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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先生嘆氣,這樣的場合來做什麼呢?
雲靳風花錢不心疼,景昌帝每年沒少從大內調銀子補貼他,他的食邑分封樣樣都在其他親王皇子之上。
不像蕭王府啊,每一個銅板掰開都有血汗的。
殿下以往從來都不關注這些身外之物,怎麼如今那麼在乎了呢?
學壞了,奢靡了。
「這坐墊也要一套,一套是二十件起步。」
錦書勞累,坐的時間少,但坐下來就得要舒服。
想要給她最好的,別人有的,他們家也要有。
「嘶!」
知道那是什麼坐墊嗎?那是上等皮子裡包著鳥羽細絨,舒服肯定是舒服,但是有什麼必要?
尋常的墊子不能坐嗎?
但犯不著跟他在這裡辯,回頭叫人做幾張皮墊,裡頭裹些棉花也是一樣的。
郭先生匆匆過來了,進門便先下跪見禮,「殿下大駕光臨,王爺本該親自出來迎接,但他陪著王妃剛從侯府回來,如今正在更衣,怠慢了殿下,請殿下見諒。」
雲少淵微微頜首,「平身!」
郭先生本以為他要再說兩句,殊不知直接便叫了平身,他怔了怔之後,只得慢慢地站起來,「謝殿下!」
雲少淵望著他,也沒說話。
郭先生倒是侷促了起來,朝一旁的敏先生拱手,「敏兄,許久沒見,可好?」
郭先生笑道:「怕叨擾了勄兄啊。」
「不叨擾,閒得很。」
郭先生知道他忙,蕭王府家大業大,生意基本都落在敏先生的肩膀上。
郭先生是羨慕他的,蕭王殿下信任他。
他來蜀王府,本以為蜀王殿下也會委以重任,但事實上,雲靳風只讓他管一些內務。
對外的籌謀,一概沒有。
問他,他說不需要,父皇會安排,年後便有差事。
他就是等著皇上給他送美差,坐享其成。
但是,朝中的文武也不是傻子,誰看不出來啊?
這些差事辦得好和他沒多大關係,但若辦砸了,那都是他的罪過。
他坐下招呼,陪著說些話,但搭話的都是敏先生,雲少淵一言不發。
好在,賓客漸漸多了,皇家親貴,朝中官員陸續到來。
雲靳風自是要出去應酬招呼,但他們聽得蕭王殿下來了,急忙便進來見禮。
看到殿下臉色紅潤,眼睛明亮,特別的安慰。
雲靳風甚是惱火,卻也不得不進來給他行禮。
雲少淵望著他,「等了半個時辰,總算見到侄兒了。」
眾人一聽這話,都十分驚愕,殿下都來半個時辰了,蜀王怎麼不出來陪著呢?
雖知道他們叔侄之間不和,但面子上的事,總得維持啊。
蜀王這般,格局實在太小。
雲靳風淡淡地道:「侄兒不知皇叔也來,有失遠迎,皇叔恕罪。」
雲少淵反問,「不知本王來?蜀王府不是給本王下了帖子嗎?」
郭先生見他沒給蜀王台階下,怕蜀王不顧場合生氣,急忙便打圓場,「諸位,諸位快快請坐,來人啊,看茶。」
凝固的氣氛,因著郭先生的招呼而緩和了一些。
諸位親貴大臣之間,也都各自說了幾句話來打圓場。
雲少淵瞥了敏先生一眼,敏先生會意,當即站起來道:「殿下,姑娘吩咐的服藥時辰到了。」
他取出一粒丹藥,送到了雲少淵手中。
他說要給姑娘狠狠地吹一波的。
他說姑娘喜歡當大夫,蕭王府的人素來是,要麼不做,要做便做頂尖的那人。
諸位賓客都看了過去,他們早就聽說殿下的眼睛是落錦書治好的。
不止殿下的眼睛,蜀王妃和沈仞也是,就連那討厭鬼一家的老頭子,差點死了,最後送到國公府去,也治好了。
但到底是傳聞,而且傳得神乎其技,大家都不大相信。
如今聽得敏先生這樣說,又見殿下依言服下了藥,有人便忍不住問道:「敏先生說的姑娘,是忠義國公府的那位落姑娘吧?」
敏先生點頭道:「沒錯。」
「姑娘的醫術,果真這麼神啊?」
敏先生道:「醫術哪裡有神不神的?不外乎就是別旁人精湛一些,京城也有不少名醫,醫術都很好的,不提這些。」
敏先生說著便揚揚手,含笑問方才的人,「林大人,聽說您又納妾了,且新妾才十八歲,果真是艷福無邊啊。」
林大人笑了笑,卻和其他人對望一眼,他納妾是去年的事,如今提起,倒是有刻意轉移話題的意思了。
是啊,有這樣的神醫,自然是要藏起來的。
那就是落錦書那孤女帶著訂婚書從北州來到王府。
那飽經欺負,畏畏縮縮的女孩,捏著婚書站在一旁。
眼底的怯弱驚懼像被追打過的流浪小貓,連抬頭都不敢抬頭,承受著雲靳風的雷霆狂怒。
這副模樣,深刻在眾賓客的腦海之中。
雲靳風卻不知少淵是要為錦書重新塑造形象,還覺得他好生愚蠢,竟然主動送上話柄。
他當即便道:「落錦書的醫術確是不錯的,本王的王妃被歹人所害身受重傷,也全憑她醫治照顧,才慢慢好轉起來。」
「聽蜀王殿下這麼說,錦書姑娘的醫術確實精湛。」
「怪不得太上皇會親自賜婚,北州落家,確實有能耐。」
「吳大人,慎言。」
說這話的人,是吏部的吳侍郎。
他的父親便是當朝大學士,他的侄女也即將要嫁給雲靳風為側妃。
魏雙縉是魏貴妃的兄弟,是蜀王雲靳風的舅舅。
難不成,吳家不滿意這門親事?
不過,想也知道,吳大學士乃是文官清流,對兒孫們的婚事尤為緊張,權貴家世不是首要,品德才學是最重要的。
蜀王雖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皇子,但剛愎自用,魯莽狹隘,實在非賢婿首選。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嫁入皇家為側妃,始終是妾。
吳大學士怎會心甘情願?
如今聽吳侍郎的話,這門親事,吳家怕是受到了一些脅迫了。
雲靳風氣得臉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