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凡夕按照天帝給的辦法,每日給法器中輸送靈氣,一送便是一年之久。
一年後,滄元柏聿的軀體已經重塑,倒不是個小孩模樣,與之前的神君並無兩異,但就是醒不過來。慕凡夕每日精心照料,從未出過天界。
四季交替,又是一年。
整整兩年的時間裡,各族重新修煉。魔君與天帝簽訂不戰契約,並給他們分了一片地域供魔族生活。星源仙君辭去仙職,跟隨雪緋上神歸隱於冥祈山,慕凡夕每過幾天就會去探望他們。
人族那邊,皇帝染了重病,臨死前讓慕敬華給慕凡夕傳信想最後見她一面。然而慕凡夕拒絕了。慕敬華已經得知當年的真相,也明白了余貴妃對自己的假意,心裏面也有愧於慕凡夕,一直傳音來跟她示好。但慕凡夕只是客氣的回覆,但並未去過一次皇宮。
而妖族這邊也迎來了大換血,不少妖主退位,虎王也不例外。韶滿繼任,而韶光飛升成仙,做了一個逍遙散仙,每次外出回來後就會到滄廉殿找慕凡夕說說話。
又是楓葉正紅的深秋,韶光拎著從凡間帶來的桂花釀來到滄廉殿。
慕凡夕正在院中休憩,她在院子裡種了棵靈樹,搬了張坐榻躺在上面閉目養神。這兩年來,她一到晚上就開始焦急,每夜看著未醒的師父失眠。好在午時會瞌睡,能在日光下小憩一會兒。
韶光每次見她如此疲憊,心裡說不出的心疼。雖然他對慕凡夕和滄元柏聿之間的情意釋懷了,但自己的那份感情依舊是埋藏不住的。
他將酒放在石桌上,耳邊傳來慕凡夕的聲音:「來了?這又是從哪兒回來的?」
「凡間,我去看了看錦芯。上次去南海得到了一顆喚憶珠,我拿去給她吃了,她現在已經想起以前的事了。」韶光坐在一旁,隨手變出兩個酒杯,將桂花釀倒滿。
「她最近如何?」慕凡夕起身問道。
「過得很富裕,不僅話本子賣得好,還開了兩家酒樓,找了兩個說書先生每日講她的話本子。這兩壇桂花釀就是她家的酒,嘗嘗。」韶光地給她一杯。
慕凡夕接過來小酌一口,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很香,等改日我也去見見她。」
「那等你想去,我帶你去找她。」韶光喝了一口酒,感嘆一聲,「快三年了吧?但感覺拜師會仿佛就在昨日。」
「時間過得很快,人也變得很快。尤其是你,說話都比以前穩重了。」慕凡夕拿著酒杯與他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口飲盡。
「你不也是,酒量都變好了。」韶光又給她滿上,「神君怎麼樣?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嗎?」
慕凡夕搖了搖頭:「沒有,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醒過來,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他。」
「若是他醒來,你有什麼打算嗎?」韶光問道,「比如,還想做散仙嗎?」
慕凡夕笑了笑:「想啊,我記得我們還有個約定來著,說要一起做個逍遙散仙,如今倒是只有你實現了。」
「等滄元柏聿醒過來,我可不跟你們一起,彆扭的很。」韶光自飲一杯。
雖然他的語氣中帶著開玩笑的口氣,但慕凡夕明白他的意思:「韶光,對不起。」
韶光一愣,接著笑道:「說什麼瘋話呢?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慕凡夕握著酒杯,心底迴蕩著原因:「你一直對我很好,從仗義相助起就一直陪在我身邊。拜師會給我上藥,陪我去偷六丁神火,甚至以命相護兩次,一次拿取靈珠,一次公然對抗天帝。你對我的感情我明白,可我無法回應。這些恩情,我似乎也還不起。韶光,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以後你遇到什麼事,我必定傾力相助,只願你餘生平安順遂,找到對你傾心之人。」
可這些話,她一個字都沒說出口,如今多說無益,韶光也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一切話不如都放在酒里。
她與他碰杯:「幹了!」
二人喝了兩壇酒,慕凡夕已經有些暈乎,她目送韶光離開,自己踉蹌的回到房中。
看著躺在床上的師父,她眼裡泛起淚花。
慕凡夕坐在床邊,伸手拍打了一下他的胸膛:「你到底什麼時候能醒?聽聞韶光復活的時候就用了兩天還是幾天,我有點兒不記得了。可你為什麼這麼久啊師父!兩年了!雖然兩年的時間對仙族來說不算什麼,但我感覺每天都在度日如年。」
她嘆了口氣,酒意把她的情緒擴大了許多倍,慕凡夕一股腦的趴在他身上哭起來。
哭了片刻,一個聲音傳入她的耳朵:「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慕凡夕猛地起身,她臉上還掛著淚珠子,眼裡滿是驚訝。
只見滄元柏聿從床上坐起,面色清冷,眼神陌生。
「師父你終於醒了!」慕凡夕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痛讓她瞬間清醒,她不是在做夢。
「姑娘是何人?為何喚我師父?」
「你、你不記得我了?」
滄元柏聿失憶了,雖然活了,但把好幾百年的事都忘了。
慕凡夕給他解釋了一晚上,但他並沒有相信,還不忘甩出一句:「天規森嚴,在職仙家不可生情。」
無奈之下,慕凡夕大半夜的就把滄元柏聿拽去面見天帝。
天帝披著外套在朝會殿幫慕凡夕解釋,滄元柏聿這才相信。
為了幫他找回記憶,慕凡夕又是找老君借丹藥,又是去醫館找天醫,然而他們也束手無策。最後還是老君支了個招,讓她通過情景重現來換回神君的記憶,比如帶他之前去過的地方,體驗以前做過的事之類的。
於是,第一站,慕凡夕帶他去了皇宮。
這裡是二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她燃起熊熊火焰,他帶著虹光從天而降。慕凡夕給他講述了相遇的情景後問道:「師父,你看這個地方眼不眼熟?」
滄元搖了搖頭。
「沒事,我們再換個地方。」
二人正要離開,慕敬華出現了。
「果真是你,方才朕批奏摺子感受到一股靈氣,心想會不會是你回來了。」
慕凡夕淺笑:「好久不見。」
「可否借一步說話?」慕敬華詢問。
慕凡夕看了看師父:「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隨後便跟著慕敬華走到一旁。
「你過得可好?」慕敬華問道。
「很好。」
「先前的事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他沒有用「朕」這個字,一切仿佛回到他們一起在天界的時候,「這句道歉,我是不是說的太遲了?若不是我誤會你,牽絆住你和韶光逃跑,也許有些事不會發生。」
慕凡夕搖了搖頭:「不知者無罪,你不必掛心,都過去了。我唯一無法原諒的就是父皇和余貴妃。不過逝者已矣,我也不想一直掛懷此事。」
慕敬華點了點頭,他的眉頭稍稍舒展:「若你還願意認我這個哥哥,以後可以隨時回來看看,那些不好的記憶我可以陪你在這裡一起抹去。」
「放心,我會偶爾來看你的。」她對慕敬華目前還是叫不出「哥哥」的,或許以後可以,她也不清楚,但在她心裡,慕敬華依舊是那個在天界與她和韶光、錦芯共患難的好友。
告別慕敬華後,慕凡夕帶著滄元柏聿又去了硯山。
這裡是他們的秘密領地,也是緣分的開始。
滄元柏聿對這裡好像有些反應,他細細的看著屋裡的一切,心中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我們在這裡做過什麼?」他問。
慕凡夕笑了笑:「你化作老頭教我養我三年,還故意引我去拜師會拜你為師。你有沒有印象?」
滄元柏聿搖了搖頭。
「連這裡都沒有印象嗎?」慕凡夕嘆了口氣,忽然有些傷感。
滄元見她紅了眼眶,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去撫摸她的臉,在碰上的那一刻停住了。
慕凡夕看他的動作心中一陣欣喜:「怎麼了?你是不是想起什麼?」
「沒有,我們回去吧。」
「不行!還有好多個地方沒有去,你跟我來!」
慕凡夕帶著滄元柏聿又去了虎族,本想見見火蛟,誰知如今停戰,韶景林打造兵器法器的生意少之又少,於是帶著它出去遊玩了。於是他們又去了鮫族瘋婆婆的住處,在這裡,慕凡夕變幻出一個衣帶,一邊講述了之前發生的趣事,一邊準備給他系上重現當時的情形。
滄元柏聿因為沒了記憶,本能的向後退卻,但心中對慕凡夕並不排斥,反而喜歡她靠近自己,於是任由她給自己系衣帶。恍惚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不過轉瞬即逝。
天色已晚,二人只能先回天界,明日再轉。
慕凡夕坐在屋內,看著站在窗邊一動不動的師父。她心裡的耐心已經快被磨沒了,她不禁有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滄元柏聿!」她叫出他的名字,他轉過身來,眼裡帶著一絲驚訝。
慕凡夕繼續說道:「你我可是成過婚的。」
「嗯,我聽你說過了。」滄元柏聿回應。
慕凡夕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你要是實在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但我們成婚是事實。我不喜歡你對我這般冷漠,為了不嚇到你,我特此通知你一下,我要親你!」
還沒等滄元柏聿反應過來,慕凡夕攬上他的脖頸,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她的動作很輕柔,但卻讓他的心裡溢出滾燙的熔岩。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屬於她的味道,屬於她的親昵,頃刻之間,腦海中翻湧著巨浪,被掩埋在海底沉睡的記憶猛然甦醒。
他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化被動為主動,一時間,慕凡夕被他親得快要窒息。
良久,他依依不捨的鬆開她。
慕凡夕閃著淚光,輕聲問道:「你想起來了?」
滄元柏聿點了點頭,再次吻了上去,他將她壓在坐榻之上,把久別重逢的喜悅和失而復得的興奮一股腦的宣洩出來,這場久逢甘露的旖旎持續了很久很久。
慕凡夕躺在他懷裡,看著窗外的月色,重重的嘆了口氣。
「怎麼了?」滄元柏聿低聲問道。
「早知道是一個吻的事兒,我就應該直接上嘴,省得奔波這麼久,失望這麼久。」
滄元被她逗笑:「也不能這樣說,若不是你帶我去這些地方,我也不會慢慢地想起那些熟悉的感覺。」
他摸了摸她的秀髮:「夕兒,我們大婚吧。」
慕凡夕一愣:「我們不是已經大婚過了嗎?」
滄元柏聿搖了搖頭:「那次的大婚有些遺憾,我想重新辦一場有雪緋上神、星源、老君,還有韶光他們在的大婚。我想讓所有人作見證,想讓所有人祝福我們。」
「好,那我要在宴席上與他們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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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虹光漫天,天界戰神滄元柏聿與人族三公主大婚,普天同慶。
魔族魔君前來道喜,與神君和解,神君又多一個了弟弟,雙喜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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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天界傳出一聲啼哭,神君夫人誕下一名女嬰,名喚滄元樂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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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皆浮夢一場,隨心而遇,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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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圓滿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