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山是折柳谷旁的一個小土墩,山名來源不可考,大約十幾年前,一群山賊在此占山為王,建立了牛頭寨。
正午時分,山賊駕車回到了牛頭寨。
見他回來,眾匪立馬圍了上來,唧唧喳喳地叫他野兔哥,七嘴八舌問他在山下有什麼見聞,這次又給大家帶了什麼好東西。
山賊野兔呵呵向大家問好,準備把馬車裡的東西分給大家。
車篷帘子一撩,卻有個女子從車裡跳了下來,半張雪白的臉,臉上扣了塊碗口大的殷紅胎記,正是被野兔自以為甩掉的長安。
「你怎麼會在車裡?」
野兔受驚不小,完了完了,他竟然沒有甩掉她,還把她帶回了山寨!
「我怕你走的時候不叫我,所以昨天夜裡直接睡在了馬車上。」長安揉著酸痛的脖子抱怨,「你怎麼駕車的啊,一路橫衝直撞,可顛簸死我了!」
野兔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你說他怎麼就這麼蠢,跑路前都不知道檢查一下馬車?
這可真是日了狗了!
這是誰?
圍觀的眾匪大吃一驚,野兔哥下了趟山,怎麼帶了個人回來?
一個小胖墩嚷道:「天啊!她怎麼這麼丑,難看死了,比禿鷹寨主還難看!野兔哥,你帶她回來做什麼,該不是搶上山做媳婦的吧?」
眾匪哄堂大笑。
***
長安很快打入了敵人內部。
這地方叫牛頭寨,寨子裡共二三十戶人家,像個村落似的散布在牛頭山上。寨子裡的人不與山下來往,自己開山種地,養些雞禽家畜,自給自足,只偶爾派人下山採買些生活用品。
這寨子裡的人名都很奇怪,大寨主胖虎,三寨主禿鷹,綁架她的那個賊眉鼠眼的叫野兔,負責下山採買貨物,還有上山那天見到的小胖墩叫肥貓,是大寨主的兒子。
至於二寨主是誰?
因為老二這個詞有著不好的含義,目前二寨主暫時沒人願意擔任。
胖虎、禿鷹、野兔、肥貓……長安無語望天,呵呵,這是山寨還是動物園啊?
上山的土匪不像世人想像的兇惡,這裡民風淳樸,鄰里和睦,對於長安這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也都熱情的接納了。作為山寨的一員,長安很快被分配了工作。
放羊。
寨子裡養了幾十頭山羊,每日清晨都需要人趕去山上吃草,日暮時分再趕回羊圈。
於是,長安成了傳說中的放羊娃。
這工作倒也輕鬆,黎明時分,長安就到羊圈把山羊放出來,趕到牛頭山上,讓羊咩咩自由的吃草,自己則躺在樹蔭下呼呼大睡,晚上再把羊趕回來。
小意思啦!
只是,放羊娃上任的第一天晚上,羊圈裡的羊就少了一半。
禿鷹三寨主雷霆震怒:「剩下的那一半羊呢?怎麼不見了!」這群羊可是他們寨子裡的寶貝,逢年過節全靠它們犒勞大伙兒!
禿鷹痛心疾首。
長安還是第一次見到禿鷹,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禿頂,留了個滑稽的地中海髮型,額頭有大片的燒傷,坑坑窪窪,蒼蠅踩他臉上都會崴腳。
正是問君能有幾多醜,恰似驢臉又似斑點狗。
肥貓竟然說她比禿鷹還難看,真是太過分了!
哼,明明禿鷹長得更丑!
「今天的羊是誰放的?」禿鷹又一陣怒吼。
長安舉手:「是我。」
「羊呢?還有二十多隻羊去了哪裡?」
長安:「……」
呃,大概被她放丟了,沒趕迴圈里,還在山坡上吃草呢。
半夜三更,整個牛頭寨都舉著火把,漫山遍野的找羊。
這附近可是有狼群出沒的,這大半夜的把小羊留在山上,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都怪你!」
肥貓舉著火把走在長安面前,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
害得他半夜被叫醒了來找羊。
他正夢到在吃香噴噴的紅燒肉呢!
長安也怪不好意思的,才第一天她就放丟了一半羊,害的肥貓這種七八歲的小孩也要陪著出來找。
「啊啊啊啊……」肥貓忽然尖叫一聲,跳著躲到長安身後,害怕地揪著她的袖子叫道,「有血!」
長安一驚。
舉起火把向前探,果然見腳下的葉片上沾了血跡,嘀嘀嗒嗒一路向前延伸。
這就麻煩了!
有血跡就證明有野獸,如果是一兩隻還好,若是一群……吃掉幾隻羊是小事,要是攻擊寨子裡的人,結果不堪設想。
長安臉色變得凝重。
「長安姐姐,我們回去吧。」肥貓眼裡迸出淚花,「我害怕……」
長安道:「別怕。你在這裡等著,我到前面去看看。」
說完,舉著火把沿著血跡延伸的方向尋去。
肥貓嚇的眼淚汪汪。
他是小男子漢,不能哭……可是,他一個人等在這裡,萬一有野獸撲過來……
肥貓立刻蹬蹬蹬追上去,跟在長安身邊。
還是跟在醜八怪身邊安全些,待會兒如果有野獸,看她長得這麼嚇人,也會嚇跑的吧?
循著草地上的痕跡一路找去,草地上的鮮血越累越多,觸目驚心,地面的野草被踩踏得歪七歪八,像是有大型野獸打鬥過的痕跡。
肥貓嚇得臉色發白,身上的肥肉都在顫抖,哭唧唧道:「你看這腳印好大……不會是大老虎吧?」
草地濕潤處,有幾個野獸的腳印,陷入地面寸余,不像是老虎,倒有點像是熊。
長安看肥貓被嚇壞了,故意逗他:「如果在山裡遇到老虎,你知道該怎麼辦嗎?」
肥貓:「快點跑!」
長安搖搖頭:「不對,人跑得再快,能快過老虎?」
肥貓:「那該怎麼辦?」
長安:「應該趕快跪下,叫爹爹!」
肥貓傻了。
這事什麼道理?
長安哈哈大笑:「因為虎毒不食子啊!」
肥貓傻傻的反應不過來。
長安一看更樂了,正想再說點什麼逗逗這傻小子,前方卻傳來一聲長長的狼嘯,兇猛悽厲,狼嘯過後,又是另外一陣猛獸的嘶吼,聲音雄渾,震動山嶺。
「吼……!」
是什麼猛獸?長安快步衝過去,繞過半山腰,山腳下已經圍了一圈人,舉著火把看著不遠處的猛獸對戰,各個臉色發白。
有熊!
一頭一丈高的巨大黑熊,正在和一頭白狼對峙。
白狼齜著牙,發出兇猛的威脅聲,黑熊擋在白狼前方,朝白狼一步步逼近。空氣凝滯,白狼忽然齜牙一吼,主動出擊,奮不顧身地朝黑熊飛撲上去。
黑熊力大無窮,狼怎麼是對手?
黑熊猛地將撲到身上的白狼甩飛,大吼一聲,四蹄著地,飛奔著撲向白狼,尖銳的獠牙一口咬住狼的前爪,猛地一甩,瞬間撕下一塊皮肉,鮮血汩汩。
白狼被咬下一塊肉,痛得哀哀嚎叫,雪白的皮毛被鮮血染紅了大半,卻仍然倔強地站起來,與黑熊對峙,兇狠地齜牙威嚇對方。
黑熊嘗到了血腥的味道,更加兇狠,吼嘯過後,再次撲向白狼。
黑熊力壯,白狼靈活,各有優勢。雙方纏鬥數個回合後,白狼漸漸不敵,被熊掌撲於地下,黑熊又是一陣大吼,尖尖的嘴筒子一口咬斷了白狼的氣管,鮮血淋漓。
白狼掙扎了一陣,漸漸失去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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