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山,男,五十九歲,廣東茂名人。一窩蟻 www.yiwoyi.com
從小學習虎鶴雙形,8歲隨師傅來到上海,24歲創辦「猛虎堂」,橫行上海一時。
後據說得罪暗殺大王王亞樵,胸口被砍了一斧頭,在床上躺了一年才能下床,一身功夫散了大半,「猛虎堂」聲勢一落千丈。
很早就投靠日本人,鐵心為日本人做事,愛國人士,反日急先鋒何雙台、劉九妹等人失蹤都和此人有關。
抗戰爆發,積極為日本搖旗吶喊,鼓吹中國絕不是日本對手,國民政府應當趁早投降,避免生靈塗炭云云。
軍統暗殺名單第四位。
此人每天下午必去「天水樓」喝茶,隨身攜帶兩名保鏢,保鏢攜帶武器。
這是何儒意掌握到的材料。
他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到一線去執行任務了。
可是這次他決定出去動動。
孟紹原難啊。
前線特工正在修整,原本在租界裡活動的特工被調了上去,正好處在一個空檔期。
他的人手不足,迫不得已很多任務都要由他來親自動手。
沒辦法,學生有難,只能自己這個當老師的出手幫忙了。
「天水樓」里的客人還是很多的,大家都在討論正在進行的上海之戰。
有張桌子空在那裡,上面放了一把空的茶壺。
那時告訴客人們,這是常客訂的,哪怕店裡坐滿了,這張桌子也得給客人留著。
何儒意叫了一壺茶,把個巴掌大小的盒子放在那,嗑顆瓜子,喝口茶。
很久沒過過那麼愜意的生活了。
一會,門口進來了三個人。
當中是個穿長衫的,邊上兩個,都穿著西裝。
白名山!
這個人最喜歡附庸風雅,而且喜歡顯示自己很開明,很進步,所以身邊的保鏢一律都穿西裝。
那張預留的桌子果然是他們的。
「白爺,您還是老樣子?」夥計趕緊過來招呼。
「老規矩。」
茶剛上好,何儒意拿著那個盒子站了起來,朝那張桌子走去。
「站住。」
一個保鏢站了起來,攔住了何儒意。
何儒意摘下帽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是白名山白爺?」
「你是誰?」白名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小姓何,杭州來的,有些事情想和白爺商量一下。」
白名山努了努嘴,兩個保鏢立刻在眾目睽睽之下,仔細的檢查著何儒意的身上有沒有攜帶武器,甚至還捏了捏那頂禮帽。
等到想檢查那個盒子的時候,何儒意搖了搖頭:「白爺,這人太多,還是別查了,您要是擔心這裡面有什麼,我可以先交給您保管。」
「成了,讓他過來。」白名山喝了口茶。
何儒意坐到了他的對面:「白爺,我到上海,原本是辦些事情,後來有朋友介紹說,您人面廣,讓我來找您想想辦法,或許有門路。」
白名山懶洋洋的:「說吧,什麼事?」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何儒意一聲嘆息,聲音刻意放低:「犬子在上海讀書,他又不肯好好讀書,平日裡專門去參加什麼遊行集會,這中日兩國開戰,和他一個學生有什麼關係?結果他跑到遠華金行門口去抗議,結果到了當天晚上,人就失蹤了。」
白名山一笑,他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遠華金行,那是日本「櫻花會」的特務機構,你一個學生,跑到那裡去抗議,那些日本人能願意?
十有八九是被日本人秘密抓了,而且估計現在凶多吉少。
在大上海,在公共租界,失蹤了一個學生算個屁。
「白爺,都說您和日本人的關係好,所以我想請您是否能夠設法找找犬子?」何儒意一臉的哀求。
白名山心裡猜測,這姓何的兒子,很大可能屍體都已經被扔到黃浦江里了,可既然他要求著自己辦事,絕對是要出血的。
不趁著這個機會撈一票做什麼?
他一個外地人,就算被騙又能到哪伸冤去?
「這個,恐怕不好辦啊。」白名山嘆息一聲:「日本那是老虎,中國呢?一隻綿羊,綿羊怎麼和老虎鬥啊?你兒子要是落到日本人的手裡,都說我白某人和日本人關係不錯,但是這事情啊,不好辦,不好辦。」
「所以才來請白爺幫忙了。白爺,我知道這件事情難辦,所以必然不會讓白爺白忙的。」何儒意把那隻盒子朝白名山面前一推。
白名山小心的打開了那個盒子,可是只打開了一條縫,眼睛頓時直了。
好大的一顆珍珠!
「白爺,人多眼雜。」何儒意低聲提醒一句。
白名山立刻會意,趕緊關上盒子:「夥計,給我開一家雅間。」
說完,站起身來,語氣也都變得客氣了不少:「何先生,請。」
「白爺請。」何儒意拿起帽子站了起來。
來到二樓雅間,一個保鏢先進去仔細檢查了一下,然後這才出來,朝白名山點了點頭。
白名山隨即和何儒意一起走了進去,保鏢把門關上,一左一右站在門口。
才一座下,白名山立刻迫不及待的打開那個盒子。
好大的一顆珍珠!
純白,晶瑩剔透,當中還隱隱閃現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淡紫色光澤。
白名山看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白爺,您看這顆珍珠怎麼樣?」何儒意刻意提高了一些聲音。
「好啊,好啊。」白名山讚不絕口。
「稍等。」
何儒意打開門,叫進一個保鏢:「白爺,咱們先暫時別叫茶了,我擔心有人泄露出去。」
「對,對。」白名山死死盯著珍珠,頭都不抬:「我白某人見過的好東西也算是不少了,但像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過。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好的,白爺。」
保鏢重新關上了門。
「白爺,這叫『海元珠』,是我何家的傳家寶,這次為了救犬子,不得不把傳家寶也都拿出來了。」
「你兒子的事情,好說,好說。」白名山的注意力全在「海元珠」上,敷衍著說道。
「不光是這顆海元珠,就算是裝珍珠的盒子,那也是特別訂做的。」何儒意站在白名山邊上:「請白爺拿起海元珠。」
白名山早就在等著這句話了,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海元珠。
「白爺,這盒子,是正經的紫檀木做的,所以特別沉重。您看。」
「啊,對,對。」
白名山眼裡只有珍珠,什麼紫檀木,他根本看都懶得看。
何儒意笑了笑。
然後,他猛的揚起紫檀木盒子,對著白名山的太陽穴用力一擊。
白名山一聲不吭。
就在他的腦袋倒向桌子的一瞬間,何儒意一隻手握住他拿珍珠的手,另一隻手,拿著紫檀木盒子在他下巴上一墊,緩緩的把他的腦袋放到了桌子上。
接著,他忽然變了嗓音,很大聲地說道:「好東西,我白某人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他說話的腔調,竟然和白名山有幾分相似。
何儒意收好珍珠,拿過那頂禮帽,把禮帽里裡面襯裡拆開,從中抽出了一根鋼絲。
為了確保禮帽不會走形,很多帽子裡面都有墊片之類的東西,這是絕對不會讓人生疑的。
何儒意一邊動著,一邊說道:「白爺,犬子的事情無論如何幫幫忙。」
「好說,好說。」何儒意就好像在那唱獨角戲,旋即又模仿起了白名山的聲音:「我白某人在日本人面前還是有頭有臉的。」
其實,他學白名山的語調,只是有幾分相似,但此時雅間門緊閉著,雖然大聲,但傳出去的聲音肯定會走樣。
再加上他每句話都加上了「白某人」三個字,外面的保鏢聽到了,心裡自然而然的會認為那是白名山在那說話。
要不然,雅間裡除了這兩個人還有誰?
剛才保鏢還進來過一趟。
何儒意拿著鋼絲來到白名山身前,扶住他的腦袋,用鋼絲對著本來就被打得凹陷下去的太陽穴,猛力一下刺了下去,還狠狠的抽了幾下。
之前白名山或許還有救,但是這麼一來,那是死透了。
何儒意把鋼絲抽了出來,扔到一邊:「白爺,您得仔細看這顆海元珠,對著光亮,還會變幻色彩呢。」
「哦,是嗎,那我白某人要好好看看!」
何儒意把白名山坐的椅子,朝亮光處轉了一個方向,然後讓他的屍體靠在椅子上,背對門口,兩隻手放到胸前,從後面看過去,還只當他在欣賞海元珠。
「白爺,那就萬事拜託了。」
「放心吧,賀先生,有我白某人出面,什麼事情搞不定?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告訴我的保鏢,不許進來!」
「好的,白爺。」
何儒意拿起禮帽,戴好,從容的走到門口,打開門:「白爺說了,不許別人打擾。」
保鏢早就已經聽到了,朝裡面看了看,白名山正在那裡聚精會神的欣賞著珍珠。
何儒意關好了門,摘下禮帽,還不忘記朝兩個保鏢微微鞠躬:「兩位兄弟,辛苦了。」
「去吧,去吧。」保鏢不耐煩地說道。
何儒意微微一笑:「麻煩白爺出來的時候,和他說一聲,他的茶錢,我結了。」
看著何儒意下樓的背影,兩個保鏢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一些同情。
這位老先生的公子,只怕已經不在人世了。
可憐啊,他卻還在那裡痴心妄想。
第三百三十章 半道劫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