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大亂,在唐風月的氣勢下,眾人都慌不擇路地逃跑。
擊殺了幾個主要人物後,唐風月也沒有再出手追殺。
一來,這些人根本構不成威脅。
二來,他也不是濫殺無辜之輩。說到底,要如何處置那些逃竄的海瓊幫眾,是許英豪應該考慮的事。
「唐公子,你今日才讓許某真正知道,何謂武林天才啊。」
許英豪走了上來,言辭間頗為感慨。
說實話,在他先前縱橫江湖的幾十年裡,武林俊傑也見了不知凡幾。可他將那些人與唐風月逐一對比下才發現,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以一人之力獨戰群雄,並逆轉本已必死的殺局。許英豪仿佛看見了唐風月他日叱吒風雲,縱橫江湖的畫面。
三女亦是或震驚,或敬佩地看著少年,難以說出話來。
又在原地調養了一段時間,唐風月領著幾人回到當初的洞穴。
入夜。
一陣腳步聲傳入唐風月耳畔,將他驚醒。
「誰?」
人影一閃即逝。
唐風月想了想,還是追了出去。
二人一追一逃,一直來到海岸邊,前方的人影才停了下來。他轉過身,腰間挎斧,黑髮中分,果然是曾殺了不少高手的島上黑影。
見對方就那麼看著自己,卻並無殺意。反而透著時而清明,時而迷惘的樣子,唐風月忍不住道:「閣下,你是誰?為何將我引來至此?」
黑影並未說話。
島上的氣候時刻處在夏日之際,海風吹來一陣涼爽,遠處浪花衝擊沙灘發出嘩嘩聲。
唐風月轉身離開間,後方突然傳來聲音:「你可以救我嗎?」
唐風月看向黑影。
「你身上似有東西能救我。」
那人緩緩走來,也許是好久未說話的緣故,他口齒不是很清晰。
唐風月卻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懇切。
「啊……」
他忽然又跪倒在地上,抱著頭十分痛苦的樣子,眼中一會兒是善意,一會兒又變成了徹骨的殺意。
「快,快救我。」
他大叫著,當身上的殺氣溢出來的時候,幾乎令唐風月如墜冰窟。
唐風月想了想,終於從懷中拿出那枚在三重原得到的斷玉,將內力輸入其中。剎那間,一股蒙蒙清聖之氣便從斷玉中散發出來。
聖氣充滿柔和感,似比天上的月光更加皎潔。
照在那人身上,他雖驚恐大叫,但也許是清醒意識的影響,這次沒有逃跑,反而還往聖光挨近。
如此過了許久許久,那人痛苦漸去,身上竟騰起一陣陣詭異的黑霧,由濃轉淡,漸漸消失不見。
那人長出了一口氣,站起來對唐風月抱拳道:「少俠,可以了。多謝你救了我。」
唐風月收回內力,將玉佩放入懷中,打量著對方。
此人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迷霧。他為何會在這座島上,何時來的?看他樣子先前像是中了邪,又是怎麼回事?
「少俠,近來江湖可還平靜?」
黑影率先含笑問道。
唐風月不由一怔,旋即答道:「目下動亂四起,煉屍門捲土重來,恐怕大亂將至。」
黑影訝道:「當初隱龍與七大高手已將煉屍門鎮壓,竟又死灰復燃了?」
這下換成唐風月心驚了。
對方怎知隱龍與七大高手?
黑影笑道:「少俠不必驚慌。老朽雖在島上待了幾十年,但來島之前,卻也深知一些江湖秘密。」
唐風月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道:「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黑影答道:「老朽皇甫端。」
唐風月全身豁然一震,驚叫道:「莫非前輩便是五十年前,三絕四煞八大奇中的斧絕皇甫端?」
皇甫端淡笑道:「老朽淡出江湖幾十年,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記得。」
唐風月不由搖頭,怎能不記得?
五十年前的江湖,乃是僅次於四百年前武道大興時代的江湖黃金年代。以鳳王吳天鳳為首,湧現了一批又一批的絕頂人物。
三絕四煞八大奇就算比不上鳳王,但也是僅次一籌的人物。
這皇甫端出身神秘,出道江湖便以一柄斧頭挑戰各路高手,未嘗一敗。後來他集各家所長,自創了天斧九式,更開創了天斧門,被武林人稱為一絕。
唐風月哪裡能夠想到,就在這海外孤島上,竟能遇見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
難怪,難怪在驚神之力作用下,此人還能輕而易舉擊殺一大片三花境高手。唐風月從未在他身上感受到撼神功的氣息,更證明他本身修為的不凡。
「皇甫前輩,你怎會來此,還在此生活了數十年?」
唐風月忍不住好奇問道。
皇甫端嘆道:「昔年老朽修煉家傳絕學時,不小心誤入歧途,心魔漸深。老朽害怕成為殺人魔頭,只好出海遠洋,希冀能在無人荒島克制心魔,這一呆便是數十年……可惜,前幾日終是造了許多殺孽。」
唐風月想起剛才他身上的黑霧,道:「那麼現在,前輩的心魔可解了?」
「還要多謝你。只是老朽沒想到,天地四大奇物中的聖心佩,竟在你手中。」
四大奇物,聖心佩?
「這是很古老的事情了,古老到現今的武林都沒有記載這所謂的四大奇物。若非老朽先祖與之有關,想必也不會知道。」
皇甫端似是知道他的疑惑,笑道:「聖心佩擁有清心淨性之能,是天下邪祟之物的克星。能得此物,足證你福緣不淺。」
或許是唐風月救了他,讓他感激。又或者是幾十年未曾說話,讓他不吐不快。
皇甫端又嘆道:「不過天大的機緣,往往伴隨著天大的危險。你可要好好保管此物,不得現於人前。不然,未來必有天大劫難。」
唐風月卻對天地四大奇物十分感興趣,問道:「敢問前輩,不知除了聖心佩以外,另外三大奇物又是什麼呢?」
皇甫端看他一眼,猶豫道:「此事涉及上古一段可怕秘辛,你還是不知道為好……說起來,老夫的家傳武功也與之有關……那塊天降隕石啊,唉……」
他說著混亂不清的話,似在自言自語。
可是當唐風月聽到天降隕石的時候,整個人都仿佛被針扎了一下,脫口道:「前輩說的,莫非是落於東海之畔的那顆隕石?」
皇甫端猛一抬頭,剎那眼中的精光像是比月光還盛烈,訝道:「這是我們五脈之秘,你怎知道?」
唐風月不由回想起了在樂峰鎮時,自己誤入神奇迷宮的記憶。
正是在那座迷宮裡,自己闖至最後關頭,發現了迷宮主人的自述。
迷宮主人曾說,在他所處的時代,在東海之畔曾落下一顆天外隕石,製造了導致數百萬人身死的恐怖火劫……
後來,武林人發現隕石中藏有驚天之秘,便展開爭奪,最終被七位絕世高手瓜分。但在這七人中,卻有兩人因參悟隕石之精而入魔,終至禍亂天下。
一直以來,由於那段歷史太過久遠飄渺,甚至讓唐風月產生了虛幻感。直到此刻,聽到皇甫端的話,才令唐風月開始相信那段歷史的存在。
聽完唐風月的經歷,皇甫端臉上露出苦笑。眼中說不出是欣賞,還是可憐,竟道:「小哥兒,你不僅身懷聖心佩,更意外得知這久遠的秘密。莫非,你便是那九大妖星之一不成?」
九大妖星?
唐風月又聽不懂了。
皇甫端搖搖頭:「此事我不便多做解釋,否則泄露天機可不妙了。你該知道的時候,一切自會知道……總之,你若能成功渡過劫難,將來後福無邊。若是成了別人的陪葬,那也是天意使然。」
皇甫端似乎再也不想在這問題上多做糾纏,開始問起唐風月最近江湖上發生的大事。唐風月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沒想到你這小子倒厲害,玉龍,哈哈,挺適合你的。」
「哦,一支棍和葉全真那兩個傢伙還活著,好啊好啊。」
「什麼,黑之耀投靠了煉屍門?早知如此,當初老朽就不該手下留情,一斧頭劈死他才好。」
這一夜,基本都是唐風月在說,皇甫端在聽。
這位名震江湖的老人,似乎仍保有天真的本性,時不時大呼小叫一番,全無武林高人的故作矜持。
不過也是這樣,更令唐風月對他多添了幾分好感。
兩人一直聊到了天亮。
「前輩,你的心魔既已除去,不妨跟我們一起回大周國吧。」
談話到了最後,唐風月提議道。
「武林自然要回去,不過不是現在。這些年老朽努力克制,昨夜又被你除去心魔,體內竟有厚積薄發之狀。因此老朽想在此嘗試突破境界,看能否邁入更高一個層次。」
皇甫端忽然搖頭笑道。
唐風月心中一震,見他一臉淡然,眉宇間卻有一種自信,不由心潮澎湃地抱拳道:「如此,在下預祝前輩成功,早日登入王榜。」
以斧絕的至強功力,更高的層次,自然只有那傳說中的王境。
一入王境,即是王榜高手。
斧絕哈哈大笑,親切道:「小哥兒,希望我們有緣再見。你走之時,老朽便不送你了。」
他想了想,又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玉制斧頭,遞給唐風月:「小哥兒,這是天斧門的掌門信物。還請你回到大周國後,替老夫交給我那不成器的徒兒吧。」
天斧門早在數十年前,便已從大周國遷移,據傳去了藍月國。但皇甫端的請求唐風月不好意思拒絕,便將之收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