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我去鄉下放鬆放鬆有什麼可指摘……」
荊澤銘悠悠道,不等說完,就聽江青路也急著道:「亂花漸欲迷人眼,我每日裡看著那些花容月貌也覺著眼花繚亂,所以去鄉下看花熊清醒清醒頭腦,有什麼不行的?」
「看花熊清醒頭腦?」荊澤銘盯著好友:「你這理由也未免太扯了吧?」
「你懂什麼?」江青路不耐煩的揮手:「好吧,我不和你多說,反正以後你不要把我當傻子一樣騙,兄弟就還有的做。」
「你確定不是你把我當傻子一樣騙?」荊澤銘聽到那句「兄弟還有的做」,不知為何,心中無名火起,逼上前一步沉聲道:「青路,你和我說一句真心話,你……是不是喜歡了採薇?想要挖我的牆角?」
那層兩人始終不敢正視的窗戶紙猛然被捅開,江青路猝不及防之下嚇了一跳,但到底是在朝堂上歷練出來的小狐狸,他旋即恢復鎮靜,皺眉道:「你胡說什麼啊?怎麼會這樣想?」
「你還問我?」荊澤銘冷哼一聲:「從採薇搬到山海園後,你三天兩頭往這裡跑,如今更是用相看佳人這種爛藉口整日住在這裡,採薇要去鄉下,你就也要跟去;採薇喜歡花熊,你就也說自己喜歡花熊。被抓包了,還拖我下水。你為了採薇,連我們的兄弟之情都不顧了,你還要瞞著我嗎?」
「荊澤銘你不要疑神疑鬼好嗎?」江青路一把推開逼近自己的好友:「你也不想想,我怎會喜歡曾經的嫂夫人?再說,就算我真喜歡了採薇,我爹娘會同意我娶她嗎?太后皇上那裡會同意我娶她嗎?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你說的是真的?」家庭阻力的確是荊澤銘從前用來勸說自己相信江青路的理由,只是這一次,看到對方在鄉下的表現,他實在是沒辦法再自欺下去,所以才會在江青路殺來的時候,選擇捅破窗戶紙。
卻不料這傢伙竟然不承認,以荊澤銘對江青路的了解,這貨從不屑於搞陰謀詭計那一套,所以,他說的……應該可以相信。本來嘛,娶方採薇,國公府和太后皇帝那裡都絕不可能同意。
不是沒有心虛的,然而為了方採薇,江青路決定無恥一回,於是他堅定的點了點頭。
荊澤銘大大鬆了口氣,拍拍江青路肩膀:「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不然就衝著你出賣我的事,今兒非讓你嘗嘗我的拳頭不可。」
江青路納悶道:「你怎麼知道我出賣你?」
荊澤銘冷哼一聲:「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肯定想不到,當你拖我下水的時候,我就在牆外大樹上默默瞪著你。」
這一下江青路是真的震驚了,跳起來道:「你……不是吧?你一直在樹上暗中窺探方姑娘的動靜?」
「不是。」荊澤銘正色道:「當日盧勝去鄉下,恰好被雙喜看見,他坐的那輛馬車是從碼頭上駛過來的,順便裝了些海鮮,所以車上全都是或滿或空的竹簍子,結果雙喜就看見那竹簍中有一隻腳露在外面,回來稟報了我。當夜我們偷溜進莊子,但並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或屍體,直到看見那些在池塘邊的竹簍……」
不等說完,江青路便驚叫一聲,指著他道:「我明白了,你發現了那個人,卻不知他有什麼目的,所以便躲在樹上,想看清他一舉一動。」
「沒錯。」荊澤銘點點頭:「只是我也沒想到,原來那就是一個不知為什麼雙腳被廢掉的青年,想來他身上該有些秘密,不過那倒和你我無關,就算日後他會給採薇帶來麻煩,我也有辦法護住採薇。」
江青路見他說得理直氣壯,忍不住酸溜溜道:「你也別仗著自己的身份就這樣自信,須知防患於未然的道理。」
說完卻見荊澤銘無奈道:「有什麼辦法?採薇那個性子,絕不會見死不救,那青年廢了腳,先天就是孱弱可憐,採薇也不可能讓我用刑審他,還能怎麼辦?」
江青路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沒錯。方採薇那可是連花熊都要費盡心機幫忙的善良女人,這樣一個可憐青年,她怎可能置之不理,更不用提傷害對方。
當下不由嘆氣道:「罷了,看那人模樣,也不像是能引來大麻煩的,不過是多給一碗飯的事,方姑娘不會放在心上。倒是你剛才的話,什麼叫我挖你的牆角?方姑娘不是和你和離了嗎?你自己也說你們沒有希望破鏡重圓的。」
荊澤銘無言以對,好半晌才惱羞成怒道:「我不管,別人可以追採薇,但你是我的兄弟,就是不行。」
「呸!別人追你就會大大方方讓路了?澤銘,別這麼虛偽,我會瞧不起你的。」
江青路呵呵冷笑,就見荊澤銘垮了肩膀,無奈道:「是兄弟,就別往我心上再捅刀了好嗎?我已經很悽慘了。」
江青路眼中便汪上淚來,心想你悽慘?你他媽有我悽慘嗎:明明這一顆心熱情如火,可方姑娘是一盆一盆冷水的往下潑啊。沒有她的回應,我連家裡父母也不敢告訴,太后皇上那裡也不敢磨纏,連你這個兄弟都要撒謊瞞騙,不然多處開花,非把我耗死不可。就這樣,還有你這個前夫和她糾纏不清,這世上還有比我更命苦的男人嗎?
「再有十天便是要出嫁了,唉!看著你從牙牙學語到長這麼大,從前那小丫頭,好像還在我眼面前兒似得,一轉眼,就成大姑娘了,要嫁人了。都說歲月如梭,這話果然不錯,姑娘大了,我卻老了,這鬢邊都添了白髮……」
荊初雪的房間內,此時賈姨娘和李秋芳正坐在塌上,荊初雪坐在地下椅子上,只低頭看著茶杯,沉默不發一言。
「唉!你這孩子,和你說了半日的話,你怎麼也不說理我們一理?總不成這門婚事你還不滿意吧?分明當日說起這門親事的時候,你自己也沒有話說。再說了,那張百萬家雖不是什麼世家貴族書香門第,但金山銀山幾輩子花不完……」
雖然從方採薇走後,女兒柔順聽話了許多,但賈姨娘心中卻越發不安,總覺得和荊初雪的母女情分反而越來越淡薄,今日特意帶著李秋芳過來,就是盼著她能幫自己勸一勸,誰知說了半天話,竟成了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不但荊初雪不說話,連李秋芳也仿佛啞巴了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