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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就合身從背後抱住了她,又低又悲傷的對她說:「你怎麼可以不認識我我找你找的快將大巽翻過來了,你竟然跟我說你不認識我陳從善,你是要氣死我嗎?」
從善驚的一呆,趴在榻上不敢動,任由他抱著,眼淚無聲無息的砸在被褥里,他沒有預兆的親了親她的脊背,令她渾身一顫,驚慌的說了一句:「不要」想要掙扎。一窩蟻 www.yiwoyi.com
「我知道。」溫江雪沒有動,也沒有再繼續,只是緊緊抱著她,胸膛貼在她的脊背上,悶聲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只是想抱抱你,不要動。」
從善愣了愣沒有再掙扎。
這屋裡開著窗,窗外涼涼的風吹進來,吹的床幔皺了皺。
他一直沒動,就那麼抱著從善,像是累極了。
從善也沒有動,她垂著眼一直在掉眼淚,她也不知為何自己要哭,她只是萬般情緒壓在心底無從表述。
她死了,又活了,她以為被丟棄了,卻又被撿了起來,她不知該如何讓自己平靜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開口悶悶的問道:「你為什麼要說不認識我?」
從善輕輕哽了一下,啞聲說:「因為因為你也說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溫江雪蹙了蹙眉,等了許久她一直在哽咽,就是不答話,溫江雪便抱著她坐在榻上,將她轉過來放在膝蓋上。
她慌的伸手去拉衣服。
溫江雪拉過被子裹在了她身上,看她眼睛通紅,一臉淚水,又問:「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認識你?」
什麼時候?
從善摟著被子,將臉埋在被子裡輕輕抽泣,光溜溜的肩膀一顫一顫。
溫江雪不知她為何哭的這麼傷心,摸著她溫熱的脊背,想拉她起來,「恩?為什麼不回答我?」
從善不起來,在被子裡悶悶的哽道:「夢裡」
「夢裡?」溫江雪哭笑不得,強拉她起來,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她睫毛哭的黏在一塊,細細的脖子一抽一抽的,傷心至極,他又想笑又心碎,又抱了抱她道:「怎麼會,就算是在夢裡我也不會不認識你。」他將從善摟在懷裡,撫摸著她消瘦的背,問她,「你是在怪我沒有陪著你嗎?」
是嗎?從善埋在他脖頸里問自己,是吧。她在夜裡醒來發現一無所有,像是被丟棄一般。
「所以你故意說不認識我?」他捏了捏她的腰,「為了氣我?」
從善顫了一下,拉開他的手,想問什麼可那話在嘴邊,她就是不敢問出口,終究只是說:「我確實不太記得以前的事情和你了」
溫江雪的手一頓,離的極近看她,「是嗎?」
她點了點頭,「我記得你是誰,有你這個人,卻不記得發生的事情了。」
「是嗎?」溫江雪沒有動,又問她,「那你哭什麼?」
「我」從善看了他一眼,那雙綠幽幽的眼睛令她心碎,她又忙低下眼,「我不知道,也許是我從前太怕你,如今第一反應就是害怕」
「陳從善。」溫江雪叫她的名字,捏著她的下顎讓她看著自己,「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她看定他點了點頭,又說:「我叫陳皎,你若是不信就是問薛雪。」
「陳皎」他呢喃的這個名字揣測著她,他忽然發現如今他摸不透她的心思,「我會去的,有筆賬要跟他算清楚。」還想說什麼,外面一陣打鬥聲,房門猛地被人踹了開。
冷風兜入,溫江雪抱著從善就看到門口站了一個極其清秀的少年,從善在他懷裡動了動,叫了一聲:「半尺!」語氣驚喜又解脫。
他眉頭就緊了緊,再看外面他的人竟然全被定身在了原地,從善在他懷裡掙扎了掙扎,他強行抱緊她。
那半尺就走了進來,看了從善一眼,也沒說話,手指間的銀針忽然一閃。
從善忙道:「不要傷他!」半尺手指一頓,銀針就轉了方向射|在他的手臂上。
溫江雪頓時覺得手臂一僵,懷裡的從善就像魚一樣從他手臂里溜了出去,他想抓住她,手臂卻使不上一分力氣。
從善抱著被子就忙從他的懷裡掙脫開,快步跑到半尺身後,小聲道:「封了穴道就好,不許傷他。」
溫江雪沒聽清,只看到她躲在那少年身後對那少年耳語,猛地站起身就要過去。
半尺手指一動,那銀針就又扎在他的腿上。
他腿一僵就又跌回了榻上,半步也站不起來,「陳從善!」
半尺快步過來拿過從善的衣服,遞給從善。
外面的捕快吆喝著就要進來,她關上門,轉到屏風後就利落的將衣服換好,出來時看到溫江雪氣的要吃掉她的眼神,「陳從善你敢跟這小子走我就殺了他!」
她氣短的道:「你冷靜冷靜我得回去了」
「回哪兒去?」溫江雪瞪著她問:「你該跟我回京都,回相國府,你想回哪兒去!」
回哪兒去?她腦子亂糟糟的,忙拉著半尺就走。
「陳從善你再走一步!」溫江雪氣急,「我一定打斷你的腿!」
從善絆在門檻一個踉蹌摔了出去,半尺忙扶住她,她連頭都不敢回的逃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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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慌張張的讓張捕快跟縣太爺告個病假,帶著半尺匆匆忙忙回了藥王谷。
一回去就衝進了薛雪的房間裡。
薛雪還沒睡醒,被她嚇了一跳,沒好氣的道:「你要死啊!大白天的打擾我睡覺!」
從善坐在他榻邊,臉色很難看。
薛雪看了一眼她死白的臉色,忙起身抓住她的腕子要號脈,「你又不舒服了?怎麼臉色跟要死了一樣?」
從善任由他號脈,開口問道:「你老實告訴我,溫江雪真的娶了九公主嗎?」
薛雪的手指就是一頓,一抬眼看她,「溫江雪找來了??」
從善默認。
「動作還真快。」薛雪道:「聞人尋還沒死透他就找來了。」
「聞人尋死了???」從善震驚至極,她醒來後從來不過問京都中的事,這小地方也聽不到什麼京都消息,卻不知京都中風雲變化,岌岌可危。
薛雪鬆開她的腕子道:「還沒有,不過快了,按照我給阿鸞的毒量,應該這個月月底就死透了。」
從善驚的合不上嘴,薛雪這幾個月確實偶爾外出,一走就是四五天,她猜是回京了,卻從來沒有問過
「你們要謀反??」從善意料之外,卻又有些意料之中。
薛雪冷笑道:「是你的好義父找到封崖,說要幫他保住九公主,除掉聞人尋。也是他聯合阿鸞,給聞人尋下的毒。這可全是他的計謀,不然憑封崖是怎麼也做不到的,他也無心去搶這個江山,要不是聞人尋開始動手剷除他和九公主,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還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從善第一次問起京中的事。
薛雪下了榻,拿帕子擦臉道:「就是你義父聯合入宮為妃的阿鸞暗中給聞人尋下慢藥,又慫恿封崖恢復皇子之身,要輔佐他當皇帝,這當中朝堂政變很複雜,我一時半會跟你說不明白,總之現在聞人尋氣數已盡,過不了幾日你義父就成功了。」
從善坐在那裡不敢細想這件事,三個月,三個月溫江雪就反了?
「可是為什麼?」從善不明白,「相爺溫江雪為什麼要幫封崖?要反?」
薛雪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這其中有些原因,你之前沒問,我也就沒說。」他丟下帕子,「當初你重傷昏迷,我要帶你來這藥王谷找師父救你,當時溫江雪也要一起來的,只是呢,他突然被聞人尋困在了宮裡,聞人尋又趁機派禁軍來除掉你,封崖為了救你擋住了禁軍被抓回了宮囚禁,我就帶著你逃到了這裡。」
從善聽的目瞪口呆,她是可以理解聞人尋為什麼要除掉她,因為摻合陳楚玉的事情太多了,他要除掉一切後患,可她不知道當初發生了這麼多事
「聞人尋原本就想趁機除掉封崖和九公主,這樣一來合情合理。」薛雪道:「你義父呢,那時候很生氣,一怒之下就找到了封崖問他想不想做皇帝。你也知道封崖為了保護九公主,什麼都願意做。」他嘆氣道:「倒是那阿鸞讓我吃驚,看著嬌嬌弱弱的,沒想到一聽說你被聞人尋的人害死了,立刻就答應入宮為妃,跟你義父里通外合的毒死聞人尋。」
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坐在榻上情緒複雜,她並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從聽到薛雪說溫江雪娶了九公主之後就開始有意逃避,從不提起,她甚至在見到溫江雪時連問都不敢問,就怕得到不想聽的答案。
她坐在那裡沉默了半天,終究還是開口問:「那相爺真的娶了九公主嗎?」
「是啊。」薛雪毫不猶豫道:「你以為我騙你呢?當初九公主險些被聞人尋指婚給寸草不生的蠻夷小國,你義父就是用他去請旨娶了九公主,保住她的這個條件打動了封崖。」
她心沉了沉,片刻後又笑了笑,笑自己,她在幻想什麼,溫江雪一直是溫江雪,他為達目的從來不講究手段,他會娶九公主合情合理,從一開始他大概就打算了要娶九公主,就算不愛她,這也是他最好的選擇。
況且,他也從來沒有許諾過什麼,不是嗎?
她沒在問什麼,說了一句,「我這幾日不去衙門裡,我要休息幾天。」就出了屋子。
半尺正在院子裡洗衣服,抬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有衣服要洗嗎?拿出來吧。」
從善「哦」了一聲,回屋子將自己的髒衣服抱出來丟給半尺,坐在他旁邊看他洗衣服,看著看著忽然問道:「半尺,你願意娶我嗎?」
半尺一驚,慌張的看她。
從善忙道:「你別怕別怕,我是說假裝的,就是假裝和我成親了,讓那個抓我的人,放過我,等他走了我們就不用假裝了。」
半尺非常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從善一巴掌打在他背上,氣道:「不想娶我也不用這麼明顯!我好歹是這谷里唯一的女人!」
半尺撓了撓被她打的發麻的背,勉強道:「我當你是朋友」
「知道了知道了!」從善氣道:「一谷的光棍,你們就相依為命到死吧!」她靠在涼椅里晃了晃的閉上了眼睛。
剛要睡著,谷外突然傳來馬蹄聲,嚇的她一激靈。
黃沙滾滾,一批人馬就闖進了山谷,她率先看到溫江雪下了馬,臉色陰沉的帶了一批人衝進來。
仔細看,是她們縣太爺和捕快們。
「怎麼回事,這一天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薛雪懶懶的從屋裡出來,一看到溫江雪就明白了,笑道:「我說是誰呢,原來的溫相爺啊,這麼大陣仗來驚擾我師父,可不太好。」
溫江雪自始至終盯著從善。
從善忙拉著半尺跑到薛雪身後,低聲道:「我和半尺成親了啊。」
薛雪驚的眼睛一轉,瞪了從善一眼,「你要害死半尺啊!」
「不會不會。」從善小聲道:「溫江雪還是不會那麼害我的,我就說我好愛半尺,求他成全,哭一哭,他一定會心軟的。」
薛雪咬牙瞪她。
溫江雪已停在幾步之外,開口道:「陳從善你過來,不要逼我動火,殺了無辜的人。」
從善忙抓住半尺的手,對他道:「我都說了我不太記得以前的事了,我現在過的挺好的,我也有喜歡的人了」
「誰?」溫江雪打斷她,盯著她抓著半尺的手,「他嗎?」
半尺僵著手也不敢動,從善掐了他一把,他才勉勉強強的道:「你不要在糾纏她了,我們我們已經成親了。」
「成親?」溫江雪看定陳從善,「陳從善。」他抬手指了指半尺,「你跟這個小子成親了?」
從善點點頭道:「都過去那麼久了我一醒來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要不是半尺這幾個月悉心照顧我估計早死了」
薛雪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我很喜歡他,也想跟他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從善嘆氣道:「相爺你就放過我吧,我死裡逃生好不容易撿回這條命,您就可憐可憐我,讓我好好過日子吧。」
溫江雪盯著她,忽然笑了,笑的又陰又冷,「行啊陳從善,你行啊,短短的三個月你就能跟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子一起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從善一咬牙,拉著半尺就跪了下來,哽聲道:「相爺,我很感謝你千里迢迢來找我,但是我不想再回頭了,過去的事情壓了我那麼多年,讓我不能喘息,現在我好不容易得以重生,可以選擇生活,我真的真的想忘掉以前的一切,重新開始,以陳皎的身份,好好的過日子,你放過我好不好?」
她那一跪,像是跪在溫江雪心尖上,手指一攥,眼眶竟是紅了。
「陳從善」溫江雪苦笑了一聲,「你再見我後求我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求我放過你。」他看從善,「你還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從善不敢看他,「不記得了。」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站在她的面前道:「你答應我,報完仇就跟我回相國府。」
「我忘了」從善不敢抬頭。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讓她抬頭看著他,冷聲道:「沒關係,忘了我就讓你重新記起來,你們成親了?」他咬牙一字字道:「也沒關係,我殺了他你就是寡婦了。你休想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我讓你活著就沒想過放過你!」
他一揮手下令道:「殺了這小子!」
身後的隨從應是。
從善忙護住半尺道:「你要是殺了他我就殉情!跟他一塊死!」
半尺抖了抖,哭的心都有了。
溫江雪氣的想要掐死她,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將她從半尺身上扯開,「你還敢威脅我!」
「我說到做到!」從善毫不退讓。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
「陳從善!」溫江雪怒不可遏,「你再敢這樣跟我說話我立刻要了他的命!」
「你有本事要了我們兩個的命!」從善伸手去拉半尺。
半尺往後縮了縮。
有人「哐」的推開門出來怒道:「吵什麼吵!要吵滾出去!陳皎過來撿豆子!半尺去洗衣服!」
溫江雪一抬頭看到屋裡出來個中年男子,一臉的怒氣。
半尺如得大赦「哦」了一聲扭頭就跑。
從善看他跑了氣的咬牙。
沈青快步過來,手指在溫江雪手背輕輕一點,溫江雪就手指僵,鬆開了從善。
沈青拎著從善就丟在身後,喝道:「還不去撿!等你的手真廢了你就哭去吧!」
從善委屈的「哦」了一聲。
溫江雪扶著手腕,眉頭一蹙,「她的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