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官到!」
「嚯」的一下,雅間裡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長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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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請坐,都請坐。」
孟紹原笑容滿面:「慚愧啊,雖然是行動科的科長,但在座的諸位,卻大多是第一次見面,兄弟這個科長當的,實在是不合格啊。」
「長官公務繁忙,威震上海,不熟悉那也不足為奇。」王南星笑著說道:「給長官介紹一下,這是行動科別動隊隊長楊友樂,這是第一行動大隊大隊長盛松祥……」
他在那逐一介紹,孟紹原把這些人的名字全部記了下來。
酒已倒滿,孟紹原舉起酒盅:「諸位,咱們都在一個鍋里吃飯,兄弟這次回到武漢,還望諸位精誠合作,團結一心。我敬諸位。」
「謝長官!」
所有人都再次站了起來,一飲而盡。
重新坐下,王南星低聲道:「孟科長,范懷仁那裡的箱子我拿到了……」
「不用說的那麼低聲。」孟紹原打斷了他的話:「這裡都是自己人,有什麼話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吧。」
「是,孟科長。」既然上司這麼說,王南星也就不用再顧慮什麼了:「那口皮箱我搜到了,裡面全是黃金和外國錢,粗粗估算一下,不下二十萬。」
酒桌上頓時一片竊竊私語。
盛松祥一拍桌子,用的力氣大了,酒盅里的酒都灑了出來:「真正豈有此理,我們還以為范懷仁已經是個空架子了,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藏了那麼多的錢。」
楊友樂咳嗽兩聲,示意他不要太過分了,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科長,他的秉性如何誰的心裡都沒有底。
萬一是個自命清高的人,怎麼辦?
王南星又接著說道:「孟科長,這二十萬您看怎麼處置?」
「怎麼處置?奸商的錢有什麼可以多想的?」孟紹原早就盤算好了:「一律沒收,本來呢,按照規矩,沒收的財物是要上繳的,我這次呢,破個例,一分錢不用交,大家給分了吧。」
所有人頓時眉開眼笑,只覺得這位孟長官那是頂頂體恤下情的一個好上司。
王南星也是樂不可支:「多謝孟科長體諒底下人的辛苦,既然長官這麼說了,我們再推辭那就矯情了。這二十萬呢,我想著長官是……」
「我是一定要拿大頭的,對不對?」孟紹原幫他說了下去:「王副科長,慣例如此,長官拿走大頭,各個部門呢,多少也要分點。這次我們再變通一下,拿出五萬來,分給其它部門,剩下的我一分錢不要,都給弟兄們分了吧。」
「那怎麼可以?」幾個人同時叫了出來。
孟紹原笑笑說道:「來的時候我就和王副科長說過了,這次走的匆忙,也沒給弟兄們帶什麼見面禮,這筆錢,就當成是我給大家的福利吧。」
王南星本來還以為孟科長只是說說而已,誰想到他還真的就這麼做了。
他一再堅持,可是孟紹原看起來比他更加固執,說到後來喉嚨都大了,王南星看他心意已決,只能作罷:
「孟科長高情厚義,義薄雲天,對兄弟們又是如此厚愛。旁的也不多說了,這份情,大傢伙記在心裡了。來,我們一起敬孟科長一杯!」
這杯酒,每個人都是真情實意敬的。
像這樣善解人意,又處處為著部下著想的長官,你到哪裡去找?將來非得聽他的話,拼著命為他做事當成匯報不可。
這也正是孟紹原的用意。
他是行動科的科長,但常年不在行動科,和科員之間彼此都不熟悉,怎麼領導他們,怎麼讓他們聽自己的話?
這個時代和他們講大道理?
那是真正的瘋了。
沒什麼比金錢更加能夠拉攏他們的了。
有的時候,金錢真的能夠買來忠誠。
哪怕僅僅只是暫時的。
孟紹原需要把行動科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裡。
一個既能為屬下設身處地考慮,又大方的上司,那是最受歡迎的了。
「孟科長,感謝的話我們就不多說了,孟科長對我們的好,兄弟們都記在心裡了。」王南星感激零涕,可隨即又說道:「就只是一件事,拿五萬塊錢出來分了,我們絕無意見,可別的部門倒好說,就是第三科那裡,恐怕未必會收啊。」
「沒錯。」楊友樂也說到:「別說不收了,沒準還會鬧出一點什麼麻煩出來。」
「你們說的,是第三科的代理科長孫良群吧?」孟紹原立刻會意。
王南星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個人,接您的路上我也和你談過了,這個人是個死腦筋,特別固執,全軍統上下,除了余鐸,他和誰的關係都處不好。上次,我為了抓個犯人,弄壞了一輛車,結果被他像瘋狗一樣死死咬著不放,最終還是我自己賠了錢了事。」
「這個人,我了解了一下。」孟紹原沉吟著說道:「咱們軍統裡面,一個情報科,一個行動科,那是誰都要給幾分面子的,孫良群為什麼單咬我們行動科?我看這個人啊,八成是聽到了我的什麼風言風語,借著由頭,殺雞給猴看啊。」
「他媽的!」盛松祥脾氣急:「真把我們惹急了,他孫良群算個屁!敢動孟科長?他媽的他動一個給我試試看?」
「你能拿他怎麼樣了?」孟紹原一笑說道:「孫良群這種人,往往特別麻煩,外人看起來,他清廉如水,鐵骨錚錚,你真要動了他,肯定會有輿論壓力。余鐸又是軍統老人,他推薦的人,就算是戴處長想要動,他不得不考慮再三啊。」
盛松祥有些不太甘心:「那怎麼辦?就看著他不斷的找我們的麻煩?」
「那倒也未必了。清廉如水?」孟紹原冷笑一聲:「我看他十有八九是貪圖所謂的名聲,這種人說難對付也難,說好對付也方便。他還沒有和我見過,我摸摸他的虛實再說,王副科長,你幫我做件事,把孫良群的家底給摸清了。」
「是,交給我吧。」王南星拍著胸脯應承了下來。
孟紹原是真的不想和孫良群發生什么正面衝突,自己這次來武漢,待的時間不會太長,而且現在正值武漢會戰關鍵時刻,窩裡鬥的事情能夠避免儘量避免。
不過他要真的想鬧點什麼事情出來,自己恐怕也不得不出手了……
……
「孫科長。」
「小彭啊,什麼事?」孫良群抬起了頭。
「我剛剛得到了一個消息。」小彭喘息了一聲說道:「行動科的王南星,今天又去了范懷仁那裡。」
「哦,是嗎?慢慢說是怎麼回事。」
「他這次去,威逼利誘,逼迫著范懷仁把藏著的錢全部拿了出來,我特別去找范懷仁了解了一下情況,起初他還是吞吞吐吐的不敢說,後來在我的再三勸導之下,他才終於說了出來,行動科的那些人,居然拿他的家人來威脅他。」
小彭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孫良群連連搖頭:「孫良群是奸商不假,但他的廠子已經被查封,產業也被沒收充公,按理說他的案子已經了了,怎麼還能這樣的敲詐?我之前也聽說了,行動科的那些人,簡直吧范懷仁當成了搖錢樹,有事沒事的就去敲詐勒索,他是漢奸,但漢奸也是有人權的,漢奸的權利也一樣要得到保障!」
「還有一件事。」
「說,不要一半一半的說。」
「是,和王南星一起去范懷仁那裡的,好像是孟紹原!」
「什麼,真的?」
「應該不會弄錯。」
「上行下效,上樑不正下樑歪!」孫良群冷哼一聲:「孟紹原此人,驕橫不法,為非作歹,欺凌良家,生活荒淫。仗著為黨國立過一些小小功勞,目無法紀,無法無天。我早就想收拾他,可他遠在上海,這次才來武漢居然就如此的不安分守己?
不好好的考慮如果報效黨國,初來武漢,就帶著部下去敲詐勒索,影響極壞!他行動科是做什麼的?是為國鋤奸的,不是那些土匪流氓!不,我看此人比土匪流氓還要壞,還要不如。我軍統好好的風氣,早晚都要被他帶壞!」
小彭等他發泄完了才說道:「孫科長,我知道您看不慣這個人,但他是戴處長的心腹愛將,萬一……」
「為黨國做事,沒有萬一,也沒有動不得的人。」孫良群義正言辭:「小彭,你幫我去查下,孟紹原究竟敲詐了多少錢?從范懷仁那裡敲詐到的錢,他用到什麼地方去了?有沒有中飽私囊?他到武漢,還準備怎麼樣興風作浪?」
「一共二十萬,具體派什麼用場了我會去查清楚的。」小彭也算是盡心盡責的了:「還有,我聽說他一到武漢,就住到了藏韻苑。」
「藏韻苑?」孫良群更是不滿:「那裡是什麼地方?也是他可以住的?戴處長都沒有住到那裡去。我聽傳言,他有好幾個老婆?」
「是的,不少,藏韻苑住了很多女人進去。」
「墮落,墮落!」孫良群連聲說道:「這個人真正是黨國敗類,是國家的蛀蟲!我要是不扳倒他,簡直是天理不容!」
孫良群此時已經下定了一個決心:
一定要扳倒孟紹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