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二十五年。
六月三十,天氣晴轉多雲,稷下學宮的風兒也有些喧囂。
這是許仙來到此地的第三天。
今日。
第一位不知名聖子前來找他約戰,位置定於渭水之上。
此人看起來體魄很強,似乎十分耐打,還帶著一對發著光的拳套。
而許仙秉著人教的無敵之姿。
他僅用了一拳。
那人就被錘入了渭水河底,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後才浮上來,傳聞似乎是沒死透。
於是,人教弟子於長安城的公開對戰,首勝拿下!
七月初一,天氣晴,陽光明媚。
今日,
第二位不知名聖子找他約戰之前,還再次向甄由乾賄賂一萬塊靈石。
他希望能有出一招的機會。
於是乎,
許仙在他出過一招後,再次一拳將其送入渭水河底,又是半個時辰後才浮上來。
第二戰,再勝。
七月初二,天氣陰,小雨淅淅。
今日的渭水之上,霧氣頗多。
今天前來約戰的聖子,他即為大氣,選擇再送十萬塊靈石,希望能和他過十招,並希望自己被一拳打入渭水以後,最好能在半個時辰內浮上來。
對此,
許仙在沉思零點零一秒鐘後,他同意了。
於是乎。
他在與這個看起來最弱的聖子,足足對上十招後,才將其一拳送走,並暗中往其體內送了一道氣機,足矣讓他在半個時辰內,從昏迷狀態甦醒。
一時之間。
修煉界眾人無不大呼過癮。
他們也是萬萬沒想到,這位平日裡看起來最不怎麼樣的聖子,反倒是一位真正的天驕?
竟然能在人教弟子手上,足足過了十招?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值得相交一場啊……很多尋常修士心中都在這麼想著。
至於接下來的幾天。
他每天除了約戰聖子賺到的十萬塊靈石之外。
這群聖子為了能多挺過幾招,往往還會給予額外的靈石。
當然,最多額外收費就是十萬塊靈石。
也就是打上十招。
某些聖子也不是沒想過砸上一百萬靈石,想要成為vip客戶,並打算稍稍占占上風,隨後再被許仙打敗也行。
對於這種極為過分的要求,
許仙……險些就答應了。
好在甄由乾將其攔住,並說你的無敵之姿不能破,否則以後就沒有來花錢約戰的憨憨聖子了。
做生意嘛,目光肯定要看的長遠一些。
只要你不被人占了上風,那就會一直有人前來約戰,不愁賺不到錢的。
…………
一連十幾天過去。
人教趙青蟬於長安城戰無不勝,所向睥睨的消息,被傳的人盡皆知。
雖說在這些天內,前來約戰的都是某些三檔宗門的聖子,可玄都小法師的大名,依舊是名震江湖。
甚至於,
此人在面對一些較弱的敵人,還很喜歡讓招,就是讓人多出幾次手,讓其敗的好看一些。
這叫什麼?
這才是講武德的年輕人啊。
哎,
時代變了啊。
現在的年輕人出手的時候,那叫一個心狠手辣,動不動就偷襲老一輩的修士。
像這樣有武德的年輕人,實在太少見了。
例如曾經的人教弟子,那就是一點武德都不講,上去就是一套連招直接把人送走,管你什麼三道、三佛,連宗門掌教都不慣著。
可時隔千年再次出現的人教弟子卻不同了。
他不僅人長得足夠英俊、帥氣、可愛,還有點萌。
其心靈也是相當的美。
尤其最近這些天的渭水約戰,還引得不少畫舫的花魁們放出消息,只希望人教弟子能前來白嫖一番,她們必獻上諸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花樣。
「有一說一,我個人認為畫舫是可以去一哈,雖說她們有蹭我熱度的嫌疑……」許仙自從來了長安城,他就很想見見那些大世面,體驗一下長安官老爺的生活作息。
「不行!」甄由乾嚴肅拒絕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人教弟子我不當了。」許書生氣哼哼的抱著雙臂。
他本以為裝成人教弟子,會讓他在長安城變得極為方便。
再加上出了遠門以後,許漢文的內心多少也有些小九九……
然而,
某些方便是有了。
可限制卻更多了。
因為人教弟子在名義上是道士。
為此,他每次約戰之前,也必須穿著道袍,還要偽裝成出家人的樣子。
這點很簡單,學學他師父就夠了,保證有著影帝級演技,讓人瞧不出問題。
至於修道之人也並非不能尋找道侶。
但你見過哪個道士會去青樓和畫舫啊?
同樣的,在甄由乾的諸多安排下,許仙還要維持身為公眾人物的儀容儀表,突出的就是一個優雅永不過時。
「許哥……現在已經不是想不想當人教弟子的問題了,現在長安城每天有多少人在關注你啊?
再加上那絡繹不絕的靈石,你真的不想要了?」甄由乾在苦口婆心的勸著。
嗯,那些靈石也有他一份……
許仙也不吱聲,就默默的坐在小板凳上,嘆著長氣。
可沒過一會,他就忍不住問道:「老甄,你說其他宗門的聖子,也需要和我一樣嗎?」
「對啊,時代早就變了,現在的宗門啊,無論其門內的聖子、聖女,他們都不一定是最能打的。
但顏值一定是最高的,除此之外,他們還要有著常人不可及的忍耐力,不能出現花邊緋聞,並儘可能的去抵制諸多誘惑,以維持宗門的面子。」
甄由乾點點頭,又道:「畢竟聖子、聖女就相當於宗門的牌面,他們打架可以輸,但不能輸的太難看,還要分是輸給誰。
例如,輸給『人教傳人』,那他們都是心甘情願的。
但有一點,輸的不能太難看,至少在相比較的情況下。
好比第一天和你約戰的聖子,他現在已經不是聖子了……
雖說他特別能打,屬於那十三位聖子之中最強的那個。
可他窮啊。
他把靈石都用來修煉了,兜里僅有十萬塊的約戰費。
結果他才上來,就讓你一拳給錘河底去了。
因為他丟的面子,遠不是他一個人的,還有其背後的宗門,這哥們肯定會被雪藏起來,興許很多年以後,他才能混個長老噹噹。」
「這樣嘛?」許仙嘆了口氣,他本以為聖子、聖女們有多麼風光,原來還不如他曾經那樣逍遙自在。
然而,
許書生突然一愣,他再次問道:「那張懷玉是怎麼回事?」
「老張啊……」甄由乾抽了抽嘴角,便解釋道:「龍虎山嘛,歷代掌教都姓張,張懷玉是老天師的獨子,他是不一樣的。
所以老張再怎麼給龍虎山丟臉。
只要老天師沒養出小號,就不會絕了他龍虎山小天師的資格。」
「………」許仙沉思兩秒鐘,最終還是放下了諸多心思。
哎,
人生不易,漢文嘆氣。
可這也都是為了混口飯吃,為了讓後人能站在更靠前的起跑線上。
而除了他在戶部尚書那存著的一千多萬塊靈石。
『約戰收費』顯然也是新的賺錢套路。
雖說以人教傳人的名義斂財,多少有點不禮貌。
可問題是,人教也沒有大佬來警告自己啊。
這一定是他當真替人教弟子打出風采了,人教大佬才沒找自己麻煩的原因。
嗯,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
長安城,望月樓。
此樓雖說僅有九層,高度卻足有十幾丈高。
而望月樓位於渭水之南,不僅能在夜晚觀賞月亮,還可近距離欣賞滔滔渭水的壯麗景色。
這是一座酒樓,也算半個風花雪月之地。
總的來講,這地方就相當於高檔會所,唯有長安城的頂級權貴,才能來此地喝茶看景賞美人。
今兒,
望月樓沒有請某些花魁,反倒是請了一位三品琴師。
琴聲動聽優雅,宛若小橋流水,讓人身臨其境。
因為最近幾日。
有著從三品上的烈武將軍,也就是華宇(余化)。
他每天都會來到望月樓,觀看那人教弟子的約戰。
許仙一連打了十三天。
余化就在望月樓看了十三天。
他當前的官職不算很高,但從三品的武將也真不低了。
最初時,皇帝不顧非議,讓一群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傢伙突然上位。
那時候。
大梁朝堂屬於最混亂的時期。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這些靠關係上位的傢伙,表現出常人所不及的本事以後。
那群老一輩的官員們,也不在朝堂之上明著搞事情了。
但暗中,朝堂內依舊分出兩個派系。
建朝派!
關係派!
嗯,這也是『建朝派』給截教仙們起的稱呼……
若是這群人知道他們都是天庭下凡的神仙,估計也沒什麼派系之爭了。
但這群轉世重生的天庭正神們,反倒是閒著無聊,倒也沒揭穿自身的身份,就跟他們逗著玩。
完全可以說,
文官的鬥爭主要用腦。
但武將體系這方面。
余化在暗中可是打了一場又一場,才讓那群跟著皇帝建國的武將們,多少能消停一些。
甚至於。
余化也並非全部都贏了。
因為朝廷內部就有著兩尊武神。
一位是當朝的禁軍統領,宋天罡!
另一位則常年鎮守邊疆的神武大將軍,陸乘龍!
諾大的凡間界。
武神的數量屈指可數,總共不到五位。
可大梁王朝卻坐擁兩位。
這也是很多想要造反的諸侯們,哪怕有著小心思,卻還是很難做出實際行動的主要原因。
但總體而言。
除了這兩尊明面上的武神之外。
余化在大梁軍中體系之中,也算是強到變態的那種。
他那一手宛若血色的刀法,尋常半步武神根本無法在他面前走上三個回合。
而余化這些天常來望月樓,不斷進行觀戰的消息,也在小範圍內散播開來。
這就讓很多人都在懷疑,這位十分喜歡打架的余化將軍,似乎想和人教弟子約戰一番。
唯獨讓人想不透的就是。
朝廷武將……沒道理去參與修煉界的事情啊?
此時,
余化在望月樓內喝著茶,聽著曲,眯著眼睛慢慢琢磨。
隨著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他連忙就要起身……
趙公明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坐在其對面,出言道:「一連看了十三天,現在把握有多大了?」
「不大,也不小。」余化挑了挑眉。
那些聖子的本事實在太差了,根本不足以讓那人教弟子用出真本事。
甚至於,
某些看起來很弱的聖子,竟然都跟那趙青蟬過上十招。
槽,余化嚴重懷疑那趙青蟬收錢……放水了。
「你就說到底能不能打吧,你不能我就換人。」趙公明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能能能,肯定能啊,大師伯你別著急啊。」余化趕忙說道。
「能就行,他一個人教弟子,卻跑咱們長安城來四處約戰,這不明擺著來挑釁咱咱截教仙的嗎?」趙公明冷笑一聲:
「就算他是大法師的弟子,可他什麼跟腳,你什麼跟腳啊?
他什麼天賦?
你什麼天賦啊?
你可是天庭神仙,黃飛虎都抓過,化血神刀傷過哪吒,還砍過雷震子。
若不是雷震子和楊戩聯手+偷襲,他們又豈能是你的對手?
你要不給那趙青蟬打出狗腦子來,不給他打的去找玄都大法師來說情,就別說大師伯我瞧不起你。」
此言一出。
余化多少也有些心潮澎湃起來。
對啊。
他是誰啊?
連哪吒和楊戩他都打過。
這區區的一個凡間小崽子,他算個屁啊?
那趙青蟬什麼跟腳啊?
敢和他截教四代帶頭大哥比本事?
啥也不說了,
大師伯拱火都拱到這個地步了,顯然就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余化也當即就一飛沖天,直接來到渭水之上,大喝道:「人教弟子趙青蟬何在,可敢與我華宇一戰!」
聲浪滾滾,傳遍四方。
其吼聲足矣覆蓋整座稷下學宮城。
看似半步武神境界,卻隱約有著武神的氣焰,直衝雲霄!
這一刻。
一道道白光不斷從長安城的城門口衝出。
因為正兒八經的決戰來了啊!
一時之間,
渭水邊上近乎沾滿了修士,其中不乏陸地神仙、陸地天人。
他們無不用著期待的目光,看向河對岸的稷下學宮,期待著人教弟子過來一戰。
這群人就想知道。
到底是朝廷的武將厲害,還是人教弟子厲害。
…………
稷下學宮。
許仙正在開開心心數靈石的時候,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身體一抖。
不過他卻沒有著急。
反而瞥了眼甄由乾,疑惑道:「那華宇誰啊,他給多少錢啊,我正尋思要不要漲價呢。」
「華宇……嘶!」甄由乾倒吸一口寒氣,連忙道:「此人是當朝從三品的烈武將軍,一手刀法極為強悍。
尋常半步武神在他手裡,根本頂不住三招。
但錢……似乎沒給。」
「不去。」許仙撇撇嘴,沒給錢也想約他?
甄由乾沉思兩秒鐘,又瞥了眼不斷響起的傳音法寶,他沉聲道:「不去似乎不行。
此人的名聲不小,在朝廷內也是有名的好戰武將。
你若是不去……
那他搞不好就會說什麼人教弟子怕了,不敢來戰之類的話。」
「沒錢還想約戰,約不成就翻臉,他把我當什麼人了?」許仙怒極而笑。
突然。
他眯了眯眼睛。
規矩不能破。
沒錢可能不能出面。
但青萍劍也不能用……
那麼!
誰說沒了青萍劍?
我就不會用劍了?
打你這種不給錢的朝廷武將,我許漢文還需要出面了?
瞧不起誰呢?
念及於此。
「劍來。」許仙眯了眯眼睛,陡然一聲大喝。
頃刻間,
整座長安城和稷下學宮內的所有劍修。
其腰間的佩劍,無不開始齊鳴!
下一秒。
數萬柄劍器同時出鞘,化為一道道流光飛向天空。
短短數息過後。
它們更是化為一道劍器長河,伴隨著驚天地泣鬼神的劍意,在短時間內就凝聚出一柄百丈巨劍!
此劍一出。
劍氣沖霄!
這一幕的出現。
無數吃瓜群眾無不長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至於渭水之上的余化,他的面色同樣變得十分凝重。
糟了,情報有誤!
此人不僅擅長武道,還會劍道?
這就是大法師的弟子?
果然非同凡響!
而眼見那劍器長河,伴隨著萬千霞光,就那麼殺到眼前的時候。
余化不敢留手,同樣也爆發出一道鮮紅的血色刀光……
可惜,
唰的一聲!
數百丈的血色刀光,在面對萬千劍器的時候,當時就變得寸寸斷裂起來,就像是一層毫無阻礙的膜,被一捅就透!
而無數劍器就將那血色刀光撲滅以後,
更是用著急速,讓余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將其鎮於渭水河底!
一劍!
僅用了一劍。
甚至那人教弟子,連面都沒露!
這位在朝廷內排的上號的武將,人就被鎮壓到渭水河底了。
這一刻。
無數處於渭水河邊的修士們,徹底麻木了。
這就是人教弟子?
這就是無敵的人教弟子?
果然,聞名不如見面,還真不愧修煉界的那些傳說。
就醬,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
三個時辰後。
數萬柄長劍也總算緩緩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而一道淡然的聲音,也從稷下學宮緩緩傳出……
「就這?」
「就這?」
「就這?」
回音響徹天地。
此時此刻。
眾多截教仙無不握其拳頭。
「你們人教簡直欺人太甚。」趙公明一拍桌子。
行。
大法師你可以。
你要戰,那便戰!
聖人來了都攔不住!
我趙公明說的。
無緣無故欺我截教?
真當我截教無人了?
四代首徒不行。
那就三代上。
我就不信了,你在凡間收個小徒弟,難道還能猛的逆天了。
「還『就這』,你這是跟我倆呢?」趙公明那是氣的肝疼。
多少年了。
他就算入了封神榜,也沒見到有人敢跟他說這話啊。
這人教的小弟子……
還真就仗著大法師的威名,誰都瞧不起了唄?
…………
與此同時,
真正的人教小道士,正駕著祥雲,一路吃吃喝喝,慢慢悠悠的往長安城趕來。
其氣質……
突出的就是一個懶!
但不得不說,
若是趙公明見了他,肯定會第一時間發現,此人的氣質……和大法師是真的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