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細雨料峭。
「小滿,我得到消息,九月份他會提前出獄,不如來京市吧。」男人溫煦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嗯。」
她掛掉電話。
雨珠砸落的聲響讓人心慌,還有從心底蔓延上來的恐慌。
日子不會再平靜了。
「嘟」聲傳入耳廓的瞬間
輪胎猛地在地上打滑,她打了一下方向盤,用副駕駛位置往路邊的立柱撞去。
溫熱的液體從額角流下來,許靜安聞到一股血腥味,鈍痛從頭上傳來。
噪雜的聲音縹緲傳進耳廓,眼前一片模糊,重重疊影。
要不是發現側後方那輛貨車不對勁,她躲了一下,這輛二手賽歐,要是被頂上
她,非死即殘。
這絕不是普通車禍!
她低頭看了一眼,還好,沒有受傷。
許靜安努力睜開眼睛看出去。
貨車停靠在路邊,一個黑衣男人下來,黑色帽子,黑色口罩,只露出一雙陰冷的眼睛,沖她做抹脖動作。
這個動作他反覆做了幾次。
無盡恐慌攀上心田,許靜安摸出包里的手機,撥打報警電話,然後撥出一個號碼。
男人冷漠的聲音傳來:「什麼事?」
「我出車禍了,麻煩你來一趟新華路?有人」
「沒空,找交警。」
很快,手機里傳來一陣忙音。
絕望像無形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的心臟。
那人想把她帶走?還是想殺她?
誰來救救她?
驀地,那黑衣男人動了,筆直朝她走來。
他走路的姿勢很怪異,右肩幾乎不動,明顯比左肩高。
許靜安絕望地看著空蕩蕩的前擋風玻璃窗,在她習慣放刀的地方摸出一把彈簧刀,緊緊握在手裡。
手機鈴聲響起,許靜安死死盯著那黑衣男人,按下接聽鍵,「我撞車了,順安隧道口前方,東城區方向,有人想害我,快來!」
「別慌,馬上叫人過去。」
黑衣男人站在車頭那,帽檐下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毫無溫度。
許靜安悄悄彈出彈簧刀,頭歪了下去眼睛眯成一條細縫。
黑衣男人爬上車頭,許靜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必須一擊即中。
男人踹掉前擋風碎玻璃,一側身子先探了進來。
許靜安驀地睜開眼睛,手中的彈簧刀猛地刺向男人後背,男人嚎了一聲,身子退出去。
隔著車窗,兩人冰冷的視線撞到一起。
旁邊停下幾輛過路車,有人從車裡下來,那男人捂著傷口跑上車,疾速駛離。
嘈雜的人聲傳來,喊著讓她打開車門鎖,許靜安撐著最後一絲清明,一直等到有人敲她車窗:「許小姐,秦少讓我們過來。」
許靜安繃緊的心弦終於鬆懈下來,打開車鎖,隨後沉入一片黑暗。
醒來時,許靜安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額頭上纏著紗布,正在輸液。
「醒了?」耳邊驟然響起男人驚喜的聲音,一張俊臉出現在眼前。
惹眼的黃色捲髮,戴著銀色十字耳釘。
她道謝:「秦先生,麻煩你了。」
「安安,我很高興能幫到你。」
秦朗說他安排人處理了交通事故,把她的車拖到汽修店了。
許靜安被診斷出腦震盪,醫生讓她在醫院觀察幾天,秦朗要留下來陪她,許靜安推說不方便,他便給她請了個女護工。
第二天,許靜安接到交警電話,撞她那輛貨車是套牌車,司機已棄車逃逸。
那人是什麼時候跟蹤她的?
明城那邊的?
不可能,他還在監獄裡。
許家那邊的?
他的膽子不可能這麼大。
那會是誰?
南知晚第二天從海城趕回來,聽說她出車禍郁辭不管,登時就怒了。
「安安,翡翠灣左拐五公里就是民政局,陰間老公你還要他幹嘛,早點讓他升天!」
許靜安笑得苦澀,「快了,他白月光要回來了」
出院後,許靜安提心弔膽了幾天,沒發現有人跟蹤自己。
如果那人當時把她帶走,會發生什麼她不敢想像。
為感謝秦朗相救之恩,許靜安請他去醉香樓吃飯,帶上了南知晚。
吃完飯,又去了金爵。
秦朗叫了好些朋友過來,他們一見許靜安就起鬨叫嫂子。
許靜安將秦朗拉到一邊:「讓他們別那麼叫!會誤會的。」
「就是過過嘴癮,別介意。」
許靜安表情嚴肅,「秦少,我有男朋友。」
「安安,」秦朗灼灼地看著她,「我等你離開他。」
許靜安唱了幾首歌,秦朗一個朋友問她考不考慮當歌手,她笑著搖頭。
時間走到子夜。
許靜安和幾個人圍在一起玩骰子,突然,南知晚捅了她一下:
「媽呀,詐屍了!那人是不是你老公?」
許靜安心神一震,看向門口。
郁辭站在一群人中間,黑色西裝裹著比例完美的身軀,渾身散發著禁慾氣息。
修長的腿,寬闊的肩,窄勁的腰身,帥得分明的臉。
明艷女人挽著他。
他的白月光真的回來了!
音樂聲和人聲交織在一起,重金屬鼓點如狂暴雨點,敲擊在許靜安心頭,每一下都仿佛要將她的心擊碎。
她對上男人的目光,那眼神如冰冷的刀鋒一樣銳利。
幾乎條件反射般,許靜安的心不受控制地紊亂了幾拍。
眾人忙迎上去和他握手寒暄。
這男人,在哪都是焦點!
除了郁家、許家和少數幾個人,沒人知道郁辭是她老公。
五年前,她在走投無路下去找郁辭,希望他可以幫她一把,沒見著郁辭,她見到了郁爺爺,郁爺爺問她願不願意嫁給郁辭。
她當時猶豫了幾分鐘,說願意。
這樁婚姻是她高攀,一開始就門不當戶不對。
結婚第二天,郁辭甩出兩本結婚協議,約定五年期限一到,她淨身出戶。
如今,只剩三個月。
以前許靜安有過妄念,後來,她漸漸明白山鳥與魚不同路!
許靜安本以為郁辭會離開,沒想到他抬腳走進來,肆意地靠坐在沙發上,離她一個身位。
隨即,一道白影落在她身側,鈴蘭香味沖入鼻息。
許靜安細白的手指在腿側蜷了蜷,微微有些失神。
女人柔美動聽的嗓音傳來,「阿辭,這裡太吵了,我有點不舒服。」
「換個音樂。」男人語氣清洌,「抽菸的都滾出去!」
多麼溫柔和體貼,許靜安嘴角自嘲勾起。
重金屬音很快換成慵懶舒緩的爵士樂。
「我冷,阿辭。」柔美女聲又響起。
許靜安目光沉靜看過去,女人縮著身子緊靠在男人臂彎里。
下一秒,郁辭脫下西裝,將衣服披在女人肩上,臉上漾起前所未有的溫柔。
許靜安唇角扯出一個譏誚的弧度。
真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啊!
而她,不過是郁爺爺手中的一把刀。
突然,清冽的男人嗓音傳進她耳膜,「秦二,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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