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前面有花燈！」
長安像發現新大陸般，尖叫著提著裙子就飛奔而去。
前面是一家酒樓，今夜是秋夕節，為了招攬顧客，酒樓也辦起了活動。門口的架子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有八角形狀四周畫滿美人圖的燈、兔子燈、鯉魚彩燈、蓮花燈……品種繁多，目不暇接，吸引了很多百姓圍觀，尤其是一些小孩子，吮著手指，眼巴巴的盯著那些花燈，央求著父母買一個。
胖胖的酒樓老闆站在門口招攬生意。
「老闆，這花燈怎麼賣？」
胖老闆笑眯眯的，像個彌勒佛，道：「這些花燈不賣的，是為了給本店的顧客討個好彩頭取個樂。但凡在店裡用餐的客官，就有一次猜燈謎的機會，若是猜對了，就可帶走一盞花燈。」
長安笑了笑。
這酒樓還挺會做生意的。
冥夜道：「逛到現在，正好有些餓了，進店吃點東西吧，蜀地的吃食也別有一番風味。」
兩人進了樓上的雅座。
冥夜問：「你能吃辣嗎？」
長安搖搖頭。
白慎之注重養生之道，家裡的飯食也都以清淡為主，從不加重口味的佐料。
冥夜道：「那真是可惜了。」他要了一壺茶，又點了幾個招牌菜，最後要了兩碗擔擔麵，吩咐，「一碗少點辣。」又向她解釋，「這擔擔麵是蜀地的特色小吃，多少總要放點辣才好吃，你且嘗嘗。」
等菜期間，有點無聊。
為了調節氣氛，長安決定講個笑話。
「從前有個人，進了一家麵館，叫老闆來碗面，老闆說面都賣完了。結果這人一看，桌上正好有碗面沒人吃……這不是還有碗面嗎？於是他就坐下來吃麵，吃著吃著，你猜怎麼著？」
冥夜給面子地問：「怎麼著？」
長安：「碗底有隻蟑螂！難怪這碗面沒人吃，哈哈哈哈！這人一噁心，把吃進去的面又全吐回了碗裡，白著臉走了。一會兒，，麵館又來了個客人，叫老闆來碗面，老闆說面都賣完了，然後這客人一看，桌上不是正好有碗面嘛！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冥夜：「……」
他看著小二端上來的兩碗面，怎麼都有種難以下咽的感覺。
長安卻發現了問題，不是說一碗少放辣嗎？怎麼兩碗辣椒都一樣多！
她叫住店小二，道：「我們有一碗是少放辣的！」
然後小二看了一眼兩碗面，默默地從後廚又拿了一勺辣椒放進其中一碗，道：「現在對了。」
……你妹！
這店小二真夠陰險的！
長安呼嚕嚕吃著面，秋夜裡愣是被辣出了一頭汗。
冥夜卻默默地拿筷子攪著他那一晚面，再三確認自己碗底並沒有蟑螂後，才不情不願地吃了兩口。等長安那一碗都見底了，他那一碗還是滿的。
唉！
吃完飯後，長安拉著冥夜去猜燈謎，她接過胖老闆遞來的絹紙展開：
半天不動，
忽然一動，
上面歡喜，
下面很痛。
天啦嚕！
長安簡直驚到了，這是什麼燈謎啊？也太下流了！蜀地的民風都這麼開放嗎？
胖老闆笑眯眯地問：「姑娘猜到了嗎？」
長安紅著臉，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洞房。」
胖老闆直接給跪了。
這姑娘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些！
冥夜也沒想到她會給出這個答案，扶額嘆息，道：「答案是釣魚！」
釣魚啊？
長安囧的都想鑽地縫了。
胖老闆打著哈哈道：「其實姑娘的答案也並非不可，呵呵呵呵……兩位猜對了燈謎，可以挑一盞花燈。」
長安在琳琅滿目的燈架前挑選了半天，猶豫來糾結去，最後挑了一盞八仙過海圖樣的燈盞。
她站在原地，盯著花燈看了許久。
曾經非常想要這麼一盞花燈，真的擁有了，也不過如此。
她已不是從前的那個她。
「小妹妹，這盞花燈好看嗎？」
「好看。」
長安注意到這個穿花衣服的小姑娘很久了，在他們進店吃麵前，小姑娘就站在花燈前眼巴巴地看著。別的孩子都有父母買的糖人玩具，就算不給買，也被家長抱走了，只有她一個人，一直站在這裡，無人問津，也沒人理睬。
「這個花燈送給你吧。」
長安將花燈遞給小姑娘。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小姑娘激動得都不會說話了，拎著花燈，眼睛亮晶晶的，高興得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這樣單純的快樂。
真好。
「還想去哪裡逛逛？」
「要不去前面看看雜耍吧，我剛剛好像有聽到敲鑼的聲音。」
冥夜給長安買了個糖人，兩人又去前面街頭看雜耍。
一群百姓圍成個大圈，中央站著個瘦小靈活的漢子，牽著只猴子，正在耍猴戲，那隻小猴子機靈敏捷，在耍猴人的帶領下表演了各種動作，憨態可掬，把圍觀群眾逗得哈哈大笑。
「那猴子怎麼和人一樣聰明？」
長安也是第一次看猴戲，非常興奮，正想和冥夜說說話，一轉頭，身邊卻沒了他的蹤影。
冥夜呢？
她急得四處張望，終於在街角僻靜處發現了他。他負手立在牆角的陰影中，正低著頭和一名屬下說話，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莫名覺得他高大的背影孤絕料峭。
那下屬不知說了什麼，冥夜忽然變得很焦急。
發生什麼事了？
長安走近了一些，冥夜的聲音穿過風隱隱約約的飄來，並不清晰。
「好好的，怎麼會染上風寒？」
「……姑娘的身子一向弱，前兩天出府放風箏，回來就發燒……」
「馬上就要入冬了……若是引發了哮喘……」
是誰生病了？
還是個姑娘，聽這話音，還是對冥夜非常重要的人。
是他喜歡的女子嗎？
說完話，冥夜疾步朝這邊走來，長安低下頭，無措地握著雙手，腳尖在地上畫著圈圈。
「出什麼事了嗎？」
冥夜只簡略交代道：「有點急事，我必須要馬上回京。」
這麼誇張？
只不過偶然風寒罷了，竟然要如此興師動眾的馬上回京嗎？
「我跟你一起走。」長安悶悶道。
反正她也要進京的。
「不行。」冥夜想也不想地拒絕，「我會日夜兼程的趕路，帶上你不方便，何況這樣的強度，你身體也吃不消。封七郎也剛好在蜀地，你跟著他一起慢慢走吧，我會囑咐朱雀一路上照應你，不必擔心。」
他什麼都替她安排好了，她還能說些什麼？
長安低著頭不說話，眼睛看著地面，好像能在地上盯出朵花來似的。
冥夜也看出她很難過，卻什麼也沒說，只是伸手揉揉她的腦袋，囑咐她好好照顧自己，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長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難過，看著他騎馬絕塵而去的背影，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
她真傻啊！
第51章 上面歡喜，下面很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