳婦就好了!」
棠棠懶洋洋道:「現在不是有你了嗎?」
「我又不會在這裡住一輩子,總要嫁人的。」
眾人都很驚訝。
他們都以為柳夫人讓柳眉兒跟著封慕白來燕京,是把女兒許配給他的意思。
柳眉兒道:「我進京,是來參加選秀的。」
眾人恍然大悟。
朝廷三年一選秀,明年開春,就是三年一次的大選了。柳眉兒雖然只是個七品縣令的女兒,但品貌端莊,又正值妙齡,入選也是理所應當。
永嘉帝在女色上並不看中,二十年來一直獨寵溫貴妃,所以年年選秀大多是擺設,只是為內廷充盈宮女而已,秀女十五歲入宮,年滿二十就放出宮來。
今年卻是不同。
太子慕容翌已至弱冠,卻遲遲未立太子妃,尚無子嗣,只有一位良娣在三個月前生下一個女兒。
此次選秀,怕是要為太子選妃。
「你想入宮?」
「不想。」柳眉兒道,「我只是個七品小官之女,太子妃之位,反正也輪不上我!我娘是想讓我來燕京,找個好人家嫁了。」
長安奇道:「封慕白不好嗎?」武功又高,長得又帥,兩個字:完美!
柳眉兒卻搖搖頭:「整天打打殺殺的,我不喜歡,我喜歡的……」她臉一紅,「是那種清俊儒雅、文質彬彬的讀書人。」
哦,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