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繹鳳眸望著出語威脅的「侍衛」,薄唇飲酒時微微彎起,那侍女臉色發白,又看看蕭將軍放下酒盞後一副不解風情的冰霜臉,只得後怕的將手伸回來,扮作侍衛的沈嫿冷語將其打發走,繼而她才對蕭將軍小聲嗔道:「若屬下不出來,將軍是不是就要好好享受一番了。」

    「我的小侍衛吃醋了?」宴會周圍都是觥籌交錯的聲音,加上蕭繹為人陰冷,便是有那攀高之心的也嚇的退回去了,畢竟這裡都是地方官員,不比京官,哪裡還敢上前去招惹這位活閻王,只怕哪句話說的不妙,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所以蕭繹的周圍較為安靜,即便二人說這等著話,別人一時也聽不到,只當是蕭將軍吩咐侍衛事情呢。

    也幸而是在花園行的宴會,沈嫿扮作侍衛後便是身上有些女兒香,也被混淆過去了。

    沈嫿對此自然不會承認,「屬下只是想提醒將軍萬事小心,萬一那手有毒呢!」

    蕭繹輕笑,挑了挑眉看她,「誰的手敢伸過來本將軍定都是要折斷的,不過你這小侍衛的手可真好看,最適合拿那棍棒的武器,待的回了軍營,本將軍就賜你一個,再教你一套棍法!」他就愛這小女子不承認還拈酸吃醋的樣子,眯著眼在她袖口流連。

    沈嫿初來聽這話時也未覺得有何不妥,待的細細一想,嚼過味來,才知蕭繹是在說葷話,還有盯著她的手眸光隱藏在眼底火熱躁動,一時黝黑的面孔紅了臉面,有些瞠目結舌的望著蕭將軍一本正經的俊臉,真真覺得天下沒有比之更不要臉的人了。

    沈嫿被噎的一時無語,蕭將軍嘴角一勾,再次自個兒斟滿,飲了一杯酒釀,若不是在外面還真想言傳身教,開小灶訓練下這愛吃醋的小侍衛。

    沈嫿剛張了張嘴要給蕭將軍好好辯一辯,一道熟悉的黑影就罩了過來,她連忙整理了臉上的神色,退至一旁,這過來作揖的青年才俊卻是狀元郎宋子郡。

    「蕭將軍,下官忽來敬酒,實屬冒昧。」宋子郡謙謙君子的模樣,緩緩有禮的說著。

    蕭繹啜飲著酒盞一言不發,這宋子郡他印象可特別深刻呀,當初嫿兒可是眼珠子都沒轉一下子的盯著,斜目到身後的「小侍衛」臉上,他眸子一縮,微微蹙了眉。

    嫿兒這是什麼神色?他的臉色陰沉了幾分,當場冷了眉眼,便是連正眼都不給道:「宋大人,既知冒昧,還敢過來。」

    宋子郡微微一怔,作揖之後只得離開,那個背影在沈嫿瞧來極為落寞無奈。

    其實沈嫿見宋子郡找過來,先是咯噔一下,因為她能想到宋子郡突然找來蕭繹這邊是要做什麼,當初她讓宋子郡來侯府求親,卻被蕭老夫人擋在外面,只怕是無門入侯府,才想來蕭繹這裡試一試。

    想到這沈嫿的愧疚心更甚,她當初被心中悸動擾的煩亂,只以為離了侯府便會無事,加之早晚是要嫁人,不如選了自個兒熟悉的,便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詢問玉佩之約,如今被自己作死的愚蠢決定羞愧的無以復加,更對宋子郡多了幾分彌補的心思。

    蕭繹見她目光盯著遠處的身影,又想起她剛才那憐惜的神色,心裡便存了一口悶氣,只得一杯一杯的酒液飲下,好在今日還有一件值的令他舒暢的事情,想來該發生了。

    「裴將軍,殿下的房中有刺客,有刺客!」一個侍衛跑過來在席間大喊,裴毅立刻上前去去尋太子,並讓侍衛封鎖王府,不許任何人出去,在未弄清楚事情之前誰都不能脫去嫌疑。

    宣王府出了刺客,何等的大事,宣王凝著驚詫的神色豁然站起來,怎麼也想不到會出了刺客。

    就在半個時辰前,太子去房中寵幸美人,喊了半天卻不見美人出現,黑燈瞎火的還以為是美人再跟她,便耐著性子一個勁兒喊叫小美人,讓其別怕,太子撥開帳子,確實看到一個身影躺在床上,只不過不是他想像中的婀娜身姿,卻見那床上的身影突然一躍而起,震的床板吱吱呀呀發出響動,太子有了警覺。


    身板寬厚明顯是個男人的,太子並未看清人影,便有一把匕首划過來,他再無能,也是有練過武功的,原本朝著心臟斃命的尖銳只在臂膀上劃了一條深深的口子,太子立刻叫喊,引來守門的侍衛踹門而入。

    那賊人看勢頭不妙,只的跳窗而逃,太子房間的一面窗外正是一汪碧波的湖水,風景宜人,是宣王特意安排的,這時候倒成了逃跑的最好掩護,入了湖水,夜間黑漆漆的一片,哪裡還有蹤跡可尋。

    可當裴毅進來時還是發現了端倪,就在刺客逃跑的時候,衣服的料子不小心有蹭在窗戶上一塊,裴毅認真查看,這衣料像是宣王府侍衛的,只斗膽將心中發現的說了出來,太子被大夫包紮著傷口,臉上怒氣難消,那條未受傷的手一拍桌案,「宣王,好你個謀逆之臣,竟以美人引誘本殿,意圖不軌,該誅,該誅,抓起來送京中大理寺查辦。」

    裴毅立即派人搜尋王府,並將有謀逆之心的宣王先押解住,席間所有人都想不到宣王會刺殺太子,皆是瑟瑟發抖的與宣王劃清界限。宣王也是直呼冤枉,明明不該是這樣,應該是蕭繹的摯愛被太子寵幸,以蕭繹的性子又怎麼會忍受,定要衝撞太子的,他就要看蕭繹此番狼狽的模樣,以消心中難以抑制的怒氣。

    可到頭來怎麼自個兒會成了刺殺太子的兇手!這中間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一夜的搜尋卻未曾找到兇手,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卻不知侍衛搜尋到蓁蓁郡主房間時,他正揮舞的鞭子將一個虎背熊腰的嬤嬤當做馬兒在房間裡騎著玩耍,那老嬤嬤喘著粗氣,跑的十分賣力,郡主十分開心的喊叫著,「追風,快點,不快點我就抽你了。」

    侍衛哪有心情看一個老奴和郡主玩這種遊戲,加之兇手是個身形高大的男的,便未多留意這郡主身子下的老嬤嬤,只紛紛扭著頭厭惡的離開,不由感嘆醜婦,丑的令人想吐啊。

    那老嬤嬤也是無意中從鏡子中看到自個兒,也是差點嘔出酸水來,倒像那懷了孕的小媳婦一般,吐的不停,銅鏡中是死白的一張臉,兩個跟落日般的紅臉蛋兒,蛾子般粗的黑眉毛,臘腸一樣的大紅唇,嘴角還點了媒婆痣,可依稀分明有裘勇裘將軍的神情,那婆子欲哭無淚,只剩下背上的小女娃咯咯的前仰後翻直笑。

    一夜之間,宣王謀害太子之罪被死死的壓在頭上,太子寫下奏書八百里加急先送至裴府給太傅過目,裴太傅卻扣下來奏摺,直稱太子糊塗,幾日後,又重新擬了奏摺送至御書房,新寫的奏摺中直指宣王與當地官員勾結私扣年年賑災款銀,致使江南水患無窮,流民四竄,皆是因為宣王貪斂無度,生活奢靡,另外連宣王寵妾滅妻的這等事情也寫在上面,而太子去了江南兢兢業業的賑災,發現宣王這見不得人的勾當時,太子欲意遞呈奏書,卻惹怒宣王,派人行刺太子。

    皇上勃然摔了摺子大怒!!!

    「所以說宣王此次押解回京去大理寺可能是有去無回?」坐在馬車正回府的沈嫿驚疑道,但也掩飾不住一夜被侍衛吵鬧搜尋的疲憊。

    「原本只要大理寺認真查辦這禍惹不到宣王頭上,我的計劃可謂是漏洞端倪不少,若是頭腦清醒之人想想便能回過味來,可宣王卻執意迎太子入府,酒色奉上,現如今太傅定要為太子尋一個明君的由頭遞呈奏摺,並草草結案,再去查封宣王府,找到罪證,我們只當看他們撕咬,坐收漁翁之利。」

    色字頭上一把刀呀,不是架在宣王的脖上,就是架在太子的脖上,顯然宣王輸了。

    「可蓁蓁郡主如何?」自個兒外甥女,沈嫿不由憂心的詢問。

    蕭繹神色嚴肅,「我已經派人接她離開杭州城與婉姐團聚,你大可放心。」

    沈嫿點點頭,蕭繹忽然拉她入了懷中,「累了一夜,睡會兒吧,一會兒回去你就帶著煜哥兒離開杭州回京!我只怕杭州要生變了。」

    沈嫿沒想到要這麼急,揚起臉睜大了眸子望著他,軟聲細語道,「明日行麼,我今日太累了。」

    蕭繹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只要不是想著今夜去私會哪個情郎告別,自然是可以。」

    蕭繹說這話完全是昨日宴會上被宋子郡那小子刺激的,多有警告沈嫿少與其接觸之意。

    沈嫿卻是身子一僵,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猶豫了,只笑了笑,便窩在那結實而溫暖的懷中小憩。

    回了沈宅,蕭繹就去了驛館,沈嫿又補了會兒覺兒,臨到天快黑了,見蕭繹還不曾回來,估摸著今夜也是不會回了,便起來簡單洗漱,悄悄僱傭了輛馬車,獨自出門。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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