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駱風棠的手頓了下。
他抓起楊若晴泡溫泉前脫下的髒衣服在手裡找了一下,滿臉疑惑。
「林夫人送你的那件金絲軟蝟甲呢?狩獵的時候你沒穿?」他問。
他清楚的記得那件金絲軟蝟甲,臨行前他叮囑她必須帶過來,而且穿在身上的。
如果穿了金絲軟蝟甲,就不存在被箭擦傷得情況。
聽到駱風棠的問,楊若晴有點心虛的笑了笑。
「那啥,我忘記了穿……」
她剛開口,便見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
他轉身抓起自己先前脫下的衣裳,有裡面穿的褻衣,還有外面穿的盔甲。
「果真!」
他看著那藏在盔甲內層里的單薄如蟬翼,卻又異樣堅固的金絲軟蝟甲,終於明白楊若晴為什麼會受傷了。
她把她保命的東西,偷偷給了他。
而他,卻毫無察覺。
「晴兒,你怎麼這麼傻!」
他轉過身來,看著她,喃喃著道。
「倘若那一箭射的是要害,你讓我,讓我……」
駱風棠說不下去了,因為他不敢想像沒有她的存在,他將如何將接下來的日子進行下去。
僅僅是此刻見到她身上這創傷,他就有一種想要拍死自己的衝動。
「哎呀,棠伢子你別這麼說嘛,我這不好端端的嘛!」
楊若晴嘻嘻一笑,湊了過來,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
「你要說話,好歹也先把衣裳穿好啊,你這樣光著身子跟我說話,我會不好意思的啦!」她道。
駱風棠怔了下,方才發現自己方才光顧著給她敷藥啥的,自己還是一絲不掛。
月光把這裡照得亮如白晝,駱風棠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趕緊轉過身去,麻利的把自己的衣裳穿好。
等到他返回過來的時候,楊若晴早已衣帶整齊,她站起了身,手裡挎著一隻包袱卷,那一頭秀髮,擦拭得七成干,就那麼柔順的披在身後。
站在那裡,亭亭玉立,長發飄飄。
清純與嫵媚在她的身上矛盾卻又完美的共存著。
「棠伢子,我們回去吧。」她走了過來,挽住他的手臂,甜甜的道。
駱風棠神情複雜的看著她:「晴兒,以後,再不准這樣了!」
她怔了下,隨即乖巧的點點頭。
「好。」
她道。
別的,我都會聽你的,但這方面,我要保留我的任性哈。
「你昨晚就受傷了,是不是不想被我發現金絲軟蝟甲的端倪,所以你一直忍著沒有處理傷口?」他又問。
楊若晴嘻嘻一笑,「沒你說的那麼複雜啦,我是懶得去處理,一點皮外傷我壓根就不放眼底的。」
駱風棠道:「都發炎了……」
楊若晴無所謂的擺擺手,「無所謂啦,用了藥就沒事啦,走吧,我困了,想回去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駱風棠點點頭。
接過她手裡挎著的包袱卷,然後來到她身前扎了個馬步。
「上來,我馱你回去。」他道。
楊若晴笑著道:「這個就不用了吧……」
駱風棠故意虎下臉來,道:「剛還說要聽我的話,這就不聽了?」
「我聽我聽,還不行嘛!」
她趕緊爬上了他的背,像一隻小貓似的,摟住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寬闊的背上。
就這麼,一步一步的出了樹林,朝著營地走去。
「我胖了沒?」她問。
駱風棠搖頭:「手感……似乎還瘦了。」
「咯咯咯……」
楊若晴在他背上吃吃的笑。
「駱大將軍這馬屁拍的,沒毛病哈!」她調侃道。
駱風棠微微側首,一臉正經的道:「我是說真的,真的瘦了。」
「好吧!」楊若晴止住笑。
就喜歡他這一本正經撒謊的樣子。
「在圍獵場裡攔截咱的那幫人,今晚我在叛軍中掃了一眼,似乎沒看到他們。」楊若晴接著道。
駱風棠道:「估計是藏匿起來了,現在知道我們活著回來,估計更加不敢露面。」
「這件事,你有沒有跟齊皇那裡稟報?」楊若晴又問。
駱風棠搖頭:「不管是哪一方勢力,我覺得齊皇應該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即便我們說了,他應該也不會趟這個渾水的,」
「縱使他幫我們查出來了元兇,那又如何?這種爭鬥,永不停歇的,並不是他肅清了,下回就沒有人再來算計咱。」
「只要咱一天還站在二皇子這個陣營里,只要咱一天手裡還握著駱家軍的兵權,這種事情就還會發生。」
「所以,沒必要跟齊皇那說,況且,齊皇本人現在,面臨著的問題,估計比咱多多了。」駱風棠道。
這話,讓楊若晴笑了。
「哎,黑袍人的那番話,可真是把齊皇的形象毀了個七零八落啊。」楊若晴道。
「且不論他說的那些幾分真幾分假,今夜,他在齊星雲的心裡,是埋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了。」她道。
「但凡齊星雲還有一點血性,估計都會重新去調查他母妃的死因的。」
從前對齊皇忠心耿耿,敬畏有加,往後,估計也要重新審視自己的父皇了吧?
「哎,皇家的親情啊,真是讓人不敢恭維呢。」楊若晴感慨道。
「還是咱這樣的人家好,簡單,實在,」
「就拿我四嬸他們來說吧,頂多也就是在田地和屋子這些衣食住行的東西上計較,吵鬧,還不至於謀財害命。」
「莊戶人家啊,終歸是要淳樸一些的。」她道。
這話,駱風棠贊同。
他剛想說,齊皇原本還想要封他們一個異姓王呢。
突然——
身後的山林里,傳來幾聲噼啪打鬥的聲響。
緊接著,便沒了動靜。
「啥情況?難不成還有刺客和叛軍?」楊若晴詫異了下,就想要從駱風棠背上下來。
駱風棠卻阻止了。
「這不是你能管的,我先送你回營帳,再去找二皇子稟報這個事!」
駱風棠道,馱起楊若晴快步朝營地奔去。
將她安置在床上,又很嚴肅的叮囑了不准她擅自跑出去,他方才起身去找齊星辰。
楊若晴靠在床上,可沒敢睡覺。
搞不好外面又得打起來呢,隨時保持警惕。
半個時辰後,駱風棠就回來了。
「咋樣?是不是還有餘孽啊?」楊若晴坐起身問。
駱風棠道:「逃竄的黑袍男子,被發現死在了樹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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