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敲門。
三長兩短。
張遼關上了窗戶,起身開門。
進來的是李之峰。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外面,停著一輛轎車。
李之峰率先鑽進撤離。
接著,張遼也上了車。
一上車,他就按照規矩,把手槍交給了李之峰。
轎車,發動了。
……
「行動,開始!」
就在對面,當看到窗戶關閉的那一刻,一個特工立刻撥通了電話。
……
車子開到一半,李之峰停下了車,和張遼一起走出。
武器,就放在了車上。
一名衛士,迅速開走了這輛車。
兩輛黃包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黃包車。
路上,不時的可以看到日軍。
有兩次,黃包車還被日軍截停下來,受到了仔細的檢查。
什麼也都沒有發現。
證件一應俱全。
走了一段,黃包車停下,又是一輛轎車開來!
……
弄堂里,李之峰敲了敲門。
過了會,門打開。
當李之峰和張遼走進,門又迅速關上。
張遼的腦海里回憶著每一件事。
弄堂口,有個裁縫。
自己和李之峰經過的時候,他看似不經意的看了他們一眼。
那是一個暗哨。
走過來的第七間豬肉鋪子,也是暗哨。
……
「好,孟紹原開始聯絡張遼,行動開始!」
羽原光一陰沉著臉:「全力配合張遼,命令各聯絡點,隨時準備接應!」
「我已經通知了憲兵,沒有我的命令,今天不許抓一個中國人!」岡村武志隨即說道。
「有消息了。」高平拓真放下電話:「轎車離開張遼住處後,我們的聯絡點一路監視,轎車在戈登路停下,隨後兩人換乘了黃包車,在康腦脫路一帶,失去蹤跡。」
羽原光一動用了自己幾乎可以動用的全部力量。
從張遼住處開始,他安排了大量的監視點。
「重點方向,放在華蘭登路!」羽原光一立刻做出了判斷:「那裡的情況比較複雜,孟紹原最有可能藏身在那裡!他們還會繼續換乘車輛的,岡村君,你親自負責,讓康腦脫路一線的憲兵,隨時匯報兩個乘坐黃包車中國人情況!」
「哈依!」
……
「什麼事情那麼緊急要見我。」
張遼終於再一次看到了孟紹原:「我暴露了。」
「哦,說的具體點。」
「是。」張遼接口說道:「我審訊處的孫虎奉命潛伏,昨天他聯繫到了我,我們在茶館見面,我發現茶館周圍有埋伏,沒有進,一直都在暗中觀察,半小時後,孫虎出來,和人秘密接頭。確認對方是76號的。」
孟紹原「嗯」了一聲:「就是那個審訊時候下手特別狠的孫虎?」
「是。」
「總會有人叛變的。」孟紹原淡淡說道。
張遼隨即說道:「孫虎知道我的聯繫方式,我請求,立刻更換我的全部聯繫方式,同時,為了長官安全考慮,全面切斷和我的聯繫。這樣,即便我有可能被捕,我也無法交代出長官的行蹤。」
「你考慮的很仔細。」
孟紹原微微點頭:「你緊急和我見面,為的就是切斷我們的聯繫方式,你很好。」
「我們的任務,就是誓死保護長官!」
「你的請求,批准了。」孟紹原輕輕嘆息一聲:「張遼,和我的聯繫切斷,你等於切斷了和外界的聯繫,自己小心一點,你的仇人太多了。」
張遼從容說道:「無非一死而已。」
「不要死,要活著。」孟紹原看了他一眼:「從現在開始,你進行最高級深度潛伏,必要時候,我會設法和你恢復聯繫的。」
「是,長官。」張遼特別提醒了一下:「長官,我走後,請您儘快撤離這裡。」
孟紹原明白他的意思。
這應該是在和他恢復聯繫之前,最後一次見面了。
張遼擔心自己被捕。
真的那樣的話,就算他真的扛不住日本人的酷刑,這最後一次見面的聯絡點,也已經人去樓空了。
他什麼樣和孟紹原有價值的情報都無法交代。
這,是忠誠!
「不要擔心我,我知道什麼時候離開。」孟紹原輕輕嘆息一聲:「記得我的話,要活著,不要死!」
「謝謝長官,我走了!」
走到門口,李之峰把一把手槍交給了他:「保重!」
「到處都是日本人,到處都在檢查,這東西放在身上反而危險。」張遼沒有碰槍:「留著吧,必要時刻,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
張遼走到了弄堂口。
他叫過了一個孩子,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條手絹和十塊錢:「把這個,送到隔壁的搗衣弄28號,告訴他,我在馬婆婆弄等著他,那裡的人還會再給你十塊錢的。」
孩子一下便興奮起來,接過錢和手絹,拔腿就跑。
張遼重新走回了弄堂,來到了弄堂口的裁縫那裡。
「外面有76號的,穩住。」
一進去,張遼便低聲說道。
這個暗哨知道他是誰,剛才他親眼看到和李之峰一起進去的。
「這個扣子,幫我縫一下。」
「好的。」
裁縫拿過了陣線:「幾個人。」
「兩個人,我在這裡拖著他們,你立刻發出示警。」
「好的……」
這是暗哨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把剪刀,用力扎進了他的脖子。
隨即,張遼一把堵住了他的嘴,手裡的剪刀,用力轉了幾下。
暗哨漸漸的不動了。
張遼拖著他的屍體,塞到了後面。
他從暗哨的身上找到了一把手槍,一枚手雷。
然後,用一堆衣服和布遮住了暗哨的屍體。
他打開了槍和手雷的保險,端過凳子,坐了下來。
……
「為什麼我的心神一直那麼不寧?」
孟紹原又問出了這個問題。
李之峰哪裡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有什麼事,一定有什麼事。」
可到底是什麼事?
「平常話那麼多,現在啞巴了啊?」
孟紹原瞪了李之峰一眼,正想說什麼,忽然停頓了下來。
「不對,不對。」孟紹原喃喃說道:「你發現今天張遼有些不對沒有?」
「我覺得蠻正常啊。」
「正常?你覺得正常?」孟紹原眉頭緊鎖:「平時,張遼和我在一起,半天都不多說一句話,沉默寡言,今天怎麼那麼多話?」
「人家關心你又不對?」
「不對,無非一死而已,其他人會說,可是,從張遼的嘴裡說出來?這不是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