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的眉頭在緊緊地皺著,龍港集團的調查還沒有結束,居然又有人拿他跟孟佳的關係在作文章。
坐在他對面的卞志國一直在注視著陸漸紅,無論陸漸紅的臉上流露出什麼神情來,都會落入他的眼中。從直覺上判斷,這些照片沒有經過合成,照片本身足以讓人浮想連翩。
其實在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卞志國是非常頭疼的,從級別上來說,他比陸漸紅還低,根本沒有調查權,只是自己是代表中紀委而來的,任務落在身上,沒有法子躲得開。
在喻副總理讓他不要向外說的時候,他便已經明白了喻副總理的意思。其實,他心裡又何嘗不知道,這一屆的大會將會確定未來的領導人走向,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魏系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因為誰都知道,不能登頂,並不代表著退出政治舞台,這個情況決定了誰都不會撕開臉皮,所有的小動作都會在背後進行。而關於張森奎的終極目標已經發生了變化,這也註定魏系不可能去自己惹麻煩,那麼是誰的動作便一目了然了。
有了這個心態,卞志國在處理方式上就有了一些溫婉,所以在他與陸漸紅會面的時候,很低調的表示,有點工作需要與陸漸紅單獨匯報。
看著面無表情的陸漸紅,卞志國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穩健,同時他也在想,陸漸紅會怎麼應付這個局面呢?
陸漸紅臉上沒有表情,但是心裡卻是震驚已極。
上一次康平的張禮春被調查,就是在卞志國的主導下開始的,不過現在的卞志國顯然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雖然也有級別上的原因,但是他是代表中紀委的,雖然措辭上會注意,卻也絕非如現在這樣的低姿態,那麼就有點意思了。
不過現在的他無暇去揣摩那些,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些照片,這些照片有點年代了,絕不是現在才拍的,照片上的自己和孟佳都還很年輕,而孟遙的年紀也還小,從照片的背景來看,是康平的青水江邊。那個時候就有人拍了自己的照片,一直保存至今,而自己卻是什麼都不知道,陸漸紅真的有點心驚。
陸漸紅心裡跟明鏡似的,這麼一出,根本搞不到自己什麼,目的只是讓紀委的調查搞臭自己,雖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卻足以令委員們對自己產生不良的看法,對自己的聲譽將會是一個打擊。這一招是誰搞出來的,那自然不用多說,馬駿啊馬駿,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內心這麼想,陸漸紅的臉上卻是一點異樣都沒有,只是目光比剛剛多了一份冷意,淡淡地道:「卞書記既然問起,我不妨解釋一下,應該不會多餘。」
卞志國笑了笑,很謙遜地道:「陸書記,我沒有別的意思,走個程序而已。」
陸漸紅的解釋很簡單,孟佳是他在酈山時的下屬,自己幫了她不小的忙,自己在康平任職的時候,在康平遇到她,所以到江邊走走,僅此而已。
陸漸紅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分析出來的結果是一個方面,另外,他在大眾場合下是很注意的,如果當時在康平時有人對自己不利,自己肯定會從各個渠道知道,而且在康平時,陸漸紅與孟佳和高蘭的來往並不多,更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所以他判斷,照片僅此而已,再也沒有什麼有力的東西能夠拿得出來。
卞志國認真地記下,等陸漸紅停了下來,才吁出一口氣道:「那就打擾陸書記了。」
陸漸紅微微笑了一下,道:「配合是必須的。」
卞志國站了起來,道:「浪費了陸書記很多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留下來吃個飯吧。」陸漸紅道,「你也不容易。」
卞志國的身體微一停頓,笑著道:「理解萬歲,聽不少朋友說,跟著陸書記工作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陸漸紅笑了笑,送了卞志國出去。
回來的時候,目光微微凝結了一下,桌子上還有一樣東西,是那封檢舉信的信封,是卞志國忘記了拿嗎?不可能,那就是有意而為之的。
陸漸紅拿起那個信封,眼角微微跳了一下,郵戳已經把這封信的出發點暴露了。
這封信來自於京城。
在信封的反面,還有一個小標籤,這個標籤是用膠帶貼上去的,上面印著一個「q」。
陸漸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卞志國是在給自己暗示,還是本身就在上面的?答案肯定是前者。
陸漸紅沉思了好一會兒,終於把郵戳和q結合到了一起,京城,邱。
毫無疑問,這是卞志國在提醒自己,這封信的發源地是在哪裡。
突如其來的信息量讓陸漸紅迫切地需要認真整理一下思路。如果真的是邱禮讓的話,那麼他的照片是從哪裡來的?答案很明顯,來自於康平。
焦作林?恐怕他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那麼矛頭就指向了另一個人——蔣同春。
陸漸紅真的不願意是他,雖然他也是蔣系的人,陸漸紅還是挺看好他的,如果真的是他,那他隱藏得就太深太深了,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首長根本沒有真正的相信過自己,或者說,他早就在未雨綢繆。
那麼,這一切的動作,首長知道嗎?或者這麼問,是他的意思嗎?
陸漸紅咬了咬牙,心頭起伏萬千,卻是拿出手機給卞志國發了一條簡訊:「謝謝。」
卞志國的簡訊很快就回復了過來:「不言中。」
其實卞志國還想說一句,其實喻副總理是不同意調查的,不過由他說出來,並不合適,也沒有必要。
電話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陸漸紅嚇了一跳。
安然打來的,已經準備好了車輛,打算讓段若水轉院,問陸漸紅什麼時候到醫院來。
陸漸紅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馬上過去。」
他剛剛走了沒多久,徐莉就過來了,迎接她的是把了門的鐵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