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區。
這裡原本是日軍用來關押美軍的集中營,現在卻倒過來關押起了日軍。
天道好輪迴!
投降的五百二十一名日軍,幾乎全部染上了瘧疾。
所謂的扔掉患病同伴,又有什麼用呢?
包括北澤信弘在內,從走出叢林,走進集中營的第一分鐘開始,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人一旦放鬆,立刻就倒下了。
「全力救治北澤信弘。」
這是孟紹原親自下的命令。
其他日軍死再多,和孟紹原也沒關係。
只要北澤信弘還活著。
麥斯馬蘭每天都對隔離區進行消毒。
所謂的消毒,也無非就是用滴滴涕而已。
隔離區每天提供一頓飯,確保日軍不會被餓死。
但就是這麼一頓飯,已經讓這些日軍感激涕零。
比起在叢林裡的生活,這裡已經是天堂了。
在進入隔離區的當天晚上,就有四名日軍死亡。
屍體立刻被拖出去焚燒,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不過,滴滴涕消毒加藥物治療,還是很有效果的。
瘧疾在隔壁區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當然,奎寧這種珍貴的藥物,是絕對不會給日軍使用的。
杜爾科姆市長這幾天煩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所有的工作根本無法進行。
上次對臨時醫院的訪問,不但沒有取到任何效果,反而讓自己的顏面盡失。
而且,助理米卡埃爾還被美軍給帶走了。
杜爾科姆市長也是想方設法進行了營救。
但要從美國人手裡救出一個人,除非美國人同意,否則一點辦法也都沒有。
努力下,還是得到了一些情報。
米卡埃爾被轉移到了馬尼拉警局,由警局進行關押並審問。
這一來頓時讓杜爾科姆看到了希望。
馬尼拉警局,也是需要聽命於自己的啊。
他立刻派人到警局,要求警局立刻暫時將米卡埃爾交由市政府看管,在協助完市政府處理完政務後再行交還給警局。
這一點,說明了杜爾科姆還是比較清楚目前局勢的。
畢竟,米卡埃爾是被美國人帶走的,自己直接命令放人警局絕對不敢。
那麼,就找一個藉口,先把米卡埃爾弄回來再說。
想必,警局也不會不同意吧。
可是,當得到杜爾科姆的命令,馬尼拉警察局局長卻直接告訴這位市長大人,米卡埃爾是由副局站瓦納多親自看管的,而瓦納多又得到了,美國人的直接命令,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干涉。
隨即,杜爾科姆又把電話打給了瓦納多。
可是在電話那頭,瓦納多卻告訴這位市長,他沒有辦法,他也不能放出瓦納多,因此,這會引起美國人的怒火,從而牽扯到自己的。
說完,他的電話就掛了。
當看到自己的命令毫無作用,杜爾科姆頓時就怒了。
難道自己身為馬尼拉的市長,真的什麼事都做不了嗎?
他隨即放下手頭的工作,直接驅車去了馬尼拉警察局。
還好,畢竟還是見到瓦納多了。
在市長面前,瓦納多看起來海水非常恭順的,這也讓市長的心多少放了一些下來。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當聽到市長再次提出把米卡埃爾交給他的命令,瓦納多一臉的為難:「杜爾科姆市長,我是非常尊重您的,也願意在您的帶領下,讓馬尼拉儘快重新恢復昔日的榮光。但這件事,我沒有辦法去做。
米卡埃爾,是美國人親手交給我的,並且警告了我一旦米卡埃爾出現任何問題,將由我承擔全部責任。您也知道,之前,我同樣幫日本人做過事,一旦美國人追究起來,我什麼都完了。」
杜爾科姆卻說道:「你可以告訴美國人,這是我給你下的命令,所有責任由我來承擔。」
你?
瓦納多在心裡罵了對方一聲白痴,但表情卻愈發的恭順:「杜爾科姆市長,我並不是不信任您,但是,米卡埃爾是您的助手,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我這個小人物呢?」
杜爾科姆一時語塞,臉上也好像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
過了一會,他才無奈地說道:「那麼,至少可以帶我去見見米卡埃爾。」
「當然可以,杜爾科姆市長。」瓦納多嘆息了一聲:「不過,您要有心理準備,您也許不會願意看到的。」
杜爾科姆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牢房裡的那個人,是米卡埃爾嗎?
讓蜷縮在那裡,渾身都是傷痕。
當終於看到市長先生,米卡埃爾「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吃力的爬到牢房門口,放聲大口:
「救救我,市長先生,救救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爾科姆一轉身,滿臉怒容:「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
「這不是我們想要做的。」瓦納多無奈地說道:「同樣,這也是美國人下達的命令,他們必須要從米卡埃爾的身上得到口供,並且給我們下了極大的壓力。
您要知道,為此,我們的審訊人員,不得不採取了一些特殊的手段。當然,米卡埃爾先生的招供後,也立刻得到了我的救治。放心吧,儘管他現在看起來狀況不太好,但生命還是沒有威脅的。」
杜爾科姆渾身都在顫抖。
瓦納多湊上前低聲說道:「去我的辦公室吧,有些事,我想提前向您匯報。」
一直到了到了瓦納多的辦公室,杜爾科姆渾身還在顫抖。
那是因為憤怒。
「請冷靜,市長先生。」瓦納多從抽屜里拿出了卷宗,輕輕推出:「您可以看一下,這是米卡埃爾先生的口供,在裡面,他交代,他曾經為傀儡政府做事,您是知道的。而且他還是,您對此並不在意。
市長先生,我知道,在市政府有很多和米卡埃爾一樣的人,如果美國人不追究,自然沒有問題,可現在美國人卻盯上了。也就是說,您已經被捲入了米卡埃爾事件中。」
杜爾科姆臉色一變。
瓦納多看在眼裡,卻依舊不緊不慢說道:「是的,您是市長,美國人會繼續讓您為馬尼拉市民服務的,但是其他人呢?您比我更加清楚,在市政府里,類似米卡埃爾先生這樣的人太多了。
我擔心,美國人會以米卡埃爾為突破口,繼續抓捕更多的人。」
杜爾科姆徹底涼了。
一旦真的這麼做了,整個馬尼拉市政府會瞬間癱瘓。
而自己也將變成光杆市長。
代理?
這個代理市長,只怕再也沒有後文了。
他甚至懶得去看米卡埃爾的口供,呆呆的坐在那裡,沮喪地說道:「為什麼?美國人為什麼這麼針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杜爾科姆市長,有些話不是我該說的,但我想我還是應該告訴你。」瓦納多嘆息一聲,說道:「其實,並不是美國人想針對您,真正針對您的,其實是查理斯上校。」
「他?」杜爾科姆一怔。
瓦納多緩緩點了點頭,說道:「我聽說,您曾經去找過查理斯上校,但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對他的尊敬,甚至還有一些命令的口氣在內,這當然會引起查理斯上校的不快。
根據我和查理斯上校打交道的經驗來看,這是一個很有能力,但心胸卻並不怎麼開闊的人。甚至可以說,您得罪了他,但您自己卻還不知道。」
杜爾科姆呆住了。
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查理斯上校了。
瓦納多卻繼續說道:「查理斯上校是馬尼拉的最高軍事長官,但您真的以為他只管軍事嗎?甚至可以說,馬尼拉的任何事情,只要他不同意,就根本沒有辦法進行。
後來發生的事情,我想您也看在眼裡了,您和你的市政府根本寸步難行,而這個時候您又犯了一個錯誤。在遇到和查理斯上校矛盾的時候,您沒有主動的和上校進行溝通,而是直接找到了奧斯米納總統。」
杜爾科姆發現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去尋求總統先生的幫助,那也有錯嗎?」
「站在您的立場當然沒有錯,然而站在人情世故的角度您卻錯了。」瓦納多很有耐心的告訴他:「查理斯上校會認為,您這是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甚至是和他對著幹,想要藉助市長的力量來壓制他。
好吧,下面的一些話,也許您聽著不舒服,但我卻還是要告訴你。在菲律賓,不是由奧斯米納總統說了算的,真正掌權的人,是美國人,這話非常刺耳,但事實就是如此。
您更加不知道的是,在查理斯上校身後站著的,是麥克阿瑟將軍,是整個美國政府。難道您真的天真的以為,他會聽從奧斯米納總統的命令,嗎?之後發生的事情,我想您也知道了。」
杜爾科姆腦袋裡「嗡嗡」作響。
瓦納多看了看他,又說道:「現在,奧斯米納總統是菲律賓的臨時總統,您呢,是馬尼拉的代理市長。大選很快就要進行了,如果繼續按照目前的局勢推進,您真的認為,你可以成為市長嗎?」
杜爾科姆臉色異常難看,好半天他才說道:「我不在乎,我可以不當這個市長,我盼望的只是馬尼拉的未來。」
夠了吧,你這個騙子政客。
如果不是眼巴巴的盯著市長這個位置,你會這麼做嗎?
瓦納多心裡不屑一顧,但嘴上卻說道:「啊,當然,我完全理解您的苦心。但我以為,即便是換了一個市長,做的也沒有您那麼出色。為了馬尼拉的未來,您應該繼續待在這張位置上。」
杜爾科姆這才硬著頭皮說道:「那麼,有什麼辦法嗎?」
瓦納多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其實,倒也不是不能解決。我聽人說,查理斯上校有兩個愛好,一個是美女,一個是金錢。」
杜爾科姆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鄙夷:「你的意思,是讓我去賄賂他?」
他的反應,當然無法瞞過瓦納多。
鄙夷?
在你鄙夷別人的同時,難道不知道自己才是那個最大的可憐蟲嗎?
瓦納多卻微笑著說道:「不能說是賄賂,只是增加和上校的友誼而已。如果您能夠得到上校的友誼,我想,也許將來的工作,會變得順暢許多。甚至我還相信,米卡埃爾明天就會被釋放的。」
「謝謝你對我提的建議,副局長。」杜爾科姆站起了身:「但我不相信,沒有人可以管住查理斯上校,我不相信每個美國人都會站在上校的這一邊。再見,副局長。」
「祝您好運,市長先生。」
目送著杜爾科姆市長離開,瓦納多冷笑一聲,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請幫我接查理斯上校的辦公室。」
杜爾科姆離開了警察局,有些失魂落魄、
這時候,他看到自己的車子邊上,還停著一輛轎車。
窗戶打開,司機衝著他說道:「嘿,杜爾科姆市長,我可以送你回去嗎?」
阿夫林少校!
杜爾科姆遲疑了一下,還是上了少校的車。
阿夫林發動了車:「您是來看米卡埃爾的嗎?」
杜爾科姆沉重的點了點頭。
「米卡埃爾的狀況還好嗎?」
杜爾科姆又搖了搖頭。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阿夫林少校,聽說你的第二旅擴軍計劃已經被通過了?」
「是的。」阿夫林沒有任何隱瞞。
杜爾科姆遲疑著問道:「少校,您是先得到了美國人的同意嗎?」
「當然,杜爾科姆市長。」阿夫林坦誠地說道:「如果沒有美國人的全力支持,我想擴軍計劃不會那麼順利通過的。我還聽說,您和美國人之間,啊,更加準確的說,您和查理斯上校之間產生了一些矛盾?」
在見到瓦納多之前,杜爾科姆還並不認為自己和查理斯上校之間有什麼矛盾。
但經過瓦納多的描述,他還是清楚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了。
「其實完全沒有這個必要。」阿夫林似乎在那勸解:「為了解放整個菲律賓,美國人為我們犧牲了太多,現在,他們即便提出一些無理的要求,其實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杜爾科姆市長,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充當您和查理斯上校之間的調停人,當然,市長先生,這是在您完全信任我的基礎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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