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瑩一掌打下,石門粉碎,但隨即時間就莫名其妙地靜止了,張祿竟然在石門後的藏寶秘室內見到了三無和尚的身影。
三無和尚一上來就先埋怨:「你怎麼回事兒啊?那麼高級的隊伍,那麼簡單的任務,竟然還能失敗?!」
張祿不禁一股濃厚的怨氣躥上心頭,忍不住就破口大罵:「你扯什麼扯!我們幾個跑清玄也就是金丹,最多不過元嬰境界,竟然讓我們去擒隨風?!你知道那傢伙手裡有能破化神的法寶麼?」
「那又如何?」三無和尚一挑眉毛,「他才能扛得住幾個化神啊,上清、洞玄兩派都會派化神前去捕拿,你們只要從旁協助便可……再說了,那般術法世界,你是如魚得水啊,別告訴我你到了那兒就僅僅金丹、元嬰的水準。」
張祿長嘆一聲:「其情可憫,我那幾個同伴都下不去手……」
「你不是那麼迂腐吧?管同伴幹嘛?這次的任務規則里可沒有不准同室操戈的禁令啊。」
張祿心說這問題吧……深了去了,我三言兩語也沒法跟你解釋,當下一甩袖子:「反正已經這樣了……你咬我啊?」
三無和尚恨得一齜牙:「你以為我不敢啊?你進來,你進來,看我不一口咬斷你大動脈的!」
「你特麼整個兒一流氓,哪兒有丁點兒出家人的風度!」張祿氣得直跺腳,當然啦,他是不肯真進石室給三無和尚咬的……
「阿彌陀佛,」三無和尚雙手合什,把雙眉一垂,長長地吸了口氣,「碰上你這種傢伙,就算佛爺也有氣性……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口舌,多少功夫,才說動天、魔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嗎?」
張祿心中一喜,順坡下驢,忙一拱手:「如此,多謝了,咱們都是地球人,自該守望相助……」眼瞧著三無和尚眉頭一皺,貌似又要發火,趕緊把話題引偏:「話說我正要問你呢,我能在術法世界發揮莫大威力,難道就不會引起天或者魔的懷疑嗎?」
三無和尚一撇嘴:「誰來管你那麼多……不同的個體,不同的資質,一點點區別在本方世界或許並不顯著,移至異世界卻可能天差地遠,其中緣由,就連超三維世界的生物也不可能徹底通曉。人反正已經飛升了,要研究的是超三維的現象,對於三維世界,知其皮毛足矣。」
張祿一琢磨也是,比方說唐麗語到了清玄世界,能為就驟然增長了一倍還多。她可是正經的天垣土著啊,跟黎彥超、風赫然他們身體素質並沒有多大區別,僅僅是修煉功法有差而已。
「我的同伴猜測失憶云云,乃是因為執行穿越任務失敗而被洗去了記憶,從此滯留在天垣世界——說白了,他們懷疑我不是天垣土著。這些對話就不會落到天或者魔的耳中去麼?」
「安啦,安啦,」三無和尚寬慰張祿,「天或者魔只管分派任務,不會全程監控的——不是不能,而是沒這份兒閒心。所以你們儘管聊,他們隨便猜,只要你別直接拍胸脯說自己是從地球上來的,那就一切ok……」
說到這裡,突然間唇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其實就算說了也沒關係,反正在超三維世界,知道地球的人不多,而且地球也不叫地球……」
「那叫什麼?」
「施主,無意義的問題就不必多問了,貧僧時間有限,」三無和尚顧左右而言他,「總之,我這回來就是通知你一聲,玄奇界穿越還有得玩兒,你踏下心來慢慢玩兒就是了。但是注意,別再出什麼妖蛾子了,我的不可能一直幫你開著後門兒。」
「好吧,那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我不知道的肯定不會回答,知道的也許不會回答。」
張祿差點兒沒被噎著,好不容易才把口水咽下去,咬著牙問道:「你為什麼不把我放一術法世界,而非要把我放到武道世界來?」
「把你放術法世界?」三無和尚貌似覺得這個問題非常無稽,非常荒誕,忍不住就嗤之以鼻,「把你下放是為的讓你混熟臉,上假戶口,結果你落一術法世界,三不五時就直接飛升了,傻瓜都能瞧出來不對啊!」
張祿一琢磨,此言貌似也有道理,那麼——「清玄世界的登仙之途,是真的也被封禁了嗎?若在清玄世界,是否還能破境飛升?」
「施主,你剛才說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多回答我一個問題會死啊!」
三無和尚微微一笑:「施主,保重。」話音才落,身影就驟然間消失了。張祿氣得正想破口大罵,忽見碎石落地,唐瑩的手掌也收了回來——啊呦,時間再度開始運行了,我只好把一肚子氣悶都暫且咽了吧……
他確實氣悶,本來一個人在孤島之上,整天除了練功就只好胡思亂想,對於自己所接觸過的不同的三維世界,以及僅僅摸著點邊兒的超三維世界,產生了很多猜想,當然更多的是疑問,頗為盼望三無和尚哪天回來,要逐一向他打問清楚。誰料想那賊禿就露了這麼一小臉,還沒等張祿把最重要的幾個問題都提出來呢,就「biu」的一聲瞬間消失了……
三無這回跑來傳遞的倒確實是個好消息,張祿仍然有通過玄奇界前往異世界執行任務的機會。話說他原本以為跟自己曾經看過的很多「無限流」修仙文一般,靠著在不同世界之間穿梭,完成上級所交付的任務,將能夠累積海量的經驗值,也能獲賜海量的寶物,對於自己儘快在天垣世界破境飛升,那是好處無限啊。可是真等穿越了幾回,卻發現滿不是那麼一碼事兒……
首先,通過在不同天地法則下的搏戰,經驗自然有所累積,這和在天垣世界閉門造車是絕然不同的。只是對於升級速度的提高非常有限——每回任務能打幾仗,能在異世界盤桓幾天?倘若天垣的門派肯於拋出大把的財力、物力,把他們攏在一起集訓,相信效果並不會比穿越要差吧?而這種集訓張祿雖然沒有機會,其餘幾名同伴都是門派內重要人物,是必然享受得著那般待遇的。
其次,就是獲賜什麼神兵利器、天材地寶了,張祿逐漸發現天或者魔相當吝嗇,所賜予的任務獎勵只能在相當小的程度上提升個人實力。他本人之所以能夠快速升級,很快便追上了同伴們的腳步,主要還是靠的自家體質有別於天垣土著,以及基礎打得紮實。換言之,我是天才,本來就該一步千里嘛,你天或者魔把這速度提升到一步一千零一里,又算什麼功勞了?
至於因為挑選了異界的內功心法,使張祿如今對體質、心性的洗鍊已經無形中超越了同輩,張祿對此僅僅有些模糊的認識,還並不敢完全確定——他倒是想問三無和尚來著,可惜那禿賊瞬間便閃人了……
總之,玄奇界對於張祿的修煉是錦上添花,既非雪中送炭,所添的這朵花也未見得有多嬌艷,穿不穿的,真對他意義不是很大。
然而領略了不同的異世界的風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使得張祿對於整個三維世界群的認識更為深刻,對於超三維世界也由此能夠產生出更多的聯想。知識方面的獲取比技能方面的提升要豐富得多,這才是張祿期望能夠繼續穿越異世界做任務的主要緣由。
他此前還一定程度上抱有萬一的幻想,希望太真魔只是說說而已,並不會真的斷絕了自身的穿越機會——我們雖然沒有擒殺隨風,起碼避免了妖龍戾氣的全面泄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拯救了整個清玄世界啊,按道理來說,就不該算任務失敗,只是任務結局不夠圓滿而已,太真魔你不必要太較真兒吧……
可是自從上次穿越清玄世界以來,確實整整半年過去了——那會兒他還在孤島上枯守,距離被唐瑩找到還得一個多月——卻再沒有穿越的跡象。此前幾次任務間隔都是半年,這回竟然超出了半年,張祿心中期盼的火焰就此逐漸黯淡下去,僅剩下了一點點的餘燼。
直到三無和尚驟然出現,告訴他前往玄奇界仍然有望,那點餘燼才再次迸發出璀璨的火星來。然而……我究竟還得等多久啊?下回任何啥時候才能開始?是得再等半年還是多長時間,你老兄就不能先說一聲兒再消失嗎?!
他忍不住就又在心裡狠狠地問候了三五和尚的祖宗八輩兒……
只是時間已經恢復運行了,張祿的腹誹才剛起一個頭,唐瑩便大步邁進了石室。張祿愣了一下,趕緊從甬壁上抽出一支火把,緊隨其後,並且順手就把石室中的火把也給引燃了。
這才定睛細瞧石室內情景——其實以他的昏暗視覺,原本並不妨礙視物,但若有合適的光線輔助,肯定要瞧得更清楚啊——只見這間石室的大小與前兩處藏寶庫差相仿佛,但是再沒有箱籠,而是擺著一排排的木架,每個架子上都摞滿了厚厚的書籍……
啊呦,這回的藏寶真是功法武技,太棒了!
然而隨即他的心情便又沉了下去——此處藏寶倘若是自己先發現的,自可以近水樓台,不管有用沒用,先全數閱覽一遍;倘若是唐府發現的,按照唐侯的承諾,自己可以任意選擇三本;然而如今這些功法都得上交朝廷,估摸著朝廷揀選精髓,會把挑剩下那一成轉賜給唐侯,而唐侯真未必還能夠想得起來自己……
可惜啊,空入寶山,卻只能瞪倆眼瞧著……能夠瞧瞧也好!我不如先來翻閱翻閱,說不定從字裡行間就能得著點兒教益呢。想到這裡,張祿伸手就朝最近的書架伸過去——
「嗖」,一股似弱實強的風壓襲來,生把張祿才探出來的手又給搪回去了,耳聽唐瑩冷然道:「不要動手!」
張祿心中大罵,我先瞧幾眼又怎麼了?老佛爺你雖然是天子的祖母,終究並非朝廷官員,有必要那麼護食兒嗎?
卻聽唐瑩又道:「這些典籍少說也有七百年歷史了,雖然秘藏於石窟之中,並無蠧食蟲齧,但恐怕紙張都已經變得很脆了,一碰就會散碎吧……」
呀,此言有理,倒是我孟浪了……張祿趕緊躬身:「前輩所言甚是,那麼……」
「我應該不至於毀壞這些書籍。」唐瑩嘴裡說著,自己伸手出去,抽出了一本古籍——她境界夠高,手指觸處,有若吹面不寒的楊柳輕風,別說書籍紙張焦脆了,就算那是一撮粉末,她也能夠原樣拈在手中,不會有一粒塵埃灑落下來。
輕輕取過書來,唐瑩眼神略略一掃,已知書名,然後手腕輕輕一抖,那本書便驟然消失了蹤影——張祿明白,老太太一定是把書給收到「虛空鐲」里去啦。「虛空鐲」中乃是一處空間碎片,幾乎完全處於真空狀態,無生物、無塵埃,確實合適於暫時保存這些脆弱的典籍——總比直接往船上搬要來得安全多啦。
連收三本書入鐲,唐瑩突然間想起來,外面還等著那麼多人呢。當下吩咐張祿:「留下火把,你且出去,讓他們繼續等著。」隨即又補充一句:「步伐輕一些,不要引發任何震動。」張祿心說一些細微的震動又怎麼了,難道還能比得上你一掌劈碎石門來得動靜大?該因為震動而散碎的書籍,估計早就沒得救啦……
雖然腹誹,依舊不敢不遵,於是從命而行。然後他也和外面那些朝廷官員、各藩長老一起拱手等著,整整一頓飯的功夫,才見到唐瑩飄然而出。
「堂陽季在這裡藏了些什麼,張祿都跟你們說過了吧?」
眾皆頷首。
「總共三百一十四卷功法秘籍,我都收好了——咱們啟航吧,去尋找最後一處寶藏。」
唐時襄和尉平對視一眼,心中都道:老前輩你這就不對了……你說三百一十四就三百一十四啊?也不讓我們瞧一眼,誰知道你有沒有私藏?其中一成該是給我唐府的賞賜,你瞞下十卷,落我們手裡就得少一卷……
然而唐瑩的境界、身份,尤其是威望、輩分擺在那裡,二人也不敢開口質問,只好咽下了這個啞巴虧。眾人就此返回船上,重新揚帆啟航,然後到了夜間,突然唐瑩又再次把張祿召喚了過去……(未完待續。)