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靜雪保持沉默,楚天還以為是自己沒解釋清楚,又將事件的始末從頭到尾講一遍,又問道:「小靜,溯源瞳探測出的最終結果,為何與你的劍意一模一樣,打傷姐姐的傢伙,是你認識的人對不對,告訴我他是誰?」
說到他是誰時,楚天身軀都是在顫抖,顯然已到了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邊緣。
靜雪沉默了許久,才點了點頭,輕聲說:「天哥,你能先告訴我,你知道了是誰後,會怎麼對付那個人嗎?」
聞言,老狐狸連悄悄傳念提醒:「小子,別衝動。」
但這個狀態下的楚天,又豈能聽取對方絲毫的建議,眼都紅了,俊臉上浮現出一抹暴虐的味道,寒聲道:「這還用問嗎?待我擁有足夠的實力,當然是把他宰了。」
事到如今,他依然保持著對靜雪的信任。
即便明知對方與那真兇有著一些聯繫,但還是毫不保留地向其告知自己的想法。
靜雪似是被楚天聲音了地獄般的仇恨和冰川般的冷意所激,美目看向楚天,待瞧清楚天眼中的認真後,絕色俏臉上,她的神色突然變得無比悲傷起來,用難過的語氣說:「哥,你要殺了我嗎?」
楚天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問道:「你的意思是,打傷姐姐的就是你?」
他多麼希望對方這時能搖頭。
但靜雪卻是肯定地輕輕點頭,道:「沒錯,她就是我打傷的,你們見到的那道怪影,不過是我的分身罷了。」
似是怕楚天不信,她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你還記得在出事的當天,你們曾遇到一直熊獸看上去比實際上強很多嗎,原本四階的熊獸,看起來像五階,也是我動用了一些手段。」
直到這時,他還抱有一絲幻想,勉強笑道:「小靜你把自己說的太奇怪了,你晉升登天境比我還玩,現在也就是融元期的修為,就算你有非凡手段,能在熊獸身上做出那種惡作劇,卻也不可能是打傷姐姐的那個人。」
他眼中浮現出一抹深深的心悸,即便那恐怖的一幕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年,他每次想起,都會感到心悸。
這份心悸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消散,只會因時間的推進變得更加強烈。
「那是因為我隱藏了修為。」
靜雪解釋道,旋即將自身氣息展現,一開始就是現在的融元期階段,並在楚天眼裡,如雨後春筍般節節拔高。
這裡要解釋一下,只是讓楚天有所感應,其他人絕對感受不到,氣息提升到如此恐怖的程度,空間,甚至地面都沒有絲毫的震動。
簡直匪夷所思。
但於她卻是信手拈來,隨意施為就能達到。
是以除了楚天能清晰感應外,其他人都無從感知,是以沒有在這時引起什麼多餘的風波。
她的修為節節拔高,媲美現在楚天的淬體期,將其超越的煉神期,旋即突破一個大境界,到達林無雙等寥寥幾人也只是剛達到不久的通靈境一重天,二重天…
直到九重天。
然後一股域主境以上強者獨有的扭曲空間的意蘊從她窈窕嬌軀上蔓延而出。
提升氣息到此停止。
靜雪將氣息盡數收斂,向楚天輕聲問道:「還需要我繼續提升下去嗎?我知道這對天哥你很難以接受,但事到如今,我不能對你再撒謊了,雖然我現在很後悔很後悔,但我真的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當初我見你和楚楚姐姐在一起,那麼幸福,我心裡就在想,我什麼都不比別人差,憑什麼她能獲得這種幸福,而我卻不能,或許是嫉妒心作祟,我一時就忍不住打傷了她。」
「天哥,對不起。」
在她說話時,楚天一步步後退,腳下踉踉蹌蹌,一步深一步淺的將地上的積雪踩出腳印。
他英俊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用一種陌生中帶著恐懼的目光看著靜雪,口中連道:「不可能,這一定是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噩夢。」
沒錯,這絕不是他心目中那個恬靜的,永遠在溫柔微笑著的女孩,這一定是噩夢,是噩夢就要醒過來。
他急於醒過來。
他用手瘋狂的掐另一隻手的手背,把手背都掐破了,鮮血都流出來了,一滴滴滑落到雪地上,但即便如此,他也終究沒有從這噩夢中脫離出來。
他的淚水也是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一滴滴滑落到雪地,滾燙的溫度漸漸融化著落點的晶瑩積雪。
靜雪見了,本能般要上前查看,但楚天這時卻像是受了驚一般,拼命的用胳膊甩開他,然後恐懼的看著她。
這種目光讓靜雪似曾相識,她也覺得心神有點恍惚。
很久很久以前,早先相依為命,憐她愛她的哥哥,也像是受了驚一般,拼命的用胳膊刷開他,然後恐懼的看著她。
當時,年紀尚幼,還是個小女孩的靜雪芳心一痛,仿佛被無數根鋒銳無比的針洞穿而過。
她不受控制的,很傷心很傷心的哭了。
現在,依然成長為絕美少女的靜雪,依然芳心一痛,仿佛被無數根鋒銳無比的針洞穿而過。
不過,她好歹成長許多,儘管同樣很傷心很傷心,卻強忍住不哭。
但心中依然有著無邊無際的絕望潮湧而來。
當時,哥哥因為恐懼,毫不留情與她決裂。
現在,她視為精神依靠的楚天,也要同樣因為恐懼,毫不留情與她決裂嗎?
絕望之下,即便靜雪擁有整個天下數一數二,或許是當世最強的實力,即便她擁有沉魚落雁的容貌,即便她各方面的資質都妖孽無比,甚至用妖孽都遠遠不足以形容。
但此時此刻,見到這和過往如出一轍的一幕,她芳心依然難以避免的感覺一陣無力。
難道說,她終歸擺脫不了這個宿命嗎?
不!
「天哥他,和靜軒不一樣的,只要他能諒解我,即便是再大的坎,再深的鴻溝,只要我們在一起,也一定能一起渡過。」
打定主意,她又看到楚天手上鮮血淋漓,心疼無比,嬌軀一閃,毫無徵兆出現在楚天面前,纖纖玉手不由分說握住他右手,將一絲元氣渡入進去。
雖然只是一絲絲,卻完全超越了登天境這個層次,楚天手上傷勢立即癒合,其他傷勢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數息內徹底彌合。
卻不曾想,這讓楚天更加絕望。
他親自感受到這道氣息的層次之高,委實不知比他強大多少倍,而且還是對方的冰山一角而已。
他終於相信靜雪的話了。
小靜,不,面前這個恐怖的傢伙就是打傷姐姐的兇手,就是他心心念念三年之久的,也讓他蒙受這麼長時間的不共戴天的仇敵。
更可笑的是,他還把這個居心叵測,恐怖到極點的仇人,當作最親密的人,喜歡了好久好久。
幾年來與面前這個人相交的一幕幕電光石火般從心中閃過。
越是回想,越覺得此女的心機之深,其隱忍和偽裝的能耐,幾乎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這麼久都沒有絲毫察覺。
即便老祖親自提醒,他也想都不想,直接否決。
說也奇怪,剛開始,他感到恐懼,害怕,甚至痛苦流涕。
但這會子他認清了靜雪的真面目後,雖然對其恐怖能力,心機之深已經有了準確的了解,也很明白這是他迄今為止遇到各方面的恐怖到極點,不可抵禦的危險分子,但他心情卻漸漸平復下來,不再有絲毫的懼怕。
冷靜下來的他,不再恐懼,不再懼怕,也不再流一滴淚,看向靜雪的銀瞳中,以往的寵溺,憐惜,愛護等感情統統煙消雲散,除了冷漠,就只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