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時間大概過去三十秒，會議室內幾十個人注意到，神秘人中，中間的那個緩緩站了起來。
「好奇，是人類最初的進步之源，我能夠理解你們的求知慾。」
「而恐懼，既是所有生靈心中的障礙，也是促使自身強大的動力。」
會議桌上魔力飄散，漸漸從不可見轉換為可見的光線，同一時刻，會議室內所有的燈光全都熄滅。
只剩下了會議桌上的魔力光源，將一眾人的臉色照得光彩斑斕。
如同三維影像一樣，光彩化作一片圖案，將人類茹毛飲血到後面使用火焰，再到逐步進化文明的過程演繹了一遍。
「這是如今教科書中的記載，但正如你們開始懷疑的那樣，在這些之外，還有一些被隱藏的歷史。」
畫面變成了整個地球，並且漸漸拉遠距離，但出現的並不是宇宙，而是最終成為一片光，或者說成為了一個光團。
光團逐漸又被拉近距離，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種如五彩琉璃又不斷轉換的顏色。
「這是我們所處的世界，而這，則是無盡虛空。」
話音剛落，在地球所屬的光團外，周遭的黑暗化為了一片灰茫茫中帶著流動的物質，幾乎占據了整個會議室。
「我們就如同虛空中的孤舟，即便是以曙光如今的力量，也依然難以窺伺世界之外有什麼。」
「但正如你們猜測的那樣，我們並不孤獨。」
一個個飄忽的光團在虛空中浮現，沉沉浮浮時隱時現，甚至不斷變化位置，讓人難以捉摸，似乎也說明了畫面呈現者對它們也不夠了解。
「在虛空海洋之中，存在著各種神奇或危險的世界，有的我們多少有過了解，而有的我們依然一無所知！」
正當在場眾人以為畫面會繼續演示下去時，一切虛擬景象都消失了，會議室也恢復了光亮。
「有些事情並非我們之前刻意隱瞞，只是透露越多，知道的人越多了解的越深刻，只會加速黑暗之潮的到來，不過如今看來，黑暗之潮的來臨已經不可逆轉，但即便如此，影像展示不便再繼續下去。」
「在曙光內部，也是到了能掌控魔力之時，才能更深入接觸。」
在這群人面前，秦小俠可不敢如同上次的記者一樣展露太多花哨的東西。
上一次那樣的身臨其境，可以有效提起那群人的共鳴，增加他們的忠誠度，可這次的目標對象不同。
相比之下，秦小俠還是覺得自己語言的力量會更「震撼人心」。
而在特安組和警戒者耳中，這句話透露出來一個關鍵信息。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可能會導致異變事件升級，或者招致更嚴重的事。
會議室內，大家都皺著眉頭思考。
「因為在對抗過程中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關於你們的資料才這麼少？這就是曙光淡出歷史，隱藏真相的目的？」
黃久天突然問了一句。
中年的神秘人看了他一眼，又環顧一種等著答案的人，突然咧嘴露出笑容。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一點，我們確實得感謝歷史上人類的當權者。」
「曾經我們傾盡全力，在熬過了黑暗之潮的爆發之後，卻始終無法將魔物盡數清除，那時，曙光已經人才凋零，先烈們幾乎流盡了鮮血……但黑暗之潮似乎已經遠去，魔物卻始終會出現。」
「一代又一代，我們只能不斷為之流血，但也從來不放棄尋找根除之法。」
神秘人的話停了下來，似乎是在追憶往事或遙想曾經先輩的努力。
「但當時的人類掌權者，已經漸漸從對魔物的恐懼中擺脫，只不過那時，他們有了新的恐懼……」
在場的人，看到神秘人突然望向他們，那眼神意味深長，而笑容則略顯悲哀，他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果然神秘人的下一句話就幾乎印證了心中猜想。
「力量強大的魔物已經稀少，但曙光的英烈們，同樣掌控者強大力量的他們，是不是也是一種可怕的『魔物』呢？可怕到威脅統治……」
「人類總是如此，舊的危機還未過去，就在為新的危機未雨綢繆，陶組長，曾經在申城，你和賢者大人有過一面之緣，當初的問題還記得嗎？」
神秘人此刻的笑容讓陶行知和洛佐夫扥人心裡有些壓抑。
古代那漫長的黑暗中，曙光的人忽略了人心。
作為英雄，他們的確斬妖除魔，為人類和世界的生靈築起阻擋黑暗的大壩。
但同時呢？
就算沒有當權者引導，普通人也一直存在對於他們的懼怕，「人形魔物」的小道傳聞不時就能出現，私底下的歧視從來就沒有終止。
而當真正的威脅減少，常人甚至難以見到一頭魔物時，與擁有特殊力量的人類之間的矛盾就很容易激發了。
掌權者開始反水，一切擁有特殊力量的被妖魔化了，人們害怕他們，害怕曾經的英雄。
雞蛋的內部總是脆弱的！這句話在所有人心中響起。
「比起對抗魔物，就曙光的成員而言，之後的那段歲月，是第二次『黑暗之潮』，甚至有不少人因此抑鬱自殺……呵呵，當然，那時候並沒有『抑鬱症』這種學名。」
會議室里的空調還在持續工作，但不知為何，空氣顯得有些凝重悶熱，不少人不自覺的松著自己的衣領。
但特安組中的更多人則是身上發寒。
不同於俄國人，他們都是知道曙光遺址中的一些壁刻的，其中一些諸如火刑架和『除魔人妖人』的刑法此刻想來既殘忍又悲哀，讓他們能更直觀想像出當時曙光成員中的絕望感。
被一直以來拼盡全力所保護的人背叛，那種信念的崩塌是難以想像的。
在場的全是精英，即便沒有親身體會，卻也不難理解那種痛苦和彷徨。
「不是每一名曙光成員都擁有強大的戰鬥力，也不是每一名曙光成員都能夠對同族下得去手……」
神秘人語速不開甚至聲音都不大，但每一個字都蘊含著沉重。
「細細算來，第二次『黑暗之潮』，曙光的陣亡率幾乎同第一次不相上下，人類對於自相殘殺總是天賦卓絕！」
沒有誰將後半句話當成誇獎，會議室里針落可聞。
在講述這些的時候，會議室的眾人聽著是那麼刺耳，卻有種想說話但無力反駁之感。
大約十幾秒鐘之後，神秘人長舒一口氣。
「不過，也正是如此，正是由於當時掌權者努力除去我們，並的在普通人淡化曙光的存在以及對抗魔物的歷史，幾十年後，當時的曙光成員發現，入侵世界的魔物，居然減少了！」
「是的，當時曙光已經人員短缺，但所需面對的魔物也在減少。」
「為了逃避迫害也好，為了除盡魔物做嘗試也罷，反正已經難以支撐又何不最後一搏。」
神秘人簡短的敘述中，揭開了曙光由明轉暗的過程。
曙光的人不擅長政治鬥爭，也從不屑於被人落下口實。
不但當權者會抹除曙光的記錄和存在，連曙光自己也暗中消去這一切。
終於，直到中世紀，產生了一個戲劇化的結果，世界各地當時的掌權者都已經完全忘記了曙光的過去。
而作為唯一牢記這一切的曙光協會，則終於可以出現在陽光下，將未盡之事徹底完成，除去那些已經融入人類社會的高智慧魔物。
即便偶爾露出曙光之名，也沒人會認得他們。
ps:星期四第二章。
第214章 壓抑而沉重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