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縣雖然不小,也來過不少當官的,但因為地方有點偏,並不太繁華。一個應國公世子竟然來了寧安縣,這還幫魏華音做訟師?這不是說魏華音背後有應國公撐腰?
白家人頓時變了臉。
白老三忍不住說,「應國公世子也不能不講道理吧!我們還認識齊南王呢!」
唐鳳初劍眉微挑,「在下來就是講道理的。不過你說齊南王,是說與魏姑娘關係不錯的小王爺嗎?」
眾人又一聽,魏華音竟然還和一個王爺關係不錯!?
楊縣令頓時坐不住了。
白老三僵了臉,「小王爺可是和我們家二郎關係好的!」
唐鳳初笑了下,「這不是對簿公堂嗎?又不是比拼關係!如若比拼關係,你們大可去告御狀,讓皇上做主!看南晉國律例向著誰就是!」
鬧到皇上面前?白家的人是萬萬不敢的!別說鬧到皇上跟前,鬧到京城都不願意!多少也是知道自己做的事要被人唾罵,所以想在京城留個好印象的!等拿到銀子,她們就不在這個破地方了!全家搬去京城去!
「魏姑娘貴為四品誥命夫人,被休也需要過禮部,經皇上批示的。至於這個案子,只怕楊縣令沒有審的資格!還是移交府衙,上奏的好!楊縣令!你說呢?」唐鳳初鳳眸深邃的看著楊縣令。
楊縣令起先還想拿一筆銀子,也算是為死去的弟弟出口惡氣,報復一下魏華音,但現在看這個情景,只怕要把他搭進去!
立馬決定,這趟渾水他不蹚了!保命要緊!
「對!本官也正準備問清楚其中緣由,然後移交給府衙!」
白老三不服,「楊縣令!這是我們家原告的!」
「你們不服,就到知府大人跟前說去!退堂!」楊縣令溜的乾脆利落。
兩方人從縣衙出來,白方氏和趙氏,李紅蓮幾個滿眼怒恨,陰沉。
柳王氏和魏華玉也怒憤的眼刀盯過去,「有種就告御狀去!我們倒要看看,是你們白家大過天!大過律法!大過皇權了!」
唐鳳初看著魏華音明顯消瘦了點的臉龐,淺笑寬慰,「不用告御狀,這件案子如果不撤案,待知府審過,也會上報朝廷批示只會才會定案。皇上終究會看到的!該魏姑娘的,一點都不會少!皇上和個大世家對於媳婦兒陪嫁的事,很是在意的!所以律例里才會修改了數次!」
魏華音拱手,「多謝唐世子!」
「些許小事,不必言謝!就算我不出面,相信你也有辦法取得正義!這件事若讓那個小魔王知道,白玉染休妻,白家還要搶占你陪嫁財產,必會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狀,讓他再也翻不了身!」唐鳳初笑。
魏華音垂下眼,「畢竟不是好事!」
魏華玉卻心存報復,「唐世子!如果當真告御狀,白玉染是不是沒有好下場?我妹妹對他有恩,嫁過去的時候帶著財產帶著手藝和發家秘方,這些都是陪嫁的東西!白家那時候可是貧苦的農戶!現在發達了,也都全靠我妹妹!飛黃騰達了,就過河拆橋!是不是有罪?」
唐鳳初沉吟,「按理說,婚嫁是貧賤,後富貴發達者不出,魏姑娘是在三不出之列的。白玉染......皇上最不喜忘恩負義之人了!」
「那就去告!沒臉就沒臉!叫天下人看看,白家這一窩子都是什麼貨色!給媳婦兒按的什麼狗屁罪名!還敢搶占媳婦兒的陪嫁財產!」魏華玉恨怒的咬牙。
柳王氏也氣恨的點頭,瞪著白方氏她們,「當我們怕你!叫皇上!叫京城權貴世家們!叫天下人都看看,白家有多不要臉!有多恬不知恥!貪得無厭!」
白老大紅著兩眼,「我們不要音姑的陪嫁!是我們欠了音姑的!我們不告!我們撤回!」
白方氏狠厲的眼神瞪過去。
白承祖上來打了她一巴掌,「這個家裡你當家還是我當家?你個老貨!非要毀了這個家是不是!?」
「你敢打我!?」白方氏怒罵。
「爹!爹!」白老二和白老三立馬勸開。
白承祖怒罵著,「你們有種連我也害死了!否則這個家,就是我當家!不認我的,都給我滾!滾出白家!」又指著白老三,「你個孽畜!趙氏打我,你還無動於衷,我還要告你們呢!」
白老三聽這話,頓時臉色大變,「爹......我已經打她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見眾人都在看笑話,指指點點,神情嘲笑鄙夷,白老二拉著白方氏,低聲勸她走。這休魏華音的時機不太好,她早已經買通了不少好名聲,現在又站在弱者地位上,好些人都同情她。還有個應國公世子幫她!再在外面鬧,只怕事情會越來越糟,越對他們不利!
白老大卻跪在地上磕頭,哭著乞求,「我求求你了,娘!你不喜歡音姑,你已經把她休了!我求求你放過她!也放過二郎吧!二郎還要過活!音姑還要養孩子!我求求你!不要再鬧了!會毀了二郎啊!我求求你了娘!我給你磕頭了!」
白大郎也哄著跪下磕頭,「奶奶!求你放過二郎吧!求求你放過二弟妹她們吧!我們不要她的陪嫁!我爹我娘,和我們都不要!我們不要!求求你了!」
看熱鬧的眾人,有好事者立馬指責起來,「太不要臉了!人家公婆都說了不怨人家!公婆都說了不要人家的陪嫁!還剜著眼搶人家陪嫁的財產!太賤了!」
「就是!真實八百年沒見過錢,臉都不知道要了!」
「這奶奶真是多事!真是作死!誰家遭了這種人,真是到八輩子霉了!」
「老太婆太不是東西了!沒見過這種無恥的!」
白老大和白大郎當眾辦難看,還被白承祖當眾打臉,白方氏遭眾人唾罵,頓時受不住,氣血翻湧,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這一場鬧的,多少人議論紛紛,雖然私下議論是理解白家不想要把一個不能生養的媳婦兒休掉,還眼看著她帶走所有家產。但是白家之前可以說是窮困農戶,也是娶了魏華音才富裕起來的!那人家陪嫁的銀子,分紅和秘方,自然都是人家自己的!因此生的錢財,也都是屬於陪嫁範疇的!
還有人跑過來要給魏華音說媒,說啥會幫她對抗白家!
被魏華玉和柳王氏打出門去。
於文杰年前剛定下的親事,劉氏頓時不想要了。家裡窮的跟啥一樣,就衝著他們家開的豆腐料理店來的,總算是長的平頭正臉,那也比不上魏音姑!她算命的不是說命中大貴?能把白二郎旺成當官的!那要是小兒子娶了她,一個破鞋,還帶著個丫頭片子,她只怕也得感恩戴德!到時候旺了他們家再說!
劉氏沒跟於成倉說,拉著於文杰先嘀咕了一通。
「娘!」於文杰臉拉了老長老長。
劉氏推他,「娘也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個家好!」
於文杰不情願,覺的這種事總之做不來。而且......他後來見魏華音,感覺她整個人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
「你不是喜歡那魏音姑!是不是嫌棄她嫁過人生過孩子了?」劉氏問。
「娘!你別說這種話了!讓爹知道又生氣!」於文杰皺著眉說她。
劉氏拍他的頭,「娘就問你願不願意!這可是個好機會!要是錯過了,只怕她攀個高枝頭去了!就算嫁過了,你不是之前就喜歡,娶回來,你不是高興了!?以後再說以後的!你總不能一輩子就待在這小鎮子上開個豆腐店!」
她這好一通勸,又是講益處。於文杰心底鬆動。
等她到縣城去的時候,一拉他,也跟著去了。
白承祖和白老大強行撤了告魏華音的案子,威脅三房再攛掇找事,就去衙門告三房!
白老二雖然心裡冒火冒火的,但想要跟魏華音硬碰硬,是肯定不行了。他怕摻和的多了,白玉染那邊有事,魏華音要是暗中使壞,給他兒子使壞!二房現在可全靠三郎了!
丁氏也提醒白老三,從內部下手。她們搬走染坊和作坊,地方也搬不走,現成的地方,還有現成會染布,染絲線的人手!只要搞到秘方就行了!
染坊這邊小貴娘和楊巧也是嚴防死守,平日裡染料的配方都不知道,也不是一個人掌握。
白老三收買的幾個人,在染坊里收集染料秘方。
魏華音知道定會有人生外心,正忙著新染坊的建造。
劉氏到縣城一問,魏華音沒在布莊,也沒在魏華玉家裡。連魏華玉和於文澤也都沒在家。就知道去了縣城郊外的新染坊去了,帶著於文杰就趕過去。
唐小忠提前趕過來打理的,人手多,材料足,短短十幾天,已經上樑蓋瓦了。
「哎呦!這都慶祝了?咋沒通知我們一聲?要不是擔心過來看看,都錯過了呢!」劉氏見正上樑,還有人忙活做飯拾掇菜的,立馬眉開眼笑的上前來。
「啥慶祝呢!這是上樑,宴請一下工匠!他們加急趕工,幾乎沒日沒夜,今兒個趁著上樑犒勞一下!你們咋來了?」於文澤問。
「我們也是關心,過來看看!誰知道你們都沒在縣城裡,說是在這邊,我們就過來了!」劉氏說著,就找魏華音,「音姑呢?音姑在哪?」
顧大流馱著小奶包,跟著魏華音,他人高馬大,又馱個娃兒,一眼就看見他,也找到了正在安排事情的魏華音。
劉氏笑的滿臉開花,「音姑!音姑啊!」
於文杰也抬腳跟上她。
祝媽媽看她這個笑,還有後面跟著的於文杰,還穿著一身新的絲綢錦袍,搞的像相看一樣,危險的眯了眯眼,「夫人!不必跟他們多說話!省的噁心著了!」
魏華音看過去,「你們自己找位子坐吧!」轉身就走。
「哎哎哎!音姑!」劉氏上來拉住她。
魏華音眉頭一皺,抽出手來,「你有事就說!」
看她臉色不好,劉氏不再拉她,笑著說話,「音姑!我還想著讓你們娘倆到你大姐那裡住!這你被休了,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也實在可憐!多少事不方便!有啥事兒就找你姐夫!我們家文澤文杰兩兄弟,都是實誠人,有啥要辦的事兒,交給他們指定給你辦好!」
魏華音目光掃過於文杰一眼。
於文杰頓時身子微僵,臉上發熱,有些窘迫,又有些難堪,心裡隱隱還有點期待。
魏華音目光落在劉氏身上,「你錯了!我就算被休,也沒什麼可憐的!我有奴僕幾十個,有一幫上百號的工匠!有一輩子花不完的錢!比我可憐的人多了去!也沒什麼找你家的事要辦!自己找地方吃飯吧!我還有事忙!」
劉氏被她懟的臉上一陣難堪。
抬眼看過去,就見來了另一行人。
見唐鳳初又來了,魏華音臉色有一瞬的陰沉。白玉染回信,說他過幾天就回來。現在唐鳳初明顯是衝著她來的。之前在望山寺里,他守株待兔的救她,卻另派人去刺殺白玉染。這次......
紫寧低聲在她身後道,「白玉染跟藥王谷借了人手的,他自己應該也有人手!」
魏華音微微點頭,但唐鳳初畢竟經營年數久,還有舊部的勢力,應國公的勢力。白玉染才剛剛幾年,她們之前還一直在為溫飽奮鬥。
「還是去吃豆腐料理的時候聽說的,不介意我也來添一份吧?」唐鳳初笑問。
魏華音客氣的笑著,「煩勞唐世子!」轉身叫了柳滿倉和於文澤招呼他。
於文澤心裡也防備著,笑著上來做主人招待他,「唐世子能來,當真是蓬蓽生輝!請請請!裡面請做!」
唐鳳初是男賓,魏華音雖是主人,但有姥爺舅舅還有姐夫都在這,自然輪不到她來招待。唐鳳初也和魏華音說不上話了。
劉氏看著唐鳳初那麼殷勤,過去拉著魏華玉問,「這個啥世子的,不會是對音姑有意思吧?你這大姐的可得管管這事兒!權貴人家可黑的很!要是跟了他,做個高門的妾,那也是妾!高門戶的人更注重正妻和小妾的身份!那小妾都不是人!是下人!還沒等生兒子就被人害死了!」
「婆婆說的這是啥話!唐世子只是和玉染認識,看音寶兒出事,這才出面幫襯了一下!再說音寶兒絕不會給人做妾!她的親事如何,也和於家沒有任何關係!」魏華玉神色有些難看。
「我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們姐妹好!」劉氏拉了臉。
魏華玉呵呵,「婆婆管好你小兒子就行了!自家的事管好,不用管別人家的事!」
揚聲叫了姚媽媽,「帶去找地方坐下吧!」
姚媽媽應聲,這就拉著劉氏去找地方坐下。
於文杰卻是沒人管了。他左右看看,也不敢去找魏華音,只得轉了一圈,自己去找活兒,想要幫忙。
做事的人多,根本用不著他!而且魏華音的這些隨從,即便是新買的,也個個對他沒有好印象,全都防備的緊!
和白家決裂之後,魏華音給李氏留了一個新買的婆子伺候,其他人全部召回,包括羅大廚夫妻倆。現在所有人手,除了在京城的,全都在她手下。
只是辦個上樑宴,各處安排,井井有條。
羅大廚掌勺,又請了個幫著一塊。
空著的這一片的郊外地,頓時多了煙火氣。
宴席結束,唐鳳初看魏華音忙著各種事情安排,根本沒空招呼。柳滿倉和於文澤幾個又在一旁等著送客,只得先行走了。
劉氏的話還沒有說,就等著不走,準備多套近乎。
上樑結束,魏華音讓人抬出一筐銀子,給工匠們發工錢,今日休息一天。
劉氏看著那一筐的銀子,咽了下氣,兩眼都要紅了,「建這一座大院子,得花多少錢啊?」
祝媽媽忙過來,瞧見她,那邊給姚媽媽使個眼色。
姚媽媽笑了下,和馬遇媳婦拿著東西,一遍說著話,「夫人才剛跟白家斷絕了關係,就有人來說親,真是笑死了!也不瞧瞧自己啥事兒!」
「以夫人的品貌和身家,就算再嫁,嫁個世家公子都完全沒有問題!那種人,就眼看著夫人的財產來的!真是丟人現眼!」
「還讀書人呢!臉面都不要!不瞧瞧自己的德行,配不配得上!夫人就算離了白家,也不是他們能高攀的!」
兩人說著過去。
劉氏聽見,立馬攔住,「你們說的誰啊?已經都有人來提親了?」
姚媽媽看她一眼,「一個小門戶的公子哥,說啥要娶我家夫人做正妻,還不嫌棄我們夫人帶孩子!我們夫人用得著?真是異想天開呢!」
劉氏一聽,還是個公子哥,都被這麼嫌棄,呵呵笑,「那你們夫人是想找啥樣的呢?」
「自然是找官家的!我家夫人品貌才情,可不是誰都能配得上的!自有不少人欣賞我家夫人!」姚媽媽笑著說完,就走。
於文杰過來,一臉不贊同的叫她,「娘!根本不行!」
「有啥不行的!一個嫁過的婦女了,說難聽了就是破鞋!帶個拖油瓶!當真還想嫁個權貴世家的公子?做夢呢!不過是嘴上說的好聽!想得美而已!」劉氏怒哼一聲,看著又被顧大流馱起來的小奶包,眼珠子一轉,「那個丫頭片子,你先去討好討好她!從她那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