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自己的秘書出了事,在得知有可能是被人殺害的情況下,自己肯定會大為震怒,但是岑凱卻表現出了非常的冷靜,在陸漸紅看來,這不是定力和城府的問題,那麼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裡呢?
假設,樊金桂的推斷是正確的。那麼擺在眼前的問題有:第一,岑凱是自己動的手嗎?省委一把手親自動手殺人,那是無法想像的事情。而且那條手臂上所帶著的手錶,從來沒見岑凱戴過。人都是有習慣的,陸漸紅從來就沒見過岑凱戴手錶。第二,如果是岑凱雇兇殺人。那麼在那麼晚,誰會躲開視頻的監控而進入到區少雲的辦公室呢?第三,是什麼原因致使岑凱要幹掉身邊的秘書呢?區少雲到底給岑凱帶來了什麼樣的威脅,或者說發現了他的什麼秘密,掌握了什麼材料呢?
這些都讓陸漸紅想不通,任何一點都難以解釋,陸漸紅苦笑著揉了揉額頭,這些問題都是建立在是岑凱動手的情況下,萬一不是他,那條手臂又該如何解釋?事實上,陸漸紅的潛意識裡是不相信岑凱會這麼做的,因為萬一被查出來,那斷送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前途,更是自己的「忄生」命啊。
坐回到辦公室,陸漸紅還沉浸在苦惱之中,樊金桂不是個不識大體的人,他既然提出了懷疑,那麼就有他的根據,只是這個懷疑在陸漸紅的腦子裡還沒有形成一個具體的概念,因為那些都是樊金桂的認知,就像小馬過河一樣,陸漸紅只相信自己的判斷,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況且有的時候,親眼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而此時的候笑方坐在辦公室里,神情呆滯,今天的常委會雖然不是把他從巔峰打到了谷底,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會敗得一塌糊塗,一向與他站在同一陣營的人居然選擇了倒戈,這讓他生起了非常強烈的痛苦,那種被背叛的感覺讓他失意到了極點,這個時候,他自然不會傻到去質問誰,他只是在苦笑,原來一切的光環都是虛無的。
「叮……」桌子上的電話突兀地響了起來,非常挫敗的候笑方動也沒有動,秘書從外間的辦公室走了進來,低聲道:「候書記,陸省長的電話。」
候笑方怔了一下,向秘書擺了擺手,待他出去後,這才抓起了電話,道:「陸省長你好。」
陸漸紅道:「中午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候笑方忽然之間很感動,道:「好。」
放下了電話,陸漸紅淡淡地笑了笑,雖然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岑凱有殺人之嫌,但是卻讓陸漸紅對其產生了警惕心理。候笑方看似風光無限,但是在其風光的背後,岑凱並非是只紙老虎,有跡象表明,他是在扮豬吃老虎。雖然不能斷定郝初禾和李東根兩人是近期被「收買」,還是原本就是岑凱身邊的人,但是無論是哪種情況,岑凱都不容小瞧,如果是前者的話,證明岑凱的說服力還是很強的,如果是後者,那他就更可怕了,所以陸漸紅不得不凝神以對,況且還有樊金桂的猜疑,不管怎麼說,岑凱才是上嘉省真正的boss。
這時,陸漸紅又升起了一個疑惑,岑凱在這個時候露出爪牙,有點不符合他的「忄生」格啊,以他隱忍多年的功夫,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一個教育廳廳長的位置而顯露出自己的實力來。他這麼做到底意欲何為呢?是初獲實力揚眉吐氣般的爆發,還是認為已經沒有必要再讓候笑方充當炮手的角色?
這時,門外聽到一個久違了的聲音,隨著門被敲開,進來的人居然是已經兼任了礦業集團董事長的省政府秘書長傅維軍。
經過這麼久的試探和考察,傅維軍絕對是自己人了。其實陸漸紅很討厭那種拉幫結派培植親信的行為,可是這在體制中絕對是潛規則,既然身在體制之中,就必須遵守這個遊戲規則,否則只有出局。沒有信任的人,工作開展起來只會束手束腳,因為工作是需要人去開展的,首先抓對了人,才能抓起工作。
只是這些日子以後,發生的事情很多,陸漸紅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操作這些,但是在有意或是無意之中,放在身邊的都是可以信任的。
「傅董事長嘛,進來坐。」陸漸紅隨和地開了句玩笑。
領導說話的口吻越是隨和,越是代表自己已經融入了核心,這一點上,作為在官場滾打多年的秘書長,傅維軍還是很能領會的,不過融入歸融入,做事做人還必須有自己的分寸,否則只會留下個恃寵自驕的印象,那可不是好現象,所以傅維軍適可而止地笑了笑道:「領導這麼說,我可沒地方待了。」
陸漸紅笑著扔過去一根煙,道:「公司不忙嗎?怎麼跑到我這兒來了?不會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吧?」
傅維軍接過煙,先給陸漸紅點上了,這才道:「遇到難處就找領導不是我的作風,我是來向您匯報工作的。」
在傅維軍大刀闊斧的改革下,礦業集團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理順了人、財、權的關係,整個集團都在向一個非常良好的方向去發展,傅維軍告訴陸漸紅,礦業集團近期打算上市,這讓陸漸紅很是振奮,雖然陸漸紅對於政績什麼的並不太在意,但是傅維軍此舉無可否認地給他帶來了政治籌碼,同時也為傅維軍本身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幹得不錯。」陸漸紅雖然只說了四個字,卻是對傅維軍最大的肯定。
傅維軍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其實在這個過程中,他遇到不小的阻力,畢竟一個省控企業,裡面牽涉到的利益非常多,自然會受到來自於領導的招呼,比如說裡面一些中層以上幹部的任職問題,不過傅維軍都想方設法予以解決了,並沒有牽扯到陸漸紅的精力,正如他自己所說,遇到難處找領導,不是他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