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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水輪流轉。
魏清廉犧牲了族中很多人,如今該到他犧牲來保全族人性命了。
凌燦繼續說:「如果陛下選擇第二條路,那麼就要讓國公府所有人都知道,以全族的人來逼他畏罪自盡。」
景昌帝沉吟片刻,「若他置全族人性命於不顧呢?」
「第一條路,行不通對嗎?」
「行不通,暗殺他不可能,國公府里養著很多高手,能潛入國公府暗殺他的只有兩人,一個是雲少淵,一個是魏清暉,而這兩人顯然都不會聽朕的。」
凌燦說:「那麼就只有選第二條路了,他是魏國公府掌家之人,他理應要對全族人的性命負責,讓魏家的人逼他吧。」
「但誅他全族,也總有罪名。」景昌帝腦子裡過了許多往事,國公府做的事情,莫說誅殺九族,誅十族都罪有應得,但是,那些罪有當時還是太子的他。
以那些罪名論之,他撇不開。
欲加之罪也不可能,滿朝上下都盯著呢。
凌燦蹙眉,「陛下,謀害寧妃與大皇子,這罪名足以誅殺全族了。」
景昌帝一怔,眸子亮了一下,「你說得沒錯,就按照你說的去做,你親自去一趟國公府。」
凌燦領命躬身轉頭,心下直嘆,陛下從來沒拿寧妃當自己的女人,也沒拿大皇子當自己的親兒子,所以竟不曾想過,謀害寧妃與大皇子,可以是誅殺全族的大罪。
他在心裡頭輕著寧妃和大皇子呢。
但其實誰人在他心裡是重的呢?連貴妃大概也不算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也更加不是。
景昌帝坐在御書房的椅子上,感覺到冰冷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此一刻,他真的眾叛親離了。
他還有勝算嗎?
翁寶輕手輕腳地進來,奉上一杯參茶,輕聲道:「陛下,丞相帶著一眾官員在議事房等您宣。」
景昌帝雙目發呆,「翁寶,魏國公府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來啊?」
「沒有,他們甚至無人出門。」
景昌帝閉上雙目,頭往後仰靠在軟枕上,「朕沒想要趕絕國公府,朕說毀掉他們,只是想削掉他們的爵位,把他們逐出朝堂,朕是要毀掉他們在京城的根基,朕願意讓他們到遠遠的州府,富甲一方。」
翁寶說:「奴才明白,陛下始終念著與國公爺一同走來的情意。」
景昌帝心頭髮虛,「是的,朕不是那刻薄寡恩之人,朕只是希望他收斂一些,朝中分黨派,魏黨,蕭王黨,太上皇黨,沒幾個是朕可以用的人。」
「陛下,慢慢來。」
「翁寶,」他睜開眼睛,苦笑,「但是到這一刻朕才發現,原來朕一直忌憚的魏黨,實則也就是朕可用的力量,那些舊案一翻查,倒下的是魏黨的人,也是朕的人啊,朕為何不再忍他幾年呢?」
「朕應該與他聯手,先把蕭王除掉的,朕為何會聽了凌燦的話,先對付國公府?」
翁寶不解,「您既然知道監正判斷失誤,為何還讓他去國公府說項?」
景昌帝疲倦地說:「朕已經無人可用了!」
他甚至都不敢想,凌燦有沒有可能也是蕭王府的人。
他猛地瞪圓了眼睛,怒拍案頭,「外頭,外頭那些狼子野心的畜生,都想逼迫朕,朕想喘口氣他們都不同意,還有朕的皇后竟也是蕭王黨的,她當真以為朕不敢廢了她。」
翁寶沉默片刻之後,道:「陛下,您身子不適,奴才為您請太醫。」
「對,請太醫,朕龍體違和!」景昌帝看著翁寶,「朕身邊只有你了,只有你對朕是最忠心的。」
易丞相帶著人在議事廳等著,卻見太醫急忙往御書房而去,他心頭沉了沉,對鄧大人說:「陛下有疾,只怕案子又要耽擱了。」
大家都知道陛下在拖,但是,罪證確鑿,那些人也都下了大牢,能拖多久?
國公府。
國公府已經許久沒有客人登門了,門庭冷落的滋味,真是挺難受的。,
欽天監正凌燦的到來,正廳里坐著的魏國公臉色並未有絲毫的好轉。
從那日國公夫人從宮中送回來,他就一直沒有進食過。
素來,只有他逼得人絕食,如今,是他吃不下。
他召集過全族的男兒告知過,爵位不可能保得住,但如果有旨意下來要誅滅國公府全族,那就把放在安釋房的證據交給蕭王府。
那是國公府的護身符,他希望陛下不要誤判,以為他不敢交出證據。
所以,當凌燦走進國公府,他首先看的是凌燦是否帶有特諭。
但好在,他是空手來的。
凌燦直說:「國公爺,諸位魏爺,是陛下讓我來的。」
在場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凌燦的臉上,他們的眼睛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害怕也帶著一絲希望。
有幾名年長的老魏爺們,緊張得臉色漲紫,這是國公府最危機的時刻了。
凌燦看著魏國公,「國公爺,陛下有口諭,您是否需要單獨聽?」
「不用,就在這裡說!」
「對,不必單獨說,就在這裡當著大家的面說。」
魏家的人紛紛站起來,讓凌燦就在此地說。
魏國公眸子緊了緊,他知道這口諭若是單獨聽,對他有利。
但是,現在他已經壓不住所有人了,在群情洶湧之下,他緩緩說:「監正請宣陛下口諭。」
凌燦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宣了,陛下口諭!」
眾人跪下,但紛紛抬起頭看著凌燦。
凌燦臉上一貫是這樣淡和的表情,「朕下旨皇后徹查寧妃一案,經皇后審理,傳人證問供,查明國公府與魏貴妃合謀陷害寧妃和謹王,致寧妃冤死,謹王被杖斷一腿,貴妃已經招認且伏法,貴妃伏法之前,指認魏清廉為主謀,目的是要扶持蜀王雲靳風登上太子之位。」
魏清廉臉色慘白,但依舊不發一言,跪在地上的姿勢,已經有些顫抖。
「還有老國公任大理寺卿時,與大理寺少卿溫福林串聯地方官員,貪墨枉法,罔顧國法,此案牽連甚廣,丞相與四司審理後,已定罪三十七人,朕如今壓下案子,但兩件案子同時發生,國公府難逃罪責,不可能全身而退,朕念與國公府曾一同患難,會全力保住國公府爵位,但謀害寧妃與謹王乃是滔天大罪,主謀必須伏法,否則,朕無法對天下百姓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