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華音臉色漸漸青了起來。
「真的!不信你試試?」白玉染立馬道。
「滾!」魏華音黑著臉喝他。
白玉染看她從剛才的情緒中出來,心疼的把散亂的髮絲給她理好,「我知道讓你一個人在家裡頂著那麼多事,本就辛苦,還要防備外敵。我也知道你想要更強的能力,但不屑用陰私手段。我不讓你學武,你還敢跑來山賊老巢,又怎麼能讓我放心?我要不是正趕回來,你若受傷,讓我怎麼辦?」
魏華音淡沉著臉扭過頭不看他。
「華音!你還不信我?」白玉染抓住她。
山下顧大流一行趕了上來,魏華音斜斜瞥了他一眼,下去和顧大流他們匯合。
「你給我站住!」白玉染拉過她,盯著她問,「我連最基本的忠誠的信譽都沒有嗎?」
「你不急巴巴跑來救人,還有一點兒。」魏華音說完,扭頭離開。
白玉染反應了一會才明白過來,她說的急巴巴跑過來救人,是葉卓,頓時滿臉黑沉。
看魏華音胳膊受了傷,又看兩人的氣氛,姚澈等人不明所以。
顧大流是知道內情,「少奶奶?」
「給衙門那邊報信了沒?」魏華音點頭問。
「報過了,他們半個時辰後趕過來,已經留了人接應。我們先把藥材搬下來!」顧大流回稟。
魏華音應聲。
其他人給白玉染見禮,不過看他臉色那麼難看,不多說,趕緊上山。
那邊葉卓聽自己一隻眼瞎了,已經昏了過去。
白玉染臉色越發陰沉難看,「姚澈,你先給葉卓看一下!」
「是!」姚澈應聲過去。
顧大流看他一眼,又看去檢查藥材的魏華音一眼,「公子?」看他一個眼神掃過來,頓時不敢問不敢說了。
過去看了眼葉卓,又悄悄上去跟魏華音通稟,「少奶奶!葉卓被暗箭刺到了眼,瞎了。」
魏華音蹙著眉,沉默了半天,「讓姚澈查一下,有沒有機會治好。」
顧大流應,「是!」
回程,魏華音把馬車讓出來,自己騎了馬。
兩人的神色,氣氛,讓沒有折損,輕鬆收攤,拿回藥材,還剿掉山賊的眾人,滿心疑惑,想歡快也歡快不起來了。猜測暗中的人還在盯著,也不敢鬆懈。
回到寧安縣,消息傳回衙門,楊縣令嚇的腿發軟,初冬寒風下,汗水肉眼可見從額頭浸出來,「白玉染啊白玉染!你得罪右相,得罪甄家,辭了官也就罷了!現在又去剿了那山匪,以後豈不是報復到我的頭上來?我借那些兵,只是威懾一下啊!」
「大人!現在怎麼辦?」師爺問。
楊縣令捶著手轉了幾圈,「今年評審,不管是優還是劣,明年必須調任!離開這個地方!」
白玉染如今又不是官身,藥材拿回來,山賊那邊就直接扔給他不再多插手。
離家幾月,家裡的幾個孩子,除了綿綿,都不認識他了。魏華音也直接投身在那些難民中,募捐建造難民村,幫他們過冬,解決溫飽問題。
「爹!你幹了啥事兒?惹娘生氣了!」綿綿看他滿身的怨氣,過來問他。娘從回來,傷都不顧,就在外面忙,連午飯都沒回來吃,也不理他!把他丟給她和弟弟小妹!
白玉染看看她,「我沒做對不起她的事!她不相信我了!我去剿山賊,也不是為了救葉卓的!她也不相信我了!」
「救葉卓?娘因為葉卓的眼睛氣你了?」綿綿追問。
白玉染抿了嘴,「你個小東西,又不懂!」
綿綿瞪了大眼,「誰說我不懂!哼!娘親和翩翩姨要好,葉卓是要靠功名的人,瞎了眼以後前途就耽誤了,娶親也會耽誤!娘親肯定心裡很難受!」
白玉染臉色黑沉沉的盯著她,「以後不要再叫那個女人叫姨!她配不起!」
綿綿愣了愣,「不叫她姨......你做了對不起娘的,你不會是......不會是跟她有什麼事了吧?爹!??」
「胡說!我根本沒有!我雖被下藥,但還清醒。和她有什麼的是唐小忠!也因為這個......」也因為這個葉翩翩憤恨上他了!恨怪他把她給了唐小忠,恨怨他自己沒有收了她!
只是,白玉染看著女兒,她也才六歲不滿,說了她也不懂,反而讓她亂想亂猜。而且有時候這小東西鬼精鬼精的,不知道會搞出什麼來!
綿綿死死盯著他,非要一個解釋和答案,「你說呀!你要沒做錯事,娘不可能會氣你!」
「沒有!是爹不知道葉卓被山賊劫持了,想著先一步過去幫你娘掃清障礙,結果成了巴巴去救他的!」白玉染態度堅決的回瞪她。
綿綿上上下下打量他,「娘生氣,你就有!」
「沒有!」白玉染黑臉,果然不是從他肚子裡生出來的!
「你就有!就有!」綿綿凶他。
「就沒有!」白玉染反駁。
綿綿哼他一聲,「你要沒錯,娘都不理你了,還把你扔給我們!」
另外仨小崽子還根本不願意跟他玩,早和平順平嬸的兒子玩去了。
白玉染弱弱又還一句,「我是有傷......」
「晚上不讓你進臥房!」綿綿威脅。
白玉染綠著臉看她,好一會,吸了口氣,拉她,「爹跪搓衣板,你陪著跪軟墊?」
「不要!又不是我做錯事了!」綿綿拒絕。
「你小時候都陪我的!」白玉染拽拽她袖子。
綿綿撇了小嘴,「我小時候是不懂事,傻的了!現在你休想騙我!」
「也就才兩年!」白玉染提醒她。
綿綿扭頭指著他,伸著三個手指頭,「三年!三年得多!」
看她實在不願意,白玉染點她的頭,嘆了口氣。
見他喪氣,綿綿又湊上來,「爹!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做過?」
白玉染肯定的告訴她,「當然沒有!爹只有娘,娘也只有爹!你娘不高興,是因為她把葉翩翩那個女人當成了好友!而她卻辜負你娘親!託付給咱家的葉卓又傷了一隻眼,勢必會被那個女人怨恨報復!」
「她跟的不是唐叔叔嗎?唐叔叔對她很好啊!而且葉卓的眼,娘也讓姚大夫找師父尋求救他眼睛的法子了!魚思也說,可能有希望的!」綿綿大眼幽幽盯著他。
「她看不上唐小忠,怨恨我不收她,把她扔給唐小忠了!」白玉染覺的還是跟她說明白,就算懂的少,起碼以後葉翩翩此人,不得不防!
綿綿想了一會才明白,小臉也難看起來,「唐叔叔哪裡不好?她又憑啥想給你做小妾?」
白玉染推了推她小腦袋,「你娘沒有朋友了!」
「誰說的!多的是人喜歡娘!翠姨每個月都有信來!還有劉家嬸嬸!還有我師父!」綿綿瓮聲道。
白玉染看著她哂笑,「你翠姨是親人!劉家嬸嬸啊,那是打著壞主意呢!你師父不算!他又不能和你娘親密談心!」劉奕他媳婦兒,是一心惦念綿綿給她做兒媳婦。沈風息?他不允許!
綿綿抬眼盯著他看了半天,「翩翩......她真會報復咱家嗎?」那聲下意識的姨又咽了下去。
白玉染停了半刻,「此人薄涼,自身利益不可犯。你以後多層防備就好!」也是他想岔想錯了,前世葉翩翩同樣不一定給了音寶兒真心情意,只是踩著音寶兒的肩膀攀上了高枝,所以對音寶兒多了幾分維護,而已。
魏華音聽過他說這話,還不止一次,言語中不願她和葉翩翩深交。但人心易情,說是不深交,幾年下來,葉翩翩也是她在這異世為數極少的朋友。
白玉染不會詆毀一個女子,來讓她相信他。他對葉翩翩的不喜,是從一開始便有。
只是沒想到,她和自己的事,發生衝突的時候!她的底線......
「白少奶奶!還不回家啊?天快晚了!」難民們知道了前兩天的刺殺,以為是劫持藥材和糧食的山賊,看天色不早,就催促起她。
「不急,這一會就回了。」魏華音笑了笑。
祝媽媽又陪著她在難民村轉一圈,「少奶奶!咱們這邊冬天也不是太冷,這些簡易的房子,也能扛過的!只要糧食問題解決,就沒有大礙了!」
一路上,眾人不斷的跟她打招呼,不少人讓她早些回家。
「我們回吧!」魏華音點點頭。
到家,白玉染已經準備好了晚飯,樊氏笑著趕緊招呼,「音姑回來了!快洗手吃飯了!玉染這剛回來,聽還受了傷,你這一出去一天的!」
魏華音瞥他一眼。
白玉染立馬搖頭,否認他告狀。
「事情多。」魏華音解釋。
幾個小蘿蔔頭圍過來叫娘,又指著白玉染,「是爹!」
「......嗯。」魏華音應聲,讓幾個小蘿蔔頭坐好吃飯,她去洗漱。
白玉染給她端溫水,拿帕子。
「快吃快吃!家裡好些天沒這麼豐盛了!」樊氏笑著道。她知道銀錢短缺,雖然平常多在布莊那邊跟魏多金他們一塊吃,但時常想念幾個孩子,回家來吃飯,知道桌上的菜色。
一家人圍坐在一塊吃了晚飯。
樊氏看出兩人氣氛不好,小心的問,「是不是北遼打過來了?我看咱們這難民越來越多!」
「估計已經開戰了,不過打不到咱們這!就是擔驚受怕,難民多了,有些麻煩!」白玉染解釋。打起來的消息,是他讓人放出來的。北遼早有侵略之心,燕雲十三洲根本不足以滿足他們野心。
沒有了北關,北遼籌備充足,偏南晉重文輕武,軍事不強,北遼要入關如入無人之境。
火器製造只怕也被唐鳳初的人把持在手。北疆那些百姓若不離家,兩國開戰,只有被屠戮的命。
只是唐鳳初個狗賊,竟然讓人引導難民流民都到寧安縣方向來,當真舒坦日子過久了!
樊氏嘆了口氣,「怪不得他們都跑到江南了!這一開戰,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北遼一直虎視眈眈,意取中原。兩國開戰無可避免!除非南晉武力強盛的百萬大軍,直接滅了北遼!看朝廷怎麼辦了!」白玉染解說。
「真有百萬大軍,也沒人敢打咱了!」在外幾年,樊氏也漲了不少見識。
見魏華音一直沒說話,她起身,「不說這個了!你這好好地回來,也正好多陪陪孩子!今兒個就趕緊早點睡吧!我也回去了!」
「好!」白玉染起身送她。
樊氏擺手,跟綿綿幾個打了招呼,回了自己跨院。
魏華音拎了幾隻小的去玩。
兩三天沒見娘親,今兒個回來,還在外跑了一天,幾個小的圍著她娘親娘親個不停。
把三隻哄睡,魏華音摸了下綿綿的頭,「我去洗漱了,你也早點去睡。今兒個就不練字了!」
「好!不練了!」綿綿聽話的點頭,和白玉染對視一眼。
看她進了淨房,爺倆拿了兩塊搓衣板進屋。
魏華音洗漱完出來,看著只著中衣,直挺挺跪在搓衣板上的父女倆,一個兩個眼巴巴的看著她,瞬間臉色沉下來,「白玉染!你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