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清知道尋常百姓要告官員有多難,何況是要告剿匪的將領,君不見蕭炎被逼得如今都還沒有現身嗎?然而,若是像房燕所說,那這一場剿匪,水還真是很深,璃清記得,之前與蕭炎一起前往剿匪是事平郡王蕭准,如今,聽說還在涼州處理後續的工作。那麼,蕭炎失蹤,以及涼州將士被冠上匪徒之名,是不是與他有關?
蕭准也是宗室子弟,他祖父與先皇是親兄弟,封了親王,隨著後代襲爵爵位遞減,到了蕭准這一代是郡王。蕭準的父親已經過世,兄弟幾個已經分家,如今不過三十多的年紀,只是蕭准兄弟幾個並沒有多少建樹,時間久了,倒是慢慢的淡化了。蕭准跟蕭炎一起往涼州剿匪,實際上也是以蕭炎為主,蕭准輔助,但後來蕭炎失蹤,隨後楊家人過去接替,位置大約就反過來了,否則也不會是蕭准留在後頭善後。
這樣一想,璃清皺眉道:「若是如你所說,如今涼州的匪患如何了?」
房燕搖搖頭,道:「妾身不知,妾身離開時,只聽說蕭世子失蹤,平郡王主持軍務,後來又隱約聽說一些,說匪患已經平定。只是平梁寨在涼州外已經多年了,雖然偶爾劫掠路過的商人,卻不曾傷人性命,妾身不知是不是平梁寨出了什麼事,只是這一次匪患實在不像平梁寨的手筆。」
「你丈夫給你寫的信還在嗎?」
「在的!」房燕心知,璃清這便是願意查證了,她不指望自己幾句話就讓璃清相信,璃清願意去查證,就已經是最大的好事了,連忙從包裹里將一疊信取出來,粗略一看有四五封,璃清有些奇怪,房燕連忙解釋道:「這都是夫君同伴們寫給家中的信,夫君他們出事後,小叔找人說理時要來的,當時留了個心眼,其中一部分交給了我,其他的,如今大約是找不到了。」
璃清點點頭,作為證據,有這一些也就夠了,多了反倒累贅。接過保存完好的幾封信,璃清對房燕又多了幾分欣賞,涼州到京城路遠,房燕一個女子,千里迢迢走到京城,還將這幾封信保存完好,說明這個人不僅堅韌,更加聰慧。
「你就先留在府上,這件事我會請夫君上報皇上,想來一定會給你們做主。你且安心養身體,到時恐怕還需你上堂作證。」璃清向房燕交代。
房燕連忙點頭,道:「妾身知曉,多謝夫人!」
安頓好了房燕,璃清先去了邵府,因為房燕的事,璃清沒有在邵府多留,跟邵子涵說清楚之後,便打道回府。
林秋航午間有時就留在宮中,但是有個時不時在旁邊發傻的蕭源興,沒事的時候林秋航還是願意回家逗自家兒子。所以璃清到家的時候,林秋航正牽了小湯圓,在院子裡練習走路,大約是遺傳了爹娘習武的天分,小湯圓筋骨強健,自己又喜歡到處走動,進步也算神速,如今走路雖然還有些不太穩當,但已經能到處走動了。
小湯圓跟他姐姐一樣,大小就是活潑愛動的,能爬了就不願意讓人抱著,能走了就更不願意抱了,這可就苦了照顧的丫頭婆子們,小傢伙腿短,但跑得飛快,偏生走路還不穩當,跑一段就要摔一回,直累得丫頭婆子們一眨也不敢眨眼。雖然林秋航和璃清都表示孩子摔摔打打更健康,可那是小主子啊,他們哪敢真的讓小主子摔摔打打滿身的傷。
璃清回來,小湯圓便撲進璃清懷裡,小孩子到處跑上一陣,眼皮就開始打架,璃清將孩子抱起來,小傢伙趴在璃清懷裡,沒有多久就睡著了。
璃清知道林秋航下午還有事,她有事尋林秋航,看小湯圓睡著了,就把他交給丫頭帶去睡覺,拉了林秋航去了書房。
林秋航聽了璃清所說,面色沉了下來,璃清接著道:「我並不知道房燕說的是不是真相,只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這事可不小,還是仔細查證一番才行。」
林秋航也點點頭,道:「一直覺得這件事有蹊蹺,若是如她所說,也並非不可能,我下午跟皇上提一提,想來皇上會派人去查證。」
璃清點頭,在這個時代,許多事情只能靠男子去辦,她頂多就是一個建議的作用。否則,哪怕林秋航不在意,旁人也會看不慣進而閒言碎語生事。璃清既然要在這個世界生活,就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何況林秋航可以去做,她就更不用花心思在這些事情上面。
璃清將事情託付給林秋航之後,就沒有多問,沒想到當天下午,又聽說楊家四公子在楊小公子的靈堂上被人謀殺,手法與楊小公子一模一樣。璃清從小釵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片刻,道:「楊家,今年是命犯太歲還是,惹了不該惹的人?」這短短的三日之間,楊家孫輩就死了兩個,雖然跟楊小公子一起死的還有兩人,可兩人都是正常被打死的,可楊家這兩人,都是被人毒殺,這到底是有多深的仇恨?
皇帝雖然對楊家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不甚滿意,但楊皇后的面子還是要給兩分的,當下就命人嚴查此事,但就在這時,得到了消息,留在涼州整頓軍務的蕭准,已經在十天之前被人毒殺,如今涼州軍務暫且由涼州刺史處理。
林秋航為此被皇帝委任負責楊家的案子,偏偏還沒有什麼進展,楊家大公子就死在青樓當中。這下子,楊家再沒有力氣喊冤了,只想著如何保住剩下的兩個公子,楊家目前還沒有第四代,第三代一共五個男丁,幾天之內就折了三個,照這個勁頭下去,可不是要斷子絕孫!
林秋航來回跑了一整天,提起這件事也搖頭道:「楊家也不知得罪了什麼人,那人藏在暗處,竟然一個一個就這麼得手了。」
璃清也十分好奇,究竟是哪路壯士,手腳乾淨利落不說還專門對楊家孫輩下手。
就在京城中議論紛紛的時候,有人敲了順天府衙門的鳴冤鼓,自稱自己是毒殺楊家公子的兇手,因為楊家三爺在涼州冤殺他的兄長,於是千里迢迢到京城報復。
楊家如今已經被折騰的沒什麼腦子了,聽說有人自首,就喊著要立刻將人殺了償命。不過楊家人丟了腦子,林秋航可沒有,自首的人這話不太說得過去,既然是報仇,雖然殺了楊家三個孫輩,也沒有放過罪魁禍首的理由,所以,就算要自首,應該也要等到連楊家三爺一併除掉之後再說。於是儘管楊家鬧騰的厲害,林秋航還是先將人收押,再作考慮。
楊家雖然丟了些腦子,但暗地裡動手腳還是能想到的,認定了兇手,就要買通獄卒弄死兇手,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動手,罪魁禍首楊家三爺終於在外面被殺了。這下打臉打得厲害。兇手據說關在牢中,結果,楊家三爺在外面被殺了,被收押的那人自然不是兇手。
楊太尉白髮人送了四個黑髮人,也不顧臉面了,到了皇帝面前,就痛哭了一場,求皇帝為死去的兒子、孫子做主。皇帝臉色也不大好看,在天子腳下接連幾人被人毒殺,這種事對皇帝來說,可以說是十分打臉的事,然而,另一方面,皇帝也不得不想,京城那麼多人,更不缺達官貴人皇親國戚,怎麼兇手就專盯著楊家動手?楊家恐怕也沒有嘴裡喊的那麼冤枉吧!
皇帝有了這個想法,一面叫林秋航繼續跟進殺人案,一面叫太子著手從根本上查楊家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太子要查楊家自然不難,林秋航這邊就比較頭大,短短四五天之間,已經有三個人過來自首,而且這些人還會與時俱進,根據之前自首的人的供詞,以及最近的情況,將殺人動機和手段編的更加完善。
邵英華都已經下葬了,林秋航有接待了一個自首的「兇手」心情不大好,向璃清嘆道:「我都懷疑這個人不是兇手,而是哪個威名赫赫的大俠了,一個一個的,專門編了故事來混淆視線,得罪他們的是楊家,又不是我,偏偏要為這個這般受累。」
璃清給林秋航捏著肩膀,聞言微微挑眉,道:「你說,這些人會不會其實是一夥的?專門派人過來混淆視線,嗯,這兩天好像也沒有楊家人被殺了吧,真正的兇手會不會已經逃走了?」
「以那個人對付楊家的手段來看,應該還在京城中,楊家,這不是還有人在嗎?」林秋航嘆了口氣,「楊太尉的故舊什麼的,天天在皇上面前喊著我沒本事,求皇上讓二皇子來查這件事,雖然我也不想接這個差事,可真是煩不勝煩。」
「我覺得,楊家肯定有問題,與其花力氣去抓那麼多人維護的兇手,還不如去查楊家犯了什麼事,知道人家為什麼針對楊家,這件事應該就容易多了。」璃清不用糾結許多亂七八糟的事,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這個我也知道,只是楊家的事太子在查,目前也沒查出個什麼情況來。我就算想查,也實在無從下手啊!」
第一百零五章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