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裘頓時不知道說什麼了,他現在終於知道,不僅僅是大夏忌憚那爛陀寺,就是戒日王也同樣忌憚,只是以前那爛陀寺在天竺的威望很高,一道命令,就能讓一個國家出現動亂,甚至連江山都有顛覆的可能,戒日王不敢得罪對方。
或許戒日王對佛的虔誠是真的,他尊敬佛,他信仰佛,但絕對不是臣服於那爛陀寺,只是眼前沒有辦法改變這些,只能是聽之任之。
現在不一樣了,大夏的兵馬到了,首先進攻的不是曲女城,而是那爛陀寺,戒日王自然是不會冒險去援救對方,甚至看著對方滅掉那爛陀寺。
「可憐那爛陀寺。」阿裘看的分明,臉上露出一絲惋惜。
李景隆自然是不知道戒日王和阿裘兩人的心思,他率領的兵馬正在朝那爛陀寺前進,只是前進的並不順利,越是靠近那爛陀寺,抵抗的力度就越大。
「這是第幾波敵人了。」李景隆看著躺在地上敵人,面色冰冷。
說是敵人,實際上不過是拿著兵器的普通人而已,但是想到敵人臉上的瘋狂,連普通的百姓都拿著兵器刺殺大夏士兵。
一個村莊才多少人,不過百餘人,可是在一個和尚帶領下,手上拿著各種武器,或是鋤頭,或是菜刀,甚至是木棍,也不管對面的敵人有多少,都向大軍發起衝鋒。
大夏耗費的是一通箭雨,就將這些人射殺,而大夏士兵一個傷亡都沒有。
可就是如此,李景隆面色凝重,他認為自己即將面對不僅僅是戒日王朝的士兵,而且還有戒日王朝的百姓,這些瘋狂的信徒們,哪怕已經武裝到了極致的士兵,沒有絲毫的畏懼,仍然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要取敵人的性命。
「阿彌陀佛。」玄奘大師臉上露出一絲不忍,大軍廝殺或許很殘酷,但大軍的屠殺,就不是殘酷,而是殘忍,這些毫無戰鬥力的平民,就這樣死在大夏軍隊手中。
「殿下,殺多了,這些人自然就老實了。」郭孝恪不在意的看著四周一眼,淡淡的說道:「殿下,看看我大夏,東征西討才多長時間,當初進入草原的時候,也曾經造下了無邊殺戮,可是,現在怎麼樣,現在連他們的服飾、髮型還有一些風俗習慣都已經和我們一樣了。」
李景隆點點頭,現在草原已經大變樣子,一方面是大夏的強制,另外一方面也是影響所導致的,莫說是草原,還有西北都是如此,不久之後,西域乃至天竺也是如此。
「阿彌陀佛,想要征服敵人,不應該先征服他們的人心嗎?人心不能被征服,這些人會真心實意的為大夏效力嗎?」玄奘和尚有些遲疑,這一切好像是和書上講的東西不一樣。
「先征服身體,然後再征服人心。身體尚未征服,如何再征服人心呢?」李景隆恍然大悟,只有到現在,他才發現,昔日在南書房學的東西未必有用,只有接觸的東西多了才讓他了解的更深。
「不錯,殿下,您看那些村莊,剩下來的多是老弱婦孺,女人將為賞賜給將士們,為我們綿延子嗣,等到二十年後,這些人都是朱雀王朝的根基。」郭孝恪得意洋洋的說道。
這種思想在大夏很有市場,大量的士兵跟隨大夏的戰旗南征北戰,就是為了占據更多的資源,天竺也是其中之一。
「阿彌陀佛。」玄奘聽了之後,再次喊了一聲阿彌陀佛。這在他看來,是一件很殘暴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在隨行的將軍們看來,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那就殺過去就是了,大軍一路向東,不管前方是誰,只要是在我軍面前,那都是我們的敵人,直接碾壓過去。」李景隆雙目中露出一絲淡漠,這些人死就死了,李景隆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兇猛的騎兵在官道上飛奔,沿途倒是有不少的敵人出現,但這些敵人多是剛剛擺脫農田的平民,張弓搭箭或許能行,但和正規軍相比,卻是差了許多,連簡單的隱藏都沒有,很快就被大夏騎兵所射殺。
那爛陀寺,寬敞的明堂中,一些高僧紛紛端坐,還有一些在寺廟中修行的學者們,也都聚集在其,坐在上首的是戒賢和尚的弟子了塵,旁邊的和尚了空拿著信徒傳來的消息。
「大夏騎兵數萬眾,從西到東,造成了無邊殺戮,不少的村莊和平民都被斬殺,還有一些權貴,他們的莊園被摧毀,所有的男人都被斬殺,只有一些老弱婦孺,而那些女人幾乎都被大夏士兵所凌辱,按照他們傳來的消息說,大夏這是在播種,幾十年後,天竺大地上,都是大夏的種子。」
「雖然有不少的村莊反抗,但這些百姓手上拿著的不過是簡易的武器,甚至有的人拿著的還是木棍,根本不是大夏的對手。」
大殿內,眾僧聽了之後,臉上都露出憤怒之色,大夏的作風在他們看來簡直和畜生沒什麼兩樣,這些兇猛的敵人,居然對平民下手,而是對那些女人做出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實在是太殘暴了。
只是這些高僧們沒有想過,若不是自己這些人在後面蠱惑那些平民,哪裡有這些事情發生,大夏軍隊對那些百姓還是不錯的,看看迦畢試行省,倒霉的只是婆羅門和剎帝利階層,那些平民們反而獲得了大量的好處。
「強敵已經殺來,諸位已經做好準備了嗎?」了塵面色平靜,環視周圍說道:「大夏軍地十分殘暴,他們一旦攻入寺中,不僅僅我們的人會死,就是我們寺中珍藏的一切典籍,都會被焚燒,那爛陀寺將會在天竺的大地上除名。」
眾人聽了臉上都露出憤怒之色,且不說戒賢法師之死,就說這那爛陀寺中的典籍,也是耗費了無數人的精力,才收集起來的,是一個文明的傳承地,豈能因此被人所焚燒?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事情。
「雖然人數比較多,但那爛陀寺依山而建,地勢較為險要,我們的兵器很多,已經分發給那些平民,雖然短時間內,還不能形成戰鬥力,但想來廝殺一番之後,就能形成戰鬥力。」了空和尚趕緊說道。
「阿彌陀佛,這次是降魔之戰,只要我們堅持的時間長一些,自然是有援軍前來的。」了塵環視四周,略顯得意的說道:「我們那爛陀寺乃是天竺佛門的中心,受眾多王國供奉,現在那些王國知道我們寺廟有危險,都準備派兵前來。」
「不錯,實際上,大夏皇帝也是一個聰明人,雖然不知道法師為何會被毒殺,但只要我們表現出強大的力量,讓他們見識到我們的厲害,然後再派出人手去見大夏的皇帝,我們向他臣服,想來是不會拒絕我們的。」了空的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
實際上,這些人從來就沒有想過,和大夏的軍地死扛到底,這些人根本不是大夏的對手。甚至對於戒賢法師前往拜見大夏皇帝,也是持樂觀的態度,畢竟,那爛陀寺並不想和大夏對抗,他們只是想繼續和以前一樣,安安心心的搞自己的研究,鑽研佛學,將佛陀的光輝灑向各地。
「實際上,在摩陀羅城,有人告訴我,說先師並非皇帝毒殺的,先師去見皇帝的時候,得到了皇帝的禮遇,皇帝親自在轅門處迎接,而且還親自將其送出了大營,只有回到摩陀羅城的時候,頭羅曼曾經讓人敬奉了一碗清水,先師飲用後不久,就中毒身亡。」了塵忽然說道。
眾僧聽了頓時勃然變色,紛紛站了起來,了空大聲說道:「怎麼可能,為何會如此,頭羅曼為何會如此?他為何要害先師?」
了塵嘆息道:「因為戒日王朝沒有能力抵擋大夏的入侵,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讓我們也加入抵抗的陣營中,讓全國上下一起來抵擋。阿彌陀佛,現在知道這個消息已經遲了,世人都認為是大夏皇帝毒殺了先師。這些信徒們紛紛揭竿起義,他們踴躍參加各地總督、將軍們組建的軍隊,聲勢浩大。」
眾僧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那爛陀寺可以抵擋大夏的進攻,甚至可以號召信徒們加入其中,但這也是因為那爛陀寺是有自己的政治訴求的,這些和尚們需要大夏承認他們的地位,讓他們在天竺繼續享有尊崇的身份,甚至讓大夏在天竺的統治者,也要像以前的歷代王朝那樣,尊敬他們,將他們高高的捧起。
想到大夏皇帝親自迎接戒賢和尚,眾僧認為,戒賢法師或許談的很不錯,擁有許多信徒的大乘佛教或許就是大夏皇帝需要的佛教,大家也可以繼續過上以前的日子,可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被頭羅曼給摧毀了,他毒殺了戒賢法師,導致了那爛陀寺誤解了大夏皇帝,向那些信徒們傳達了錯誤的信息,讓信徒們都來反對大夏皇帝。
這讓雙方的關係進一步惡化。現在大夏軍隊已經兵臨城下了,想要緩和這種情況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們是不是應該派人前往大夏軍營,先將這件事情解釋一二,這樣一來,大家或許與緩和的可能。」了空想了想說道。
能避免大軍廝殺,保住那爛陀寺的根基才是最重要的。
「敵人已經兵臨城下了,這個時候派出人去見大夏皇帝是不可能,這樣只是會讓人小瞧了我們,認為我們會怕了他,所以這一仗要打,就算是失敗,也要大夏的皇帝、將軍們知道我那爛陀寺的厲害。」了塵卻反對道。
眾僧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歸順大夏是遲早的事情,但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歸順實在是沒有地位和尊嚴可言,只有先打一仗,讓大夏見識自己的厲害,才會讓大夏正視自己,那爛陀寺才會有未來。
作為大夏的朱雀王並不知道那爛陀寺的僧人們是怎麼想的,等到大軍趕到那爛陀寺的時候,才發現眼前的寺廟是何等的威嚴和華麗,夕陽照耀在寺廟上,金光閃爍,宛若是黃金打造的一。
「好一個那爛陀寺。」李景隆看著眼前的寺廟,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忍不住說道:「如此佛門聖境,我實在是不想讓其毀於戰火之中。」
一條大道從山下直通山上,山道兩側種滿了銀杏,金黃色的銀杏葉讓那爛陀寺更增添了幾分風采。的確是一個佛門聖地,宛若是世外桃園一樣,李景隆也發出一聲讚嘆。
「阿彌陀佛,如此聖境,恐怕要遭受刀兵之災了。即將毀於戰火之中。」玄奘和尚發出一陣感嘆,面對戰爭,再祥和的地方,也沒有任何作用,最後都是會毀滅於戰火之中。
「大師放心,若真的毀滅於戰火之中。日後孤肯定會重新再建一個更大的寺廟,不過,不叫那爛陀寺了,叫做雷音寺,大師以為如何?」李景隆哈哈大笑。
「佛音說法,聲若巨雷。殿下聖明。」郭孝恪忍不住誇讚道。
玄奘法師心中也忍不住稱讚李景隆所取的名字。
「郭將軍,眼前當如何是好?孤看敵人倒是準備和我們決一死戰了,孤想不到這些和尚有什麼能耐,能和我們決一死戰的。難道他們的刀槍比我們更加兇猛不成?」李景隆放下手中的千里鏡,在千里鏡中,他看到了寺廟中不少的和尚和信徒們,手上拿著各種兵器,正準備防禦。
「殿下,為了一個寺廟,讓將士們處在危險中,十分不妥當。」郭孝恪忽然看了一邊的玄奘一眼。
李景隆先是一愣,很快就笑道:「孤聽說父皇那邊倒是藏了不少的佛經,大師去見過了嗎?」
「阿彌陀佛,貧僧尚未去見過。」玄奘趕緊說道。
「大師可以先到父皇那邊去,這裡畢竟是有一番殺戮的,大師和那些僧人到底是有些瓜葛,在這裡恐怕有些不妥,大師認為呢?」李景隆有些遲疑。
「阿彌陀佛。殿下身負萬民之望,還是少造殺孽為好。」玄奘想了想,決定還是先離開這裡,畢竟自己在這邊,看著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