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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是陳闖,請問,您是哪位領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渾厚剛毅的男聲。
周泉北嘴角邊輕輕露出一絲笑容,他強自穩了下心神,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陳闖哥,聽得出我的聲音吧?」
這一次,周泉北沒有偽裝自己的聲音,平靜的對陳闖問候道。
「是你,小北?你,你還好吧?你現在在哪裡?我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陳闖被嚇了一大跳,關切的接連追問了幾個問題。
只聽他的語氣,周泉北心中已經有了數。
陳闖是個耿直的漢子,很對父親周培富的脾氣,否則,他也不會成為父親的『關門弟子』!
有這層標籤卡在這裡,就算他想抱梁玉斌的大腿,梁玉斌怕是也很難接受他。
忠臣不事二主!
千百年來老祖宗留下的『潛規則』,沒有人會輕易去打破。
再加之後世他的遭遇……
「陳闖哥,是這樣,我父親的案子,現在出現了一些變故!我這邊,得到了一個比較重要的消息!如果你有時間,我們可以面談?」周泉北輕描淡寫的道。
陳闖那邊卻是一個機靈。
他今天一得到師父周培富被隔離審查的消息,便立即打電話通知了周泉北,為的便是讓周泉北有一個心理準備,因為,到了這個程度,他對這件事情,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
畢竟,只要是正常人來看,『小胳膊,又怎能擰得過大腿呢?』
可周泉北這短短几句話,卻是猶如平地起炸雷,徹底炸翻了陳闖原本已經死灰的心!
都是堂堂七尺男兒,不到那最後刺刀見紅的那一步,誰又會肯輕易服輸呢?
「小北,你等一下!我現在在隊裡!你說個地方,我馬上去見你!」
陳闖雖然極力壓制著自己的聲音,但周泉北卻是聽出了他內心深處的激動和澎湃!
「花園南路,紫百合茶樓,不見不散!」周泉北說完,迅速掛斷了電話,鑽進車子裡,朝著黑暗的夜色里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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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一輛出租車急速停在了紫百合茶樓門前,一身便裝的陳闖,焦急的從車子裡鑽出來,快步邁進了迎賓門內。
馬路對面,黑色的普桑里,周泉北微微一笑,彈出一顆煙,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任由白色的煙霧將自己的臉孔遮蓋。
直到過了10分鐘,並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麼異常,周泉北這才掏出了手機,「陳闖哥,我在門口等你!」
說著,周泉北發動車子,停在了紫百合茶樓門口,卻並沒有熄火。
片刻,陳闖焦急的奔了出來,迅速鑽進了副駕駛。
「小北,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要急死我麼?」陳闖看著正在淡淡抽菸的周泉北,額頭上的青筋都漲了起來。
周泉北只是笑,卻不說話,大力一腳油門,黑色的普桑迅速疾馳在寬闊的公路上。
直到一直狂奔到城郊的外環路邊緣,周泉北這才找了個邊角,停下了車子。
遞給陳闖一顆煙,幫他點燃,周泉北靜靜的看著他的眼睛,「陳闖哥,我能信任你麼?」
陳闖不由一怔,心說,自己好歹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今天卻是被小北一個孩子給比了下去。
他忙深深吸了一口菸蒂,穩了穩心神,「小北,你究竟賣的是什麼關子?這種大事,可是關乎師父的性命啊!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啊!」
周泉北一笑,陳闖這時怕是還沒有扭轉過來,還拿自己當小孩子看。
「陳闖哥,你只需要回答,我能不能信任你?」
周泉北的語氣冰涼了幾分,他深深吸了一口菸蒂,似是自言自語般道:「這個世界上,想要得到,就必須要先付出啊!只是,有很多的代價,常人註定是難以承受!所以,人上之人,註定只是最精華的那一少部分!」
周泉北雖然說的雲裡霧裡,但陳闖又怎的會不明白其中涵義呢?
他狠狠的將手中菸蒂彈出窗外,看著周泉北的眼睛道:「小北,你爸是我師傅,情同父子!我不過只是農村出身的大頭兵,能混到今天,有老婆,有房子,有兒子,全是師傅給的!你說吧,你想讓我怎麼幹?」
周泉北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又遞給陳闖一顆煙,幫他點燃後,又點燃自己手中的香菸,深深吸了一口,「有陳闖哥這句話在,就算我輸了,我們周家完了,我也沒有遺憾了!」
陳闖知道周泉北還有下文,只是狠狠的吸著菸蒂,並沒有插話。
周泉北轉過頭,手指輕輕敲打著方向盤,似是無意一般道:「陳闖哥,我得到了一個消息,是我父親的一位老戰友、我的一位伯父透露給我!今晚,黃海洋和李成乾有一批貨,要運到萍州市里!」
周泉北的父親周培富是越戰老兵出身,曾經在戰場上立下過功勳,有很多老戰友,現在都還在軍中任職,其中不乏有一些位置超群者。
陳闖跟隨周培富多年,自然了解這些,此時聽聞周泉北這番話,他的神情明顯激動起來,聲音都有些顫抖的道:「小北,這,這個消息可靠麼?」
周泉北狠狠的吐出了一口煙霧,「陳闖哥,李成乾和黃海洋那點破事兒,在萍州城裡還能算秘密麼?你不會不知道吧?黃海洋能搭上李成乾的線,是先把自己的老婆搭上了?」
陳闖一愣,沒想到周泉北小小年紀,居然把話說的這般粗俗。
黃海洋這人,原本只不過是最底層的協警出身,只因為他有一個漂亮的老婆,而他這人,又是天生的會做人,會選顏色的帽子,短短几年間,這才迅速竄了起來,這在萍州的公安系統之中,基本就不能算是秘密!
作為特警隊的頭頭,對於黃海洋參與販毒之事,陳闖多少也有一些了解,但他卻是不明白,這裡面,水究竟是多深!
周泉北不給陳闖太多的時間思慮,繼續道:「這個消息,是省軍區的一位重要人物親自派人通知我,絕對不會有錯!陳闖哥,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啊!勝者王侯敗者寇~!為了咱們的前途命運,豁出去跟他們干吧!」
周泉北說完,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將陳闖嚇了一跳,卻也徹底引燃了陳闖胸中的熱血!
「狗日的!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小北,咱們從來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梁玉斌既然想要搞死咱們,那咱們就先踹翻了他的椅子!」陳闖拳頭都握的咯吱作響。
不過,他究竟是刑警出身,頭腦還保持著一絲冷靜,「小北,那你知不知道,今晚他們進城的路線?我雖然是特警隊的隊長,可手底下,能調動的兄弟,不超過二十人啊!」
周泉北早就知道陳闖的苦衷。
特警隊雖然是清水衙門,危險係數很高,但這畢竟是暴利執行的尖刀,梁玉斌老謀深算,雖然給了父親陳闖這個大隊長的職務,可底下兩個副隊長,卻都是他的人。
這一來,就算陳闖想動用特警隊,也必定會被梁玉斌在第一時間察覺!
但此次行動,就如同懸崖上走鋼絲,稍有不慎,便會死無葬身之地,周泉北也並未將籌碼全都壓在並不靠譜的特警隊上。
深深吸了一口菸蒂,讓煙霧將自己的臉孔遮蓋,周泉北淡淡的道:「陳闖哥,我聽說,嫂子跟武警支隊劉政委的夫人是髮小……」
周泉北此言一出,陳闖不由一個機靈,「小北,你是說,你是說用……」
周泉北鄭重的點了點頭,「陳闖哥,這種事情,必須要快刀斬亂麻!絕對不能給梁玉斌反應的時間!特警隊那邊,畢竟不全是咱們的人啊!」
周泉北此言已經是給陳闖留了很大的面子,畢竟,父親給了他這麼大的支持,可他卻不能將這把『尖刀』牢牢掌控,怎麼看,都是他這邊出了問題。
陳闖看著周泉北堅毅的眼神,他也知道,周泉北這話里並沒有責備的意思,心裡的愧疚感不由更強,忙道:「可是,小北,我雖然能跟劉政委說上話,但出動軍隊,這要是沒有合適的理由,那~,那可是要擔大責任的啊!」
周泉北卻早有良謀,笑道:「陳闖哥,最近這幾年,有沒有牽扯到梁玉斌親屬的案子?遠一點的也行!」
陳闖一愣,但瞬間就明白了周泉北的意思,「小北,妙!妙啊!我這裡倒真還有一件他們老梁家的案子!兩年前,老梁老婆的侄子,在高莊開發區被人捅了兩刀,一直沒有抓到兇手,咱們可以拿這個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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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後,周泉北和陳闖出現了在了武警支隊城北駐地。
一輛軍綠色的大卡車前,一個排的精銳兵力已經集結完畢,他們頭戴鋼盔,上身穿著厚厚的防彈背心,腳穿黑色皮靴,人手一把上了膛的微沖,威風凜凜,完全就是軍事戰備狀態!
周泉北與陳闖相互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早在來時的路上,陳闖便已經給老梁『匯報』了工作,說是兩年前的傷害案有了重要線索,今夜準備行動,但犯罪嫌疑人可能有槍,需要局裡提供支援。
梁玉斌這人雖然在萍州位高權重,但實際上,他當年發家的時候,是借了很大一部分老丈人的助力,因此,就算他平日裡在外面夜夜笙歌,卻是不得不先照顧好家裡『母夜叉』的情緒。
他老婆這個侄子,是幾代單傳的獨苗,金貴的很,吃了這麼大的虧,他又怎的能忍?
可惜,當初對他下手之人,是外地的狠角色,就算老梁是局座,卻也不能拿人家怎麼樣。
現在,陳闖居然提了出來,梁玉斌馬上就明白了,感情老周倒了台,陳闖這是準備遞『投名狀』啊!
對於這種事情,老梁又怎的會輕易拒絕?『嗯、啊』了兩聲,講了幾句收買人心的場面話,便默許了今夜的行動!
但他絕對不會知道,今晚特警隊的大半警力,都已經被派到了城西一線,而周泉北和陳闖,卻是將目光瞄向了東面……
「報告!xx武警支隊少尉排長黃國強向首長報道!一切準備完畢!」這時,一名軍官快步走上前來,『啪~』一個立正,對著周泉北和陳闖打了個敬禮!
周泉北胸中的熱血也了起來,有這樣一支精銳在手,何愁大事不成?
想著,周泉北忙對一旁的陳闖使了個眼色。
陳闖會意,回敬了這排長一個敬禮,大聲道:「感謝兄弟部隊配合,咱們馬上出發!」
「是!」
片刻,黑色的普桑和一輛軍用大卡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