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態只是一瞬間，下一刻她就露出燦爛如夏花的笑容，目光落到他捂在自己胸口的手上，微笑，「太子殿下是不是感覺到心跳極快，血脈流通速度是平時的好幾倍，甚至連耳朵邊上也有嗡嗡嗡的聲音響著？」
「你居然下毒！」
秦摯眼中有一瞬間的吃驚，慕瓊竟然有能耐在他身上下毒。
慕瓊笑得更加歡快，兩手一攤，賤兮兮地點頭，「誰讓人家鬥不過某些在浸淫在官場十幾年的人了呢，只好來點粗暴又直接的了。」
「不愧是鳳景穹看中的女人，有膽子，有手段。」
「這還得謝太子殿下您吶，」慕瓊輕聲兒一哼，「要不是您給我機會，任我再有膽子有手段，也坑不了你哇。」
秦摯白皙有力的手已經腫脹不堪，皮膚下隱隱有血管爆出來。
他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慕瓊，斜看她一眼，露出居高臨下的笑容。
「本殿最近無聊得很，既然你想玩，本殿陪著你。」
他眼眸一轉，低啞的話聲透出讓人面紅心熱的溫柔情意，「誰讓……你是本殿第一眼就看中的呢。」
冷切一聲，慕瓊抱胸而立，吊兒郎當地瞟他一眼，冷冷應答，「別用這種語氣來噁心我。」
「我膈應的慌。」
秦摯輕笑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在看頑皮的孩子，右手搭上她的肩膀。
他的手剛剛碰到她，就被毫不留情地拍開。
「啪！」
慕瓊看著被拍紅的手掌，有一瞬間的恍惚。
恍惚過後，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些遲鈍地去看被不遠處的鳳景穹。
鳳景穹持劍冷冷地站著，巨闕上的血珠一滴滴滾落到地上，綻開一朵朵血紅的血花。
只要他沒事就好。
由她引起的事情，她不希望鳳景穹因此受傷。
「殺！」
「殺！」
「殺！」
山呼海嘯的喊殺聲震醒了慕瓊，只見又有無數個黑衣人從周圍冒出來，摧枯拉朽直衝向鳳景穹所在的地方。
她張口想大喊讓他小心，卻看見站在他身後的驪歌露出一抹猙獰鐵血的笑，高舉手中鐵劍。
劍尖所指的方向，正是鳳景穹的後心。
不！
千鈞一髮之時，她騰空而起，眼中殺氣在那一瞬間幾乎要凝成實質，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冰凝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
身如閃電，冰劍如同霹靂直插進驪歌的胸口。
透明的劍染上殷紅的血，胸腔里的那口氣還沒有松下，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悶哼。
聲音隨低，卻似是震天擂鼓聲敲在她心頭。
這聲音是……
是……
熟悉到極點的聲音，她心裡突然湧出巨大的恐慌感，一瞬間蔓延到全身。
腦海里湧現出震驚害怕的想法，這想法一出，她身心冰冷一片，寒意從腳底直穿心口。
慕瓊手指冰冷僵硬，握住冰劍的手在顫抖。
「王爺！」
震耳欲聾的嘶吼聲真正把她的意識拉回現實。
慕瓊機械地抬頭，明媚的雙眸在觸及男人面容的一瞬間，身子猛烈地顫抖一下。
她的劍，竟然刺中了鳳景穹。
直接，插進了他的心口。
她的眼睛倏地變成赤紅顏色，死死盯住鳳景穹不停冒出鮮血的胸口，嘴唇哆嗦著，卻已經失語。
慕瓊目光死死盯在她握住冰劍的手，周圍人的嘶吼聲碰撞的金戈聲，已經入不了她的耳。
身體，一寸寸，變得冰涼。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明明，明明她是為了保護他。
為什麼變成這樣。
「王爺！」
「王爺！」
驪歌血紅著嘶吼，握著刀朝慕瓊砍去，「我殺了你！」
「王爺！」
周圍混亂的場景霎那間湧進慕瓊眼裡，根本不管對她喊啥喊打的眾人，想要出手替鳳景穹療傷。
慌亂至極的她，甚至忘記自己還是女裝打扮，鳳景穹怎麼可能會由著她動手。
鳳景穹嘴角鮮血止不住地流出來，冷銳的鷹目帶著極致的殺意。
慕瓊在那一瞬間爆發出的速度，連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但他到底是鳳景穹，硬生生讓她的劍鋒偏了一寸。
縱使這樣，他也受了重傷。
他看見了慕瓊眼中極致的震驚和傷痛，嗅到了她身上傳過來的淡淡藥香。
但他已經來不及思考，眼前昏沉一片，一陣又一陣的暈眩感讓他幾乎難以站立。
「牧……」
來不及說完的話，聽在慕瓊耳朵里，更加心痛。
那雙漆黑的眼深深地看著她，她卻是面目僵硬，手足都無法動彈。
鳳景穹瞳孔已經失去了焦距，還想說些什麼，卻一開口就止不住地咳血，血流不止，染紅了他的手。
驪歌連忙扶住他，誤以為鳳景穹的意思是救出牧懸。
他抬頭衝著風雲騎大喊，「牧懸，快去找牧懸！只有牧懸才能救王爺！」
牧公子醫術高超，一定能夠治好王爺！
「快！」
「快！」
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慕瓊卻好似沒有聽到。
只是目光呆愣地看著已經昏死過去的鳳景穹，直到冰冷寒涼的刀鋒抵上她的脖子。
脖子上的涼氣讓她回過神，體內寒氣透出，瞬息之間崩開所有人，箭步衝到驪歌面前，「快把他交給我，我能救他！」
說著她掀開鳳景穹的衣襟往裡掏。
「你敢！」
驪歌長劍橫在慕瓊脖子上，面色凜然中帶著悲痛，「卑鄙無恥的女人，等我們王爺醒來，定把你五馬分屍！」
「等他醒過來再說這話也不遲！」
極致的混亂中，慕瓊的腦子前所未有的冷靜。
她從鳳景穹懷裡掏出一個玉瓶，捏住他的下巴往裡塞。
現在她必須要冷靜冷靜再冷靜。
因為只有她能救回鳳景穹。
她要是慌了，那一切都完了。
驪歌原來想一刀結果了這女人，卻在看到她從鳳景穹懷裡掏出東西時停住動作。
就連身為貼身侍衛的他都不知道王爺懷裡揣著一個玉瓶，這個女人是怎麼知道的？
連著把兩顆藥丸塞進鳳景穹嘴裡，慕瓊冷聲快速道，「把他平放在地上。」
「拿下這女人！」
「馬上把牧懸找過來！」
風雲騎瘋狂往外沖，慕瓊被數十個騎兵團團圍住。
她心急如焚，再一次把他們震開，直接掀飛驪歌。
冷沉的聲音響徹在眾人耳邊，「我就是牧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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