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諷刺我,企圖激怒我嗎,處長閣下!」
「沒有,我只是想說出真相而已。」孟紹原微笑著搖頭:「我說過你是個可憐的人,我現在更加相信這一點了。
一個忠心耿耿為了你們所謂帝國服務了二十年的軍官,居然還只是個大尉?你居然在這麼漫長的時間裡,連誰是你的指揮官都不知道,還有比你更加可憐的人嗎?
現在,你能怎麼辦?你成了我的囚徒,沒有誰來救你,那個在幕後指揮你的人,卻可以心安理得的繼續他的生活,因為你什麼也不知道。」
政木之見的臉孔有些扭曲。
孟紹原的這些話,深深的刺到了他的心裡。
可他卻無力辯解。
而對於孟紹原來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要想在短時期內,繼續從政木之見身上得到更多的情報,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有了今天的對話,已經足夠他清楚下一階段的目標是什麼了!
政木之見在被押走前,只提了一個要求:
「孟先生,求求你,以後您能別再拉小提琴了嗎?您拉的實在是太難聽了。」
我靠!
這才是赤果果的羞辱啊!
……
吳靜怡進來的時候,看到孟紹原在一塊白板上寫滿了各式各樣的名字。
邊上的煙缸,已經堆滿了菸頭。
「藏島介、有池龔平、政木之見、孝山滿……」
還有一些吳靜怡見都沒見過的名字。
每一個名字之間,都用亂七八糟的黑線連在了一起。
「他是誰?」
孟紹原看著這些名字喃喃自語。
「誰?」
吳靜怡問了聲。
「這個人,我不知道他是誰。」
孟紹原出神地說道:「他是隱身的。」
「隱身?」
「對,隱身,遁形。」
孟紹原又點上了一根煙:「他是所有潛伏小組的負責人,但他卻是遁形的,沒有人見過他。可他卻在指揮著一切。他好像幽靈一般生活在重慶,他和任何一個普通人都沒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如果找不到這個人,我就算睡覺也都不得安穩。他是誰?」
他是誰?
一個真正的幽靈?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吳靜怡接起:「是,明白了,我讓他立刻來。」
放下電話:「戴局長讓你立刻去一趟。」
……
在戴笠的辦公室里,孟紹原居然見到了大小姐孔令儀。
一看到大小姐孟紹原就打了一個哆嗦:「大小姐, 不用一直追殺我到戴先生這裡吧。」
大小姐淡淡說道:「今天不是來找你麻煩, 是來求你辦事的。」
「啊,求我辦事?您大小姐還有事要求辦?」
「你給我正經點。」
戴笠低聲呵斥了聲。
「沒事的, 他就是這脾氣。」大小姐太了解這個無賴的性格了:「我遇到難事了,能解決這難題的,只有你。」
孟紹原抓了抓腦袋:「大小姐,我掏心窩子的說句啊, 就您大小姐, 還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您要是來找我,這事恐怕小不了。」
「我有兩個好朋友,是夫妻,貝克先生和太太。」
大小姐緩緩說道:「他們都是新聞記者,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 大批在上海的美國人被扣押,一些美軍俘虜,也被轉移到了上海。
貝克先生曾經是隨軍記者,為了追蹤到第一手的資料, 他冒險到了上海, 結果很快遭到了日本人的扣押。罪名是他曾經在軍隊裡待過,現在是戰俘了。
貝克太太我為了營救她的丈夫,隨後到了上海設法進行營救,但是沒多久, 她同樣落到了日本人的手裡, 和她隨身攜帶營救丈夫的財物一起被扣住了。」
孟紹原忍不住嘀咕了聲:「這不是葫蘆娃救爺爺嘛。」
「什麼?什麼葫蘆?」
「啊,我家鄉話。」孟紹原掩飾的說了一句。
「我已經多方設法, 但卻毫無結果。孟紹原, 你是大名鼎鼎上海王,現在還是蘇浙滬三省督導處處長,能夠救貝克先生和太太的, 我想來想去,只有你。」
大小姐語氣低沉:「我知道, 這個任務太難了, 而且也不是你們軍統的分內事, 你完全有理解拒絕。你要是不願意,我另外想辦法就是了。」
孟紹原一聲苦笑。
大小姐這是抓住了自己的軟肋啊。
要是她用命令的口吻讓自己去, 自己還真就不去了。
藉口有的就是。
可她在央求自己?
她知道自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啊。
再說了,從南京到上海, 再從上海到重慶, 大小姐幫自己的忙可太多了。
自己怎麼也都沒有辦法拒絕啊。
孟紹原嘆了口氣:「大小姐, 您和我說實話,貝克先生和太太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和你說了,記者啊。」
「大小姐,您要還這麼遮著瞞著,我可沒辦法救啊。」孟紹原笑了笑:「一個記者,被扣押了,花點錢救出來也就是了, 上海那些日本人的德行我知道,犯不著這麼為難。
再說了, 您大小姐剛才也說了,你已經想盡了辦法。您是誰啊,大小姐啊, 您想的那些辦法,動用到的關係,只怕通天了吧?
通天的關係您都救不出, 您讓我一個小特務出馬營救?這對夫妻恐怕真實身份不簡單吧?」
「大小姐,我就說瞞不過他的。」戴笠開口說道:「還是告訴他吧,他要是不知道真實情況,我拿皮帶抽他他都不會動彈一下的。」
大小姐沉默了一下:「克洛寧·貝克先生的父親是普爾曼·貝克,美國國會參議員。他的夫人斯特芬尼·貝克,出身於阿瑟家族。」
「麥克阿瑟?」
「不是那個阿瑟,是共和黨的。這個家族的切斯特·艾倫·阿瑟,1880年,美國第20任總統加菲爾德遇刺身亡後,阿瑟先生以副總統的身份繼任了美國總統之位,他也是美國現代海軍的奠基者。」
「救,一定要救!」
大小姐才介紹完,孟紹原便迫不及待地說道:「中美是盟國,盟國有難,就是我孟紹原有難,我肯定要去救啊!」
嗯?
本以為還要大費口舌呢。
這麼快就答應了?
孟紹原當然有自己的算盤:
「救,那是肯定要救的,但請給我三天時間。」
「孟紹原,你要三天時間做什麼?」
「戴先生,三天時間,我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一個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