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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卓心下一沉,不知為何,在看到兩個陌生騎手的一刻,一股不祥預感瞬間籠罩心頭。
「參見殿下。」
兩人撲跪在地,大聲道:「王妃身受重傷,請殿下速速回京。」
「什麼?」
林卓失聲驚叫,身子晃了一下,他連忙穩住,深吸幾口氣才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回殿下,這裡是王妃的親筆信,您一看便知。」
騎手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林卓眉頭一挑,懷疑地看看兩人,心想:王妃重傷,還能寫信?這是什麼蹩腳的謊言?
一邊想著,便打開信箋,令他驚訝的是,入目的確是熟悉的筆跡。他心中一跳,不動聲色的先去看信箋最後署名,果然,在「綿綿」二字的前後,各有一個細小針孔。
這本是當日夫妻兩人說到張飛粗中有細那個故事時,隨口開得玩笑,然而確實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由此可見,這封信的確是妻子的親筆手書,可是……為什麼總覺著不太對勁兒?
林卓揮揮手,於是身旁幾名屬下和向城立刻退去,只留喜樂和兩個心腹護衛,他這才問騎手道:「你們是什麼人?我怎的從未見過?王妃為何會派你們來送信?你們又是如何找到我?」
兩名騎手面色一變,其中一個便豎起大拇指,朗聲道:「相王殿下果然是絕頂聰明,心細如髮,草民佩服。」
說完聲音低沉下來,鄭重道:「不敢隱瞞殿下,我等乃是趙國公府的護院,實在是因為皇帝陛下病重,已經連著幾天免朝,京城暗流激涌,魏王殿下積極奔走,甚至很有可能皇上派出的護衛都被暗害……」
兩人將京城形勢大致說了一遍,只聽林卓淡淡道:「齊王妃為何要幫我?」
「王妃娘娘為何要幫殿下,我們兩個不知,但國公爺既然派了我們出來,就說明他老人家還是更看好殿下。」
到這個時候,三千里的路都跑過來了,再不明著向相王殿下示好,豈不是所有功夫都白費?所以兩人這話說得是相當直白。
「至於怎麼找到殿下,這可真是一言難盡。好在我們哥倆早年也是跑江湖的,來到遼東後,得當地官員指明方向,我們一路追著殿下的蹤跡而來,總算不辱使命。」
「好。多謝二位,我這就安排回京的事。」
別人不了解阮綿綿的心思,林卓又怎會不了解?既然賢惠能幹的妻子都已經安排好了退路,他何懼之有?
更何況,從這封信以及兩人的話語分析:父皇的病,怕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一念及此,林卓的心陡然沉重起來,然而當此之際,他只能強抑悲傷,召集隊伍集合,準備輕騎快馬,即刻回京。
「遼東那邊還沒有消息?這不對啊,羅雲和我說,半個多月前,皇上吐血的那天晚上,就安排人去遼東宣召,算一算,八百里加急的話,就算卓兒還趕不回來,這個時候怎麼也該有消息過來。」
坤寧宮中,皇后皺眉低語,她對面麗妃急切道:「我也是這麼說。可惜我們都在宮中,心裡急得要命,也只能坐困愁城,在這裡等著。是了,皇上的病……」
不等說完,看到皇后面上痛苦神色,麗妃心中一顫,喃喃道:「不……不會真的就……就撐不過年吧?明明早前皇上身子還好,怎麼……怎麼突然就……」
「人有旦夕禍福,生老病死,這誰能控得住?」
皇后擦擦眼淚,哽咽道:「你我心裡做好準備。另外,這宮裡宮外,還是要加強防守,我總覺著最近的氣氛不尋常,偏偏相王又沒有消息……」
說到這裡,不由咬牙道:「都是綿綿,上次借著由頭讓卓兒回來不就好了?偏偏她鄉下孩子,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要討丈夫歡心,不肯讓他為難,現如今情勢如此,可恨我們都是女流之輩……」
麗妃有些驚惶,輕聲道:「我看皇貴妃倒還安靜,難道她和齊王就真的躺平了?」
「躺平?」
皇后一皺眉:「這是綿綿常說的怪話,你一個做婆婆的,怎麼也跟著小輩學這些稀奇古怪東西。」
麗妃神色一僵,接著低頭小聲道:「是,我就是覺著這個話還挺形象的,所以一時失言,就用了出來。」
皇后冷笑一聲,淡淡道:「皇貴妃倒是想支棱,也得能支起來。紅薯那件事,皇上雖然沒有明著給說法,但把齊王的親王降成了郡王,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他和皇位無緣了。就算這個時候皇上病了,難道他還敢謀反不成?倒是魏王,那才是個心腹大患。本宮看著他這些日子頻繁出入宮裡,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我只怕外邊也被他控住,
那就糟了。」
麗妃手抓緊帕子,也沒心思指出皇后用得「支棱」二字,同樣是阮綿綿的怪話。
暖閣里一時陷入沉默,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個宮女走進來,對皇后輕聲道:「娘娘,幾位總管都在外頭候著,想請示年下的事。」
「年下什麼事?」皇后問完,旋即醒悟,煩惱道:「讓他們自己準備吧。皇上這個模樣,誰有心思過年?也不必太隆重,等皇上好了再說。」
「是。」
宮女不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麗妃想到皇上可能過不去這個年,焦慮之中又有無限悲傷,一低頭,眼淚掉了下來。
「娘娘,娘娘……」
耳邊響起的呼喚聲讓阮綿綿慢慢睜開眼,懵懂地坐起身子,甩甩腦袋,打了個哈欠問道:「天亮了?什麼時辰?」
「回娘娘,卯時末,馬上就要辰時了。」
芳草輕聲回答,阮綿綿一愣,接著哀叫一聲倒回床上:「芳草,你不是不知道我昨晚什麼時候睡的,咱們不說好了今早辰時三刻再叫我嗎?」
「知道娘娘這些天睡得不好,奴婢還想著辰時過了再叫您呢。」芳草嘟囔著:「可是沒辦法啊,國公府那邊……送了個人來。」
阮綿綿猛地睜開眼:「國公府?送了什麼人過來?」
「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孩兒。」
芳草小聲提醒道:「娘娘忘了,白側妃死之前,國公府那邊就傳了話,說是要幫您再找個親近的人進府,到時姐妹齊心,其利斷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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