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的再乾淨的犯罪現場,也一定會留下犯罪證據的。
因為罪犯在帶走自己罪證的同時,也一定會留下一些東西!
現代法政之父,「愛德蒙·羅卡定律」!
嚴探長當然不會知道什麼事「羅卡定律」。
但他有自己的破案方式!
「當時,屋子裡的東西幾乎都被燒毀了。」嚴探長緩緩說道:「要想找到有價值的證據,很難,可是縱火者卻忽略了一樣事情。
我在犯罪現場發現了,當時他們正圍著一張大桌子在吃火鍋,火災結束後,我在現場發現了許多的碗、盆,瓷碗、瓷盆!有些已經碎裂了。
我把現場所有能夠找到的瓷碗全部收集了起來,經過拼湊,一共拼湊出了八套瓷碗瓷盆!你不覺得有趣嗎?
啊,也許你會說,有人用兩隻碗?有這個可能,但為什麼要用兩隻盆子?當然,也可以說有人就喜歡用兩隻碗兩隻盆子!」
「一套完整的物證,指向的必定是完整的一個目標!」孟紹原接口說道:「嚴探長,你的判斷沒錯,現場一定還有一個人!」
嚴探長微微點頭:「這第八個人忽略了這一點,這就給我們留下了線索。現場只有七具屍體,那麼,這失蹤的第八個人很有可能是兇手!」
孟紹原立刻問道:「嚴探長,你一定去找人調查過了吧?」
「沒錯。」嚴探長微微笑了一下:「我在附近打探了一下,能夠提供有價值情報的人很少,但有人看到韓任純當時是和另一個男人一起下的車。」
「什麼樣的男人?」
「不清楚,可能是公司里的人,也有可能是那第八個人,穿的西裝,戴的鴨舌帽,眼鏡,身材不高,西裝好像有些不太合身。我能夠調查到的就只有這些了。」
這個人會不會是第八個人?
如果是,這個人又是誰?
賀傳聶?
還是別的什麼人?
韓任純呢?
是真的死了,還是如孟紹原判斷的那樣,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等到風平浪靜了,再帶著八百萬銀元遠走高飛?
一切,都有可能。
「還有一個問題。」孟紹原開口問道:「你們對外公布,這起火災是因為吃火鍋時候操作不當引起的悲劇,為什麼?你明明知道這是一起謀殺案!」
「租界那麼大,我們又沒有太多的線索了,兇手往人群里一躲,很難找到他。所以,我決定換一種方式。」
嚴探長從容地說道:「我宣布火災案已經偵破,為的是想要麻痹兇手,我特意讓這裡的房東不要打掃重新裝飾。
我經歷過很多案子,兇手經常會重返案發現場,看看自己有沒有留下什麼證據。」
說到這裡,嚴探長苦笑了一聲:「但我發現這次我低估了這個兇手,我派人埋伏在周圍,兇手根本沒有出現過。
就在剛才,我的人還給我打了電話,說有一個人進了火災現場,我於是立刻趕來了,結果卻被你們抓住了。」
「我是做哪行的你知道,」孟紹原平靜地說道:「我一來,就發現了你留下來監視的人,不要怪你的人隱藏的不夠好,而是我們經歷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了。
我覺得能夠這麼做的,一定相當的有才敢,因此我讓我的人控制住了你的人,再威脅他們把你騙了出來。」
嚴探長看了看手裡的黃金:「這麼騙法我完全可以接受!」
孟紹原忽然問了一句:「嚴探長,你一個月的薪水多少?」
嗯?
嚴探長還沒有回答,孟紹原已經幫他說了下去:「不會很多的,你是華人探長,一個月撐死了也就五百塊錢,再加上你的外快,不多。嚴探長,你叫什麼名字?」
嚴探長支支吾吾半天沒說。
孟紹原好奇了:「難道你連名字都不肯說?」
「不是不肯說,而是說出來了丟人。」嚴探長尷尬地說道:「我叫,嚴小花。」
「什麼?嚴小花?」
「沒錯,嚴小花。」
嚴探長嚴小花苦笑著說道:「我前面有四個哥哥姐姐,可全都夭折了,我們那的規矩,男孩子取個女孩子的名字好養活,就跟別的地方取個阿貓阿狗的好養活是一樣的道理!」
這名字。
孟紹原很想笑,但卻憋住了:「好吧,嚴小花,算了,我還是叫你嚴探長吧,我每個月給你一千五百塊錢!而且你的外快還可以照樣撈!」
三倍了!
嚴探長卻不動聲色地說道:「孟老闆,您這是想讓我加入軍統為您效命?老實說,我對軍統是真心佩服的,你們和日本人是真打啊。
我也想為國家效力,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沒這膽量。如果被日本人知道我加入了軍統,沒準哪一天我就會橫死街頭的。」
「幫我做事,但不需要你加入軍統!」孟紹原立刻說道:「我也不需要你向我提供什麼情報,只需要一起合作。」
不提供情報但卻一起合作?
嚴探長有些糊塗了。
「比如,這起案子我們就可以一起合作。」孟紹原緩緩說道:「我和你說實話,這牽扯到了國民政府的一些事情,我也急需破案。破案後,功勞全是你的,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嚴探長在那考慮了好久之後才說道:「孟老闆,和你合作危險真的很大,一不小心就得栽了,不過呢,你們軍統的厲害我也知道,不滿足你們,我這條小命一樣難保。
成啊,咱們就先一起偵破了這起案子,至於將來再說將來的話吧。」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孟紹原接口說道:「我這裡的資源,你可以隨意動用。雖然破案你是行家,但在上海,我們有很多自己的優勢。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失蹤的第八個人。而且我懷疑,韓任純並沒有死。」
「什麼?他沒有死?」嚴探長一怔:「現場發現了他的東西,而且經過他女兒的人證,死者就是韓任純本人。」
「金蟬脫殼,移花接木。」孟紹原冷冷地說道:「總之,我有很大的理由相信,韓任純是在那裡假死,當然他出於什麼目的,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又牽扯到了政府機密是吧?」嚴探長笑了笑說道:「那我們就一點點的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