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錢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
這不是庸俗,是成熟。
大人才知道錢的好處。
小小年紀的人才看不起錢。
常聽人說,書到用時方恨少。
生活中遇到更多的情況,卻是錢到用時方恨少。
少男少女常說金錢為糞土,愛情最可貴,自由價更高。
到了結婚時,才發現沒錢買房買車,丈母娘不同意,結果是拆散了鴛鴦。
當父母年邁,一病不起時,做兒女的拿不出錢來治療,欲哭無淚。
錢買不到健康,卻能讓人失去健康。
為了賺錢,多少人幹著最髒最累的活,甚至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生病進了醫院,動轍幾萬、十幾萬的醫療費用,能把英難漢活活難受死!
楊飛並不怪哥哥。
楊軍不是商人,他壓根就不懂得商界鬥爭的殘酷。
而且從心理年齡上來說,楊軍在楊飛面前,還只是個年輕人。
多少富豪一夜之間傾家蕩產,甚至身首異處?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商,又何嘗不是如此?
楊飛下了樓,陪著蘇桐到附近散步。
桃花村完全開發起來了,走到哪裡都有遊人的蹤跡。
現在正是賞桃花的好季節,各地的遊人都來了。
溫泉、漂流等項目也被帶動了,有些項目,周末還要排隊了。
楊飛摟著蘇桐的腰,讓她半倚在自己身上,兩個人慢慢的在桃林邊上走。
「師姐,你受苦了。」楊飛溫聲說道。
「比起你的辛苦來,我這算什麼啊?孩子還沒出生呢,裝在肚子裡,也不用做事,我不辛苦的。楊飛,你和高益之間怎麼樣了?」
「他現在沒當董事長了。來了個更厲害的。我也不知道,將來我和高氏集團之間的恩怨,會演變到何等地步。」
「老人們常說,吃虧是福。有時候,我們退讓一步就好了。我們像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啊。」
「不是我們要爭,而是別人不讓我們活。」楊飛沉聲道,「就像一個人,背著一塊金磚在大街上走,你說誰不眼紅?誰不嫉妒?背金磚的人當然不想惹事,但別人能讓他太平嗎?除非他交出金磚,變得一無所有;或者守護金磚而奮起抗爭。」
「……」蘇桐道,「其實,做個小生意也挺好的。我看很多人做生意也賺到了錢,生活得也很滋潤。」
「小生意也有競爭啊。你看這街上的店鋪,哪家不是關了又開,開了又關的?生意要是這麼好做,誰還去打工上班啊?任何事情,做得好的,永遠只是少數人。」
「我只是心疼你。我開過工廠,我知道商戰有多殘酷。」
「沒事,我能扛得住。」
這時,後面傳來一聲喊:「楊飛?」
楊飛回過頭,看著來人,笑道:「李姐!」
李婭楠戴著個安全帽,穿著一件工裝馬甲,顯然剛從美術館的建築工地出來,她笑道:「老遠就看著像你,你走路的姿勢跟別人不一樣。你幾時回來的?」
「剛到家呢!」楊飛道,「美術館建得順利吧?」
「反正就是按圖施工,主要是建築圖稿設計得好,建起來就快。」李婭楠摘下安全帽,抖落滿頭青絲,嫣然笑道,「我畫了不少畫,請你來批評指正。」
「我哪有那個勇氣啊?」楊飛笑著擺擺手,「去觀摩學習還可以。」
他說後一句話時,是看著蘇桐講的,意詢她的意見。
蘇桐走了一陣,有些乏了,說道:「楊飛,你去吧,我得回家睡一會兒了。」
她由桑葉子扶著,慢慢往回走。
楊飛和李婭楠便往她住處去。
李婭楠的畫室里,多出了許多新的畫作。
楊飛一一欣賞,愛不釋手。
「李姐,你的畫風越來越成熟了。」楊飛說道。
「最近出現了很多不好的輿論。」李婭楠忽然有些落寞的說道。
「什麼輿論?」楊飛訝異的問。
李婭楠道:「是關於我的。」
「你的?」
「說我的畫,原本就很尋常。我是通過炒作才成為著名畫家的。」
「呵呵,典型的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
「可是,我也這麼覺得。」
「……」
「楊飛,要不是你炒作我的畫,我真的沒有今天這樣的成就。」
「你錯了。」楊飛正色說道,「是金子才有炒作的價值。」
「可是,我……」
「李姐,你知道什麼叫唱衰嗎?」
「唱衰?」
「嗯,就跟商業的術語『做空』差不多吧。投機家們想做空一支股票,就會通過輿論唱衰它,三人成虎,大家都覺得這支股票有問題時,就會形成拋售狂潮,再加上莊家推波助瀾,這支股票就會完蛋。」
「你是說,有人在故意唱衰我?」
「也可以說是做空你。」
「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我又不是股票!」
「你不是股票,但你是期貨。」
「我不明白。」
「唱衰你的人,有可能是眼紅你的同行,是那些怎麼畫也紅不起來的落拓畫家。也有可能是炒作畫的商人。」
「同行相輕,我可以理解。但商人為什麼這麼做?」
「你的畫市價很高。」
「嗯。所以他們才說是炒作起來的。」
「如果他們成功的把你做空,你的畫作價格,就會跌入谷底。然後他們大肆收購。一個畫家的精力和時間都是有限的,一生中能創作的精品,就更少了。誰擁有得多,誰就能賺得更多。」
「都做空了,怎麼賺錢?」
「再抬升啊!做空之後,大量補倉,然後再在適當的時機進行抬升操作。」
「不敢想像!」
「李姐,你們玩的是文化藝術圈子,而我們玩的是商業資本圈子。在投資者來看,任何東西,只要是有價值的,都是值得炒作和投資的。而炒作不外乎做空和做多,就看手法怎麼運用了。」
「那我應該怎麼做?」
「別理他們的言論。安心當你的畫家。你的沉默和敬業,就是給他們最有力的反擊。當美術館開業的那天,你會成為畫壇最耀眼的新星!那時,所有的唱衰和做空,都將煙消雲散。」
李婭楠抿了抿嘴,手扶著額頭,低聲說道:「楊飛,這些天來,我一直在焦慮,真的,我都快抑鬱了!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畫畫?不然,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人批評我、質疑我?我連一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還好你回來了,聽了你說的話,我的心情豁然開朗了。謝謝你,我好受多了。」
說著,她很自然的靠在楊飛肩膀上,像個小女人似的,抹著眼睛,卻又有著無比的安全感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